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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 协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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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五条悟一人捧着一个茶杯,沉默地坐在侦探社的沙发上。
我们大概八点半到了这里,但社里除了工作的职员以外就只有名为山田花袋的社员。他说他基本只负责情报,如果下委托还是要等其他的社员,他自己一个人很难完成,可以在这里稍待片刻,要不然就只好通过其他渠道联系。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其他的社员还是没有回来。山田先生对此的回复是,据说是乱步先生提出来的的。说不定是温泉旅行。
……不,怎么都不会是温泉旅行吧,感觉休学旅行都比温泉旅行靠谱!
山田花袋没有再回复我们的兴致了,一脸颓丧地缩在了棉被里。
五条悟难得的安静了一段时间,他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我为这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感到提心吊胆,果不其然,十一点一到,他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
“达成合作恐怕有些麻烦,去吃饭吧悟!”
这个人一脸爽朗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才十一点……”
“没有人规定不可以十一点吃……”
就在这时,门忽然大开。
最先进来的看起来有些狼狈的乱步先生,身后跟着多多少少挂了彩的社员们,最惨的是国木田先生,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正被迫“挂”在了社长身上。
看到了我们来,似乎并没有人感到吃惊。国木田先生被一位年轻的女士说是拖去治疗,只见他脸色惨白,而不一会治疗室里传来了惨叫声。
我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而五条悟则是伸长了脖子向那个方向看去。
“你们要说的事情,乱步已经告诉过我了。”
社长找了个地方坐下,乱步则坐在他附近。
“所以打算什么时候去镭钵街呢?”
“可以的话今天下午,但是看起来恐怕不行,那就明天。”
五条悟接话接得很快:“所以,诅咒师这是已经解决了吗?”
诅咒师。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错,”乱步点了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我这个名侦探的眼睛!现在已经全都送去特别的警局了!”
“不过,”他笑了一下,绿色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还是稍微借了某份力量。”
我看了看正在打哈欠的乱步,又看了看泰然自若的五条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不愧是武装侦探社,虽然在异能者的数量和力量上都有缺陷,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福泽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身高较目前的五条悟差不多,比我要高上不少。因此当他靠近“五条薰”的时候,我替代了在身体的五条悟体会到了压迫感。
“有些事不能一概而论,”社长的声音很平静,但却有某种说不出的意味,“我的初衷并非是为了调节和御三家的关系而这样做,我要守护这座城市,这座城市的人们,仅仅是这样罢了。”
五条悟撇了撇嘴,我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就能说出“老子最讨厌这种言论”的话来。
我之前也有想过,倘若不和侦探社谈,和其他异能阻止合作的可能性。港/黑目前只能直接排除,而直接找异能特务科谈合作的事也很快就放弃了,一是对方的存在很神秘,二是以我们两个的身份,如果直接找异能特务科就不是小事了,未来的御三家家主和政府方的异能者会面,不亚于两方的势力做直接接触。
按照福泽刚刚的话来说,武装侦探社恐怕和异能特务科达成了一致,作为表面上的“异能者”提供帮助,政府想要促成诅咒师一脉和异能者方的联系。
事情自然没有现在这样简单,但对他们来说,只能是往前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对于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来说,排在首位的并不是合作,而是这座城市的安危。但是碍于别的什么,大概率是人情,他答应了这件事。
谈合作这事,也在名侦探乱步的意料之中吧。
我不禁看向了乱步的脸,对方无精打采,好像是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社长和名侦探都看向了我。
“我也不希望这座城市的人们因为外界来的诅咒受到伤害。我会阻止这种事的发生。”
五条悟也看向了刚刚发言的我,叹了口气:“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啊,刚才那是什么啊,听起来真够蠢的。不过大概就是这样,我会和这家伙一起行动。”
有必要告诉社长,我们同样也关心横滨的事情。御三家留给异能者这面的印象估计已经不是不好,而是很差的级别了。那些好似封建残余的老头子老太太们看上去已经到了得阿兹海默的年纪,其实肚子里的黑泥挖出来能造一个新世界。而且无论是表面还是内里,对着这些有“普通人”血统的人都怀有傲慢和怀疑。
对于这些人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也是被他们从小祸害到大。
现在没有再对这些事情做理会,共同战线建立信任是第一步。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那么两位请稍等,我们下午出发。”
*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灰白色的天空镶嵌着一个稍微明亮的小白点——太阳的存在感微弱。
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倘若我现在是五条薰,肯定有几缕得吹进嘴里。
现在大概是两点。我、国木田先生还有医师小姐正在镭钵街外围。
据名侦探说,村正并不在镭钵街的中央,而是偏向靠海的一边。由于咒灵的干扰,只能确定出大概的范围而不是具体位置。不过进入那个区域,自然就会有人给我们“引路”吧。
咒术师的我和悟被分在了两队。另一边是社长和他。不知道名侦探为什么这么分配,但是他有他的道理吧。
我们三个见面后没有说多余的话,所以我也不清楚医师小姐名字,所以姑且这么称呼她吧。
镭钵街的情况比我当时看见的更差。外围居民的脸色憔悴,身后或多或少都跟着一些小型诅咒。之前我所见的高级别诅咒倒是不在了,算是方便我们进入到镭钵街的更深处。也许那些东西也在更深处等着我们。
一路无言,我因为和五条悟分开略有些紧张,且名侦探不参与此次行动只担任远程指挥,一想到这我就更加焦虑。我这人精神一出现问题不容易表现在脸上,只是行动就会愈发的怪异。就像现在,我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向同行的其他二人搭话了。
“两位都看得到咒灵吗?”
医师小姐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拎着一个黑色的箱子,脚下踩着高跟鞋,走路比我们两个男人还快。不错,目前来说我应该算是男人。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总之她并没有理会我。
国木田先生皱了一下眉头:“能看到,但需要集中注意力,否则就看得不是很清楚。”
“虽然这样问有些冒昧,”我说,“两位有没有考虑过成为咒术师?”
前面的医师小姐忽然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看我:“异能者是没有办法成为咒术师的。就像是一开始就被划分开了阵营一样,咒术师和异能者算是两个世界的人。同样咒术师里也没有异能者。不过偶尔会遇到这样的事,就像是两个世界的边缘有所融合一般……”
她的箱子放下:“这也算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
箱子打开了,里面各式各样的武器闪着冷光。医师小姐从中挑出一把大刀。
“但是果然都让人厌恶得不得了啊……”
她说话的尾音最终消失于武器相接的钪锵声。不速之客像一只红鸟扑过来,一次交锋之后,双方各退两步,医师小姐哼笑了一声,将刀尖撑在地面上。
同时我看清楚了敌人的面容。
红褐的头发随风飘起,其背后是灰白色的云层,一度让我想起永远的奥古斯都的花瓣。
是万叶。
*
我之前也说过,我的六眼用得不大好,360度的视角传来的信息量巨大,我几乎没有办法进行信息处理,所以最好集中于单一的方向。
我没有注意到万叶。事实上,我对长崎家也知之甚少,只听说了近几年来逐渐没落,继承术式的孩子的极少,血脉隐隐要就此断绝。
虽然我不太清楚术式,但有看过长崎家的部分资料:这个家族曾一度被五条家用来铲除异己,后来御三家纷争减弱才去专门对付咒灵。
所以严格来说,长崎家的术式不是用来对付咒灵,而是针对咒术师的。
在查完之后我曾思考过,有着针对咒术师的暗杀术式,万叶不可能留在我身边,更不可能进入五条本家。而最后成了这样,应该是双方的上层有所交涉。
国木田先生和医师小姐自然不可能认识她是谁,我也不打算解释,战场上显然不能是相互做自我介绍的地方。双方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是当我看他们的时候,二人的面容上都出现了有些错愕的神情。
“你是……”
国木田先生转过头:“她是送你妹妹来的人。”
我知道。
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国木田先生的声音不大不小,万叶离我们不远,她肯定能听到。但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眼神掠过我们三人,没有在我的身上停顿。她脸上的神情我很熟悉,我初见万叶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看着我,眼睛像一片红色的荒原,而今过去十年,兜兜转转,其上的花与树全部凋零,一切都成了最初的样子。
我们双方僵持的时候,医师小姐开了口:“看起来说不定是我们赌对了啊,应该是这边。”
国木田先生后退了几步,拿出了写有“理想”字样的本子。
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我知道的五条悟现在能用的术式。
最后发展成这样,我并不意外。
临行前名侦探特意找我两个人单独谈了谈,茶水的蒸汽袅袅以至于我几乎要看不见他的面容,像是来横滨之后做的那个梦一般。
“恐怕很难避免和长崎万叶的冲突,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您是整次行动的……”
“和那没有关系,”名侦探说,“你想怎么做?用理性思考出来的结论不一定是最好的答案。”
我闭上嘴,忽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做出了回复:“必要的时候,我会杀了她。”
我会杀了她。
我睁开眼,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涌入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