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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人心 ...

  •   叶怀绶不久之后又得升迁,调至S市任职。谈述顿时傻眼了。难不成这异地恋还传染,眼见他也得像袋鼠似的,品尝两地分居的苦楚了。
      他在家里急得团团转,直到视线落在客厅角落的一摞箱子上。
      那天“洞房夜”之后,他起来就发现,自己的牙刷没有了,再看看,拖鞋也没了,家里他那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儿都不见了。他当即大哭大闹问叶怀绶怎么能这么绝情,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把他的东西都扫干净了。
      叶怀绶一边给他换了新的牙刷,一边笑着逗他:“这都怪谁呢?是谁不打招呼就去结婚的?”
      谈述无言以对,悲伤地哭了半天,才看见客厅角落里堆着一摞箱子。他走上前去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都是他的东西,耳机搁在最上面。
      叶怀绶道:“你再自己都拿出来吧,你也体谅体谅我年纪大了,不能侍候你那么周到了。”
      谈述本来就懒,何况小别胜新婚,他一直没功夫把那些东西归置完。此刻看着那些箱子,他简直想立刻跪下双手合十:这一定都是上天的旨意。反正行李都打好了,他不如跟叶怀绶一起走吧。
      他积极地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叶怀绶见状道:“其实你不必跟我去,我之后会很忙,就算你在那边,我们见面的时间也没那么多。你不如还是留在Z市,还有家人朋友在身边,我有空就回来陪你。”
      “不行,”谈述执意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两人一起参详着,谈述最终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在一家国际性的期刊做撰稿。薪资、平台都不错,叶怀绶只不满意工作性质不够稳定,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张恍家的那位管杉哥哥也在同一个城市,谈述好多年没见他,看到他时不敢相认。管杉大他几岁,小时候也是盘靓条顺,很端正的,现在却两眼呆滞,身宽体胖。
      “工作累啊,”管杉解释道,“只能靠吃来续命。”
      谈述在S市工作期间了解了不少同行业的渠道,又有管杉给他介绍一些写剧本之类的活儿。这下谈述可高兴了,他渐渐发现,自己有了这些资源,其实没有必要朝九晚五地上班,于是跟那家期刊只续了一次约,之后便做了一个生活不甚规律的自由职业者。
      离开N市远了,他反而有时会想念叶锦瑟。于是他在S市也租了一个小院子,弄了个小花园,每天工作之余侍弄花花草草。
      他跟戴云书的婚姻早已按期结束,叶女士在他“心理阴影”的指控下也总算是无奈接受了现实。倒是戴云书和父母最终还是闹得很不愉快,但好在她和文悦都已经自食其力。文悦回国之后放弃了学术道路,转而进入咨询行业,工作没几年就在业内大放异彩,依旧是一朵响当当的霸王花。
      戴云书向谈述转述时说:“万一我以后创业失败,就该她养我了。”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炫耀。
      这让谈述不禁又伤神起来,看来看去,怎么就自己这么废柴。
      叶怀绶回家时听到他自怨自艾,笑道:“我也送你去过咨询公司,你要是从那时做起来,现在也不一定比文悦差太多。是你自己不肯去。废柴还不都是你自己选的。”
      谈述无言以对,只能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小花园。
      偏偏这两天他还接到一个约稿,主题是真正成熟的爱情观。什么人与人要势均力敌才有真正的爱情,什么婚姻就是相互扶持,并肩站立在你身旁,什么爱情里一个人进步的太快了另一个人原地不动就会最终感情冷淡,分道扬镳。
      他熬夜写完了一份近乎自虐的稿子,交稿之后,洗了个澡,进了卧室。
      叶怀绶睡得不沉,听见动静刚抬起头,就见谈述扑上来一言不发开始脱他的衣服。
      谈述现在笑起来也有点眼角纹路了,但那张脸还是干干净净,头发柔软,皮肤细白,身体匀称而修长,从浴袍里展露出来时,还如同珍藏的瑰宝。叶怀绶连忙把人接住,拢在怀里,温情抚弄。谈述闭着眼睛,很专心,两人都熟悉彼此的身体,轻车熟路,谈述很快就呻i吟起来,十分动情。
      高i潮余韵里,谈述趴在叶怀绶身前,哭了起来。
      “怎么了?”叶怀绶问他。现在可是什么都顺着他了,这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不能再升了。”谈述道。
      原来是悔教夫婿觅封侯了。
      叶怀绶笑着理顺他的头发:“为什么?”
      他并没有很重的权力欲,升迁也都是因为工作做得踏实。于他而言,升迁也未必完全是好事,压力的增加且不说,他个人的生活乐趣也被剥夺了很多。但这换来的是他能够去推动一些自己认为有益的事情,并且,也让他有能力保障谈述自由的生活。
      谈述在他怀中闷闷许久,才道:“你得永远是我的。”
      叶怀绶总觉得谈述的确有点傻乎乎的,都这么多年了,他抱着自己还好像占了一个大便宜似的。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要是他们两人分开,明明叶怀绶才是那个吃亏的人。
      近来,叶怀绶时常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老年人了,周围总会有人用敬畏的眼光看他,即使他表示不必要,人们也会用谨小慎微的态度来地对待他,在他面前不敢说一句未经三思的话。除了早年结识的师友,他现在很少有机会能跟别的人说几句真心话,偶尔有几个他赏识的年轻人,也都很快会得到他的提拔,从他身边离开,奔赴于各自的前途。
      幸亏他有谈述。
      他都这个年纪了,让他怎么还能忍受从尘世俗务中脱身,回家还要面对孤身一人的冷清凄凉。他又怎么可能再找到一个不顾忌他身份地位,也不看重他身份地位,这么毫无保留地向他坦诚的人。
      “我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叶怀绶半开玩笑,“你看看我,我都老了,没人会要我了。”
      “你不老,”谈述抬起头来吻他,“你一点儿都不老。”
      这都是实话。
      在谈述眼里,叶怀绶从来没有过变化。虽然有时他看到叶怀绶过去的照片或影像,也会惊讶于他以前年轻的模样,但那皮相的改变对他而言微不足道。
      谈述仍记得他第一次坐在叶怀绶家里时的情景。
      七月流火,暑气褪去,天气转凉。
      那时他还是一个暴躁的小男孩,觉得自己仿佛一叶扁舟,漂浮在人世嘈杂,红莲火海。
      对面那个和他一样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温文尔雅,不徐不疾,在说话时认真地看着他。
      谈述觉得有些奇妙,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他的心却在逐渐安宁。这种安宁像是一种准确的预兆,预示着在后来的时间里,他就仿佛伶仃小舟一般驶入了一个平静宽阔的海港。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但其他的船只可以停在那些名为工作、友谊、或亲情的领域,只有他才可以停在他的心脏。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一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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