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之蚀》野菊遍地

7、前传（7）

　　老实说，塞亚王先后得知丢了前帝国法师科菲索和诈死的小钦犯米凯尔，没想到两者有任何联系。
　　知道这个联系并且透析一切的，是特拉伊神殿中居首位的大祭司可可西瓦大人。塞亚王背后为那个拖着白胡子的祭司起了个外号——大扫帚，当然仅限导师科菲索和长兄安加十三世三人之间使用。
　　拖在身后长长的白色祭司衣，长长的雪白胡子，长长的雪白头发——幸亏特拉伊神殿卫生搞的很好，大理石地面可以照镜子，否则大祭司每天来回走个几十回那些小清洁工就可以下岗了。当然这个外号还有个原因在于神殿所有神职人员和前来朝拜的人都把大祭司当成了主神在帝国的大使，大祭司走过的地方绝对没人敢挡路，全部毕恭毕敬的退后数米，然后自动绕道而行。
　　被女人粘的滴水不漏的塞亚王最佩服的人就是大扫帚卡卡西瓦。
　　今晚的神殿很清静，因为贵族的男女都跑到塞亚王那里去参加热闹的宫廷舞会。卡卡西瓦不爱动，平时就懒得挪动一步，这时就像雕塑一样坐在神殿后园的水池旁，盯着平静的水池偶尔才会泛出的涟漪。
　　大魔法阵被破，六芒星状的星阵石中间闪亮的红石被悄悄拿走一颗。卡卡西瓦盯着水池低缺了一个窟窿的六芒星阵，轻轻叹了口气，鼻子下面的白色胡须也跟着颤动。
　　卡卡西瓦知道很多皇族见不得光的事情，蒙特拉帝国虽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政教合一，作为舆论导向的重要风向标，卡卡西瓦一族背负着宗教上的纯洁和政治上的罪恶。与神对话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事，对卡卡西瓦来说却是无聊到自言自语的程度。
　　神费尽心思试探人，考验人，人对神只可无条件信任就可以，这么说来人是很幸福的。
　　可可西瓦咧嘴笑起来，很满足的表情让本来就被白花花眉毛遮住的眼睛完全消失不见。“星轮转动，命运之轮也随着转起来了……科菲索是个聪明的孩子，凡是遵从命运的，都是聪明的孩子。”
　　可可西里抬起手比划了下西面天空两颗明星之间的距离，很装逼的说出预言：“就是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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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这真是个噩梦……”不可一世的塞亚王鲜少受挫，这几日不知为何连续栽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真宁愿是个噩梦就好了。
　　把塞亚宫掀个底朝天的塞亚王捧着有三分之一错别字的勒索信，浑身脱力的趴在桌上。
　　“殿、殿下，都是我不好，不该喝那么多酒……我已经领了20军鞭了，请问爱德华还有没有赎罪的机会。”正牌侍卫爱德华小心的观察着塞亚王的动静，颤颤巍巍的说道。
　　“去准备两桶金币，再叫几个医师去我房间待命……”塞亚王抬起头咬牙切齿的发布命令，修长的眉毛可以打成蝴蝶结。
　　“……是！”爱德华一瘸一拐的跑出去了。
　　“小豹子，老子一定让你趴下来叫爹。”如果你发现自己不眠不休找的贼，其实躲在自家地窖，不知道会不会理解塞亚王此时此刻的心情。
　　塞亚王的气势只持续到来到地下宫殿的某个偏僻的房间门前，如果不是信中说“你马马（妈妈）住过的房间”他根本就忘了地下宫殿还有这么间房子。
　　啰嗦的老鬼科菲索一直告诉他要对自己逝去的父母心怀敬畏，他当时好像为了应付导师派下人经常打扫房间，隔几日换上新鲜的花朵，虽然幼年丧母的塞亚王根本记不清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房间门没锁，塞亚王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条缝，黑漆漆一片只有微弱的烛光隐约传来。
　　示意侍卫守在门口，塞亚王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闻到一股轻微的血腥味。
　　“塞亚王殿下，贵族教育中不包括进门要敲门这么基本的礼节吗？”少年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脆。
　　“不好意思，高贵的礼节只为高贵的人存在。”塞亚王压下怒气一边应付少年，一边仔细打量房间的各个角落，桌上的烛光照亮少年有些稚气的右脸，亚麻色额发下一双有神的棕色眼球正蔑视的看着自己。从白玫瑰凋谢的几片花瓣静静躺在形状优美的花瓶旁，壁炉黑洞洞的一片不过显然难以藏下一个人……一切很正常，根本没有科菲索的影子。
　　“殿下对贱民很残暴，果然是真的。”米凯尔叹了口气，挑衅似得看过来，“可惜现在您的情人在我手上，您是不是应该对我客气一点。”
　　“情人？”塞亚王楞了一下，脑子飞快运转，“爱莎？”
　　“爱莎，原来她叫爱莎，这名字太俗气不适合她。不过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她现在不在这里。”
　　“小鬼，你最好老实告诉我她在哪……”
　　“否则？”米凯尔没等塞亚王说完抢过话来，“否则宰了我？还是烧了了我？或是割掉鼻子还是挖掉眼睛？亲爱的塞亚王，我懂得您对我的憎恶，可是别忘了咱们是在谈判。”
　　塞亚王失笑道：“谈判？小鬼，我不知道格莎勒区的教育这么先进。那好，我也不绕弯子，你说你的条件。”混到在自家地下室听个十几岁的小鬼开条件，传出去的话他塞亚王的脸往哪儿搁。
　　“第一，我信里说过了，我的两桶黄金；第二，不准叫我小豹子或者小鬼，我的名字是米凯尔；第三……”米凯尔一口气说道这停顿一下，“带我去特拉伊神殿，见可可西瓦那个老头子。”
　　塞亚王沉默，阴表情严肃的来回踱步，长靴在针织地毯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米凯尔憋着气看着亲王，宽大的侍卫服下的手指甲掐进手心。
　　亲王忽然转过头看着少年，忽然走近，一把抓住后者的右手。少年没来得及反应，血迹斑斑的右手暴露在烛光下。
　　“这是怎么回事？”塞亚王危险的眯起眼，自己对血腥的直觉真是天下无双，“……还有，这个镯子不是——”
　　少年血迹斑斑右手腕上戴着一个拇指粗细的银镯，繁复不知名的花草和异域文字浮雕在烛光的映照下诡异无比。
　　“天哪……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亲王的脸上忽然露出恐惧的表情，发狂似得抓住少年纤细的脖颈，渐渐收紧，“说啊，你是不是——”
　　“你，你……发什么疯，见鬼，放开我——”少年挣扎着，效果是越来越紧，“你个……混蛋！我这样——说不出——”
　　少年的脸被勒的通红，棕色眼睛里溢出泪水。塞亚王松开右手，少年一边咳嗽一边喘气。
　　“咳咳，……什么保证我没事——咳咳……骗人嘛……咳……贵族果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米凯尔年一边咳嗽，一边嘀咕着。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那个镯子你从哪里来的。”塞亚王阴着脸质问道。
　　“拜托！你不是因为这个发飙吧，”少年此刻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镯子才是罪魁祸首，“难不成……你想要这个？还是说，难不成……”
　　少年忽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说出自己的猜想：“啊，我知道了，难不成这个是——定情信物？”
　　塞亚王消化着少年歪曲的思路，脸上乌云密布。
　　“怪不得啊……我扯下来的时候她这么吃惊呢，”少年回忆道，“也怪我傻，本来就想拿个东西做个凭证嘛。好了，本大爷不跟你计较，看你那急样……还给你总行了吧。”
　　米凯尔一边退后避开某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一边努力脱下镯子：“唉……奇怪，怎么弄不下来……记得这儿不是有个环扣吗，怎么没了……”
　　小巧的镯子严丝合缝的扣着少年的手腕，任凭少年怎么掰，毫无动静。
　　塞亚王表情阴晴不定的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思考着少年撒谎的可能性。
　　“你是说，这个镯子，是你取下来的？”塞亚王还是想再次确认。
　　“是啊，我真不知道……当时我就用力扯了下，就从中间裂开掉下来，应该是有个扣环的啊……不过现在怎么打不开……”米凯尔的手腕都勒的发红，镯子还是纹丝不动。
　　“你刚刚说，想去见卡卡西瓦？是老……爱莎让你去的？”
　　“唔，被您老说中了，我也就实话跟你说……”米凯尔沮丧的低着头，放弃了摆弄镯子，“我从地下室逃走，在门口遇到了爱莎……我本来想要挟爱莎带我出，不过后来她猜到我是逃犯，还能叫出我的名字——所以我猜她肯定跟你关系很好，要不怎么知道我还没死？所以就想用这个镯子想要挟你放我走……”
　　少年下意识的跳过自己失手伤了爱莎那段，当然是怕某人再次发飙。
　　“她看我拿下镯子，忽然很震惊的表情……当然，如果定情信物被夺走谁都会很震惊……”说罢心有余悸的看着亲王，后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米凯尔继续回忆，“然后她说了一些很晦涩？嗯？是这么表达吧，晦涩的话……”
　　“嗯，继续说下去……”塞亚王相当有共鸣的点点头。
　　“她说，”米凯尔努力装出少女面瘫似得表情，压低声音说道“她说：‘你去找可可西瓦，塞亚殿下来了后，把这个镯子给他看，他会带你去。’哦，她走之前还说：‘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可以写下来’……于是我就写下来了，她看了看就收了起来……然后，”米凯尔忽然手舞足蹈，兴奋的说道，“然后你肯定不相信，你相好的竟然会6级时空系魔法‘移时换影’……‘嗖’的一下，蓝紫色的螺旋光环，中间好像有浅黄色花瓣在飞一样，当然实际上是没有的……然后——”
　　“停！”塞亚王头痛的叫停，“还不承认自己是小鬼，唧唧歪歪的什么似得……”
　　“哼，如果我有机会学魔法，肯定比那个什么垃圾科菲索强多了……”米凯尔嘀咕道。
　　“谈判成立。”
　　“什么？”
　　“我说，谈判成立。”塞亚王理了理黑色的长发，转身倒了杯酒，“你这么信那个爱莎，就是因为她会魔法？”
　　“总比你们这些有条件，却不肯用功的贵族猪好。”米凯尔讪讪的答道。
　　“哈哈，笑死我了。”塞亚王听到少年的回答笑的直不起腰，杯里的酒溅起水花，“我说，你们小鬼都是异想天开，真正能学好魔法靠的不仅仅是努力，天分也很重要。”
　　“哼，借口，”少年不以为然，“要我说，天才出于勤奋……”
　　“是吗……是不是这样你以后自己验证就好，”黑发的亲王抿了口酒，“这个赌本王可以陪你——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我们得赶去特拉伊神殿……你的两桶金子，本王先给你保管？”
　　“唔……”米凯尔歪头想了半天，“你得给我签个字据。”
　　不被信任的亲王苦笑着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