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神》寡淡易生

1、第一章

　　第一章白石神
　　小镇有一个新增的街口叫乐善街，其实就是将原来的两条相近的弄堂合并了；小道消息说新来的迷信风水玄学，在上任前夕密请了台湾的风水师傅来指点迷津，做出一些改动。

　　江南小镇的风水：地临河，泛烟舟；风水之术无非：地理、人文、气候；细到：人丁、经营、水路便捷等等之类；小小改动本应了那句：沧海桑田，阡陌万千。可世间的种种变故，抽丝剥茧之下总有因果相连。

　　把原来的九街与白石弄，强行并起来。闹中取静的窄弄堂，拆又拆不得，改建又没好方案，着实难倒了一帮办事的，最终只得强行拆了白石庙一带。（九条街原来有个临时靠岸的码头，有九条水路可以通往来，顾名九街；白石弄是因原来弄堂口有座白石庙，听老一辈的说，这座庙原是老镇的中心，乡绅们有什么决议都是在这里商讨出来，后来破4旧把白石神像推进了河里。）

　　原本申报古县地名的小科员又要加班重新申报，这一来一去的改，春节就耗在单位里了。对小丁来说却也是一件好事，每天坐班写材料，也省去了跟父母去乡下吃酒的烦恼（毕竟老光棍出去，父母都嫌在亲戚面前无光）；说也奇怪小丁一个小镇公务员，生的样貌端正，无不良嗜好，人也风趣幽默，交往了几任，皆无疾而终。过了今年小丁也35岁了，在这小镇算是婚姻困难户了。

　　春节里小饭店都关着门，小丁只能每天和老舒搭伙吃，跟他吹牛喝酒哥俩好。老舒是位残疾人单位老领导特别照顾，请他来给单位看门，这一做也过了大半辈子。最近一把手换了，有天开玩笑说：“我们单位看门的品相不好，该找个正常人来。”上传下达也就算了，可总有人做奴才而不得，急功近利。

　　老舒也不是一般人，这暴脾气上来了差点把人办公桌给砸了。他一个看门做了那么几十年，也有点熟人头。再说，哪个部门的门卫不把持着人生三问（你谁呀？你找谁？你到哪？），自然见多识广有门路。最后的结果，老舒只管夜里值班，白天再请个“品相端正的”。这春节期间就老舒一人当差，老舒个老光棍就搭上了小丁，天天喝到半夜。年初四迎财神，老舒也算是独户人，自然设了香案、烛台、供品祭拜，末了又是放了炮仗。“老舒，赶紧的。菜都冷了，搞那么仔细你也不会中五百万。”

　　年初四要紧的很，你不懂。”老舒煞有介事的从房中拿出一个包袱和一个破旧的罗盘，打开是三本已经看不清书名的抄本“什么原，什么录”“《茔原总录》残册，祖宗手里原是有九册，传到我这只剩下这三本了。”

　　老舒闷了一口酒，指着书说道：“龙首当镇，龙尾当避。你去山里旅游，发现了没有，村子也好、墓葬也好都是在半山腰或者近山脚处的中心地区，极少有在山脚边缘的地方建宅。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把风水用的最好的两个城市：泉州和桐庐；泉州的的各个风水林真的玄妙的很，。。。。。。；再说桐庐，这三山一水绕的格局，那富春江可是金水道。

　　“别小看了我们这个小县城，我祖上参与过原先的设计，我们这是水自东南向流出的八卦排水系统；现在把进水口与藏水口合并在一起，这财气、运势都要流光了，不出两年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少，人丁也会败下来。”老舒侃侃而谈。

　　“老舒可以呀！你说的有点道理。”丁瑶认真的听着。

　　“哎，我也是皮毛，只是强记了些五行；将正五行、三合五行、向上五行、双山五行，四大水口背熟了，奈何没天赋不会用。我要有我爷爷一半的功力，也不止于此。”风水要融合当地的民俗和乡土文化，就像佛教中的塔，很多也成了风水塔，一般这海边的塔就是镇风水之用。改了地名神明迷失，时空混乱，不受到地方神明保护要出乱子。

　　正说着，突然门口立着一个人。估计老舒跟小丁说的正起劲也没察觉到他在门外听了多久。“听大哥说的太有趣了，不好意思，所以打扰你们了。”老舒，脸上甚是得意，嘴上却说：兄弟听听就好了，都是吹牛的东西。来人也自来熟的走了进来，小小的保安室里灯光闪了又闪。细看是个四十出头模样的男人，穿着黑衣黑裤皮肤却白嫩出奇，五官清丽，眉眼却很细长，显得俊俏中又有点乖张。小丁跟老舒看的出奇，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年初四的，小丁心想：我竟对着一个大男人犯了花痴。“你是过节才回这小县城吧，从没见过你啊。”那人点头道：“父母过世后，我很少回来了。不过我一个人呆哪里都是一样。今天有缘要是两位愿意可以去我家，继续喝酒聊天。”本还要推脱，老舒这个酒鬼听说这位大哥家有珍藏的美酒，早就迫不及待披上外套。

　　他自我介绍叫贾珂，他家就在白石弄里，深长的窄弄子里我来来回回穿过很多次，以为一个个破门破户，进门才发现别有洞天，装修的别具一格。

　　老舒更是对他家的风水格局研究上了，这些丁瑶也不懂。倒是他家的字画别有趣味，风雅至极，有些虽不是名家手笔但词趣丰满。
　　“花满蓝桥路。画眉郎，春情似海，屏开金羽。
　　锦绣香车珠翠雍，一派银珍画鼓。看鸾凤、绕身飞舞。
　　椽烛花红光似画，彩繵铺、缓缓移莲步。
　　烟篆起，博山雾。人间天上相逢处。
　　隐罗帷、千回万转，未容轻许。
　　漏点不禁良夜短，月落嫦娥厮妒。
　　廻玉枕、鸳鸯交语。两两同心双结取。
　　笑楚台，当日巫山雨。常比翼，白头誓。”
　　吴冰仙的这首词是新婚之作，自咏洞房花烛夜，真是位真性情的姑娘，换现在的女孩子多少个愿意把结婚新婚夜状态发出来，以示今生不悔。

　　可怜真性情遇到绝世渣男，当初誓死共白头的人，转身永生不复相见另纳新人。“丁兄，也是惜花之人。可听说冰仙姑娘最后的结局。”“被夫君遗弃故里，从此诵经修行。”贾珂摇摇头，递给丁瑶一杯酒：“这丫头可烈的很，哪忍受得了被这样不明不白的抛弃，没过一年就跳河死了，自戕总归是件丑闻，她父母为了颜面对外说出家修行了。

　　”一杯接一杯，迷迷糊糊间我又问向贾兄，“这么一个大才女，又如此爱他夫君，他夫君怎么忍心抛弃她？”贾兄恶狠狠的眼神瞪过来，冷冷道：“这要问你了，许瑶！”

　　......

　　不知道躺在哪里，浑身的酸痛，感觉眼睛睁着可像睡着一样什么也看不到，丁瑶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又听到有人在哭，一会儿又是笑声。沉沉的睡去，醒来跟老舒两个躺在河边的草堆里，丁瑶身上几处割伤，流了一地的血，老舒满嘴塞了土，他们战战兢兢起身，只发现身边还有一些怪石、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