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乐如歌》重梨

6、第四章，弱水

　　梅山兄弟仗义相助，杨戬提议拜把子结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
　　梅山兄弟欣然同意。
　　末了，杨戬特意吩咐下人备些酒菜，上好的酒菜一一摆上桌，数人围桌而坐，侃侃而谈。
　　哪吒给自个倒了杯酒，稚嫩的声音响起：“这杯酒，祝二哥，哮天犬劫后重生。
　　众人举杯相祝，一饮而尽。
　　一时，场面好不热闹。
　　玉鼎真人凑在杨戬耳边，乐呵呵道：“徒儿，你家那位呢？为何不与我们一同入席？”
　　寸心就坐在杨戬旁边将他的话听了去，一听你家那位四字，寸心姣好的面容难掩难看之色，握住杯子的手紧了几分松开，生怕众人看出自己的不愉，强颜欢笑，偷瞄眼杨戬，绝美的侧颜让她心不由跳漏了一拍。
　　杨戬并没在意那几字，兀自执起酒杯，俊容平和，“仙乐素来不爱热闹，徒儿也就没邀她一起入席。”
　　杨婵掩嘴一笑，打趣道：“二哥，你很了解人家嘛！”
　　杨戬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了解，当然了解，十樱谷大半年的朝夕相对他如何不了解她的脾性呢？
　　“你是不知道，”玉鼎真人拿扇子连煽几下，“想见那位一面也忒不容易，还是你小子面子大，直接把人给请到家了。”
　　一听这话，杨戬联想到什么，变了神色，眉间漾丝怅然 ，“师父，我……”，昨夜再见仙乐喜不自胜，竟没考虑她的处境，把她牵扯进来是千不该万不该的。
　　玉鼎真人晓得他的顾虑，拍他肩头，宽慰：“别太担心，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况，弱水之事已成人间大事，谁能够真正袖手旁观置身事外呢？”
　　杨戬眉间怅然消散。
　　“说到弱水……” 玉鼎真人话语一滞，凝重道：“上古时期，战争纷繁，妖祖天忱带领群妖四处作恶打上天庭，神妖间的戾气惊动天河里的弱水，弱水从此焦躁不安。女娲大神左护法白矖取一女娲之泪滴入天河，那滴纯净悲悯之泪抚平弱水狂躁的心，让她变得善良怜悯。这也是弱水明明落入凡间却没有狠心水淹人间的原因。”目蕴忧色，“弱水易受眼泪的浸染，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陷。唉！”
　　杨戬点透玉鼎真人的心思，“依师父所说，女娲之泪悲悯纯净，故滴进天河将弱水的心变得柔软善良，那么，她若沾了世人的眼泪又会如何？人心是复杂的，会因悲伤，绝望，生离死别甚至喜悦而流泪。”续道：“如果弱水沾染了这些眼泪，受难的恐怕又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是的，弱水沾染了世人的眼泪，受其感染，便拥有了人一样喜怒无常的情绪。
　　到时，开心了给你跳个舞看，发怒了淹死你给她看。
　　故，弱水留在凡间有害而无利。
　　他们得抓紧时间将弱水送进天河。
　　“说的不错，但，晚了。”语气极为平静的几字飘入耳畔听得当场人心头一震，随即，向声音的主人看去。
　　仙乐手握霜落，双臂习惯□□叉胸前，神色泰然自若扫过一桌人。
　　哪吒乍然一惊， “啊！是这个厉害姐姐。”通过昨夜事，她觉得前面这陌生的姐姐必定是个高手。
　　一桌人默契起了身，视线均落在仙乐身上，有打量，有沉思，有难以置信。
　　仙乐略不自在。
　　杨戬打破这僵局，“你的意思是？”
　　仙乐直截了当：“你们跟我来。”，转身。
　　众人应下。
　　仙乐杨戬并排走在前头，杨婵以及其他几人远远跟在后面。
　　哮天犬想凑上去，被玉鼎真人拉住，“哎呀呀，没这点眼力尖？你去凑啥热闹？”
　　杨婵笑道：“哮天犬，我二哥寻了仙乐好久，今日得以团聚，你啊，就别上去叨扰了。”
　　哮天犬会意，老老实实走在后头。
　　仙乐在他家主人的地位有多重。
　　他从来都知道。
　　“啊？二哥喜欢这姑娘啊？这厉害姐姐气质倒不俗，法力也很高深，相貌就，就……。”
　　杨婵但笑不语。
　　弱水落入凡间，一滴化万滴，汇成一面海。
　　海面波光粼粼。
　　一行人迎着风，站在海边的一块巨石上。
　　哪吒瞧着平静的水面，疑惑： “厉害姐姐，我们来这的目的？”
　　杨戬轻摇折扇，怡然自得，替仙乐作答： “听风，看海。”
　　“……”
　　面前的海毫无征兆掀起几丈高的海浪，水珠子溅上来，杨戬本能拿扇子挡在仙乐脸前，替她挡住一些水珠。那折扇的料子避水似的，不见一丁点水珠子。
　　海浪将止未止，一名蓝衣墨发美人缓缓而降，站在荡漾的海面上。
　　她抛出水袖，水袖轻飘飘拂过杨婵的脸，发出邀请的意味。
　　她这水袖抛的妙，若是抛给了杨戬，就成了“来啊！快活啊！”的意思。
　　弱水收回水袖，双手优雅变幻姿态，停顿眉间时已然莲花盛开的模样，袖子滑落，露出雪白的臂膀。
　　游鱼跃出水面，与弱水共舞。
　　没什么比这更和谐了，她在波光荡漾的海面，众人面前，旁若无人的翩翩起舞。
　　“来来来，大家捧个场！”
　　玉鼎真人笑嘻嘻正欲拊掌，蓦地见弱水目露凶光，与刚才迥然不同。
　　很明显，弱水受怒之泪影响 。
　　“把眼泪还给我。”她怒指仙乐。
　　仙乐不气不恼，淡淡的命令口吻，“回你的天河去。”
　　杨婵手持宝莲灯，温和劝说：“弱水，回天河吧，人间不属于你。”
　　“不，可，能！”一条白绫猝不及防袭来，缠上杨婵腰肢，弱水用力一逮，杨婵不受控制飞出。
　　“三妹！”
　　杨戬拿起兵器正要上前，一只手臂横在自己胸前，是拦截的姿势。
　　那声三妹触动内心深处的柔软。
　　“你下不了弱水，还是我去吧！”说罢，仙乐飞身上前，三两招从弱水手中夺过杨婵，袖子一挥，将她稳稳当当送回海边。
　　仙乐弱水打斗的身影缠在一起，水花乱溅。
　　一行人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着急表现在脸上。
　　唯有杨戬玉鼎真人最为淡定。
　　弱水眼中有什么在燃烧，似蕴含滔天怒火，她张开双臂身后卷起千尺海浪，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誓将一干人吞噬干净。
　　弱水受愤怒之泪感染，由喜转怒，水涨千尺下，除了仙乐和寸心两人能下弱水之外，其他人必死无疑。
　　更何况，周边还有不少村庄。
　　“拿着！”仙乐抛給杨戬一双薄如蝉翼类似手套的东西和一张弓箭，杨戬飞身接住将其迅速套在手上，并拿稳弓箭。
　　玉鼎真人眼睛一亮，自顾自道： “三界至寒之器，七情月怜弓？”
　　杨戬凌空而立，身姿卓然，双眸凛冽犹如覆了层寒霜，趁仙乐与弱水交手找准时机，利索挽弓，一箭射向弱水眉心。
　　有物什呼啸而过。
　　弱水刹那冻结，寒意四蹿将卷起的海浪一并牢牢冰封……
　　一座极高且海浪状的冰山呈现众人眼前。
　　仙乐杨戬齐齐落地。
　　她很聪明，想到以最寒之物冰封最弱之水。
　　他亦机智，看出冰封弱水的关键在于她眉心，一击即中。
　　彼此相视一笑。
　　……
　　七情月怜弓乃三界至寒神器，共有七支箭羽，只有第一箭与最后一箭最为霸道，射中弱水的不过是第四箭，冰封她的只有三个时辰。
　　“我得去趟季墨山，能将弱水中的眼泪分离出来的，只有白泽一人。”
　　“一路小心。”杨戬道。
　　仙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