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马甲都成了传说》歌尽繁芜

1、游戏开启

　　星历年2202年。

　　五彩斑斓的数据流在透明的显示板中流窜，高不见顶的一台台机器不断运行，代码游走间传来电流的细微响动。

　　彩光下，零九带着面罩，揭开一台主机后座，调试着其中的数据。

　　“零陆失踪一段时间了，我们打算去他的住所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要一起吗？”妖灵灵站在门边，倚着门框询问。

　　身后有嘟囔的埋怨声。

　　妖灵灵伸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安抚着，对零九的答复也不报希望。

　　只是像往常一样，顺带问上一句。

　　果然，对方的回答没有丝毫改变。

　　“我就不去了，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清冷的声音果断地给出拒绝。忙于工作的人头也不抬，改完数据后，合上盖，又俯身凑近一旁另一台机器。

　　妖灵灵不意外地点了点头：“你也注意下身体，主机城大大小小三百多间房间，你的平均通勤时长都快超过每天要求的上班时长了，命长也不是这么耗的。”

　　“你跟他说这些干嘛？有些人的心里只有工作，平时的工作伙伴同事一个个失踪，他都能视若无睹。啧啧啧，跟这种冷血动物有什么好说的。”

　　一番冷言带刺，工位上的人依旧全心投入工作，头也未抬。说话人也觉得无趣，同妖灵灵摆了摆手示意先走。

　　妖灵灵冲他点了点头，到底没忍住又看了一眼零九，提醒道：“今晚就是关服了，全新的游戏版本还没有公开，你其实可以早点下班……”现在再修改bug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机器中的零九回过头，摘下面罩。

　　黑色挡光面罩下，长期不见天日的苍白面容衬得眸色乌黑发亮，宛如碎雪捏就雪人、清冷淡漠，零九摇了摇头，认真看他：“今晚会有很多人登录游戏。”

　　毕竟是最后一天了。

　　妖灵灵点头也不再劝，笑道：“嗯，的确，我们晚点登录游戏。有机会在游戏里一起喝一杯，还没见过你的长相设定。”

　　妖灵灵没敢说，看着眼前的工作狂，他甚至很怀疑对方有没有进入游戏创建账号。

　　但这是星际最后的娱乐，再如何工作狂也需要放松的时间？

　　零九没有答复他，再度戴上面罩，一副生人勿进懒得搭理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手边排查的问题处理完毕，零九才又抬起了头。

　　妖灵灵等人早没了影，空荡宽敞的房间只能听见机器运转的声音与他自己的呼吸声。

　　零九站起身，活动僵麻的四肢，他走到工作桌前，打开右手边的抽屉，拿出最里层的本子。

　　厚厚的本子被他翻到第六面，零九盯着最后的一行空白看了许久，才用笔在最前方打了一个叉。

　　“叮铃铃！我是您的定制闹钟，主人所标注的备忘时间已经到达，五分钟后，将进行第二次提示！”

　　吵闹的声音嗡嗡响起，机器说完那段话后未曾停歇，兀自作响。

　　嗡鸣的声响宛若飞虫在耳边左右扰人，直教人头皮发麻，烦不胜烦。

　　哪怕是最易醉心工作的零九也不得不先将它关闭。

　　暴力拆卸后，闹铃的时钟变成了一堆废弃零部件躺在了桌面上。

　　零九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不知不觉他已经忙过了下班时间，腹部饥饿感这才后知后觉地传来。

　　已经临近停服的时间，外出等餐赶车还不知要过多久。

　　他思考了一秒，决定先将吃饭这件事放放。

　　马上就是游戏关服了。

　　星网还会源源不断生成新地图，作为新服的基础供给他们修改调试，经过一段时间内测，便又形成了新的版本。

　　对于星际的玩家来说，更新版本无疑是增加娱乐趣味性的办法。

　　作为纪念，玩家们还是会在游戏关服前的最后一小时，登录这个幻想中的世界，与朋友们一起庆祝，也算是个小型的庆典。

　　零九打开笔记本一页页翻动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下，最后一行都画上了一个叉，直到翻到第二十面，他才停下了手。

　　二十一面起，后面都是一片空白。

　　桌面的散乱零件仿佛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吸附在彼此“邻居”的身上，不一会一个闹钟重新组装成功。

　　在闹铃响起的前一秒，零九伸手将其拍散，拿过一旁的头盔式登录设备戴上。

　　[游戏登录中……]

　　[游戏登录成功，欢迎回来，零九先生。]

　　桌面上，零部件挣扎着重新拼装了起来，检测到头戴式登录装置的红光，还未响起的闹铃自动取消：“已进行相应任务安排，此次反应时间为三分钟，平均反应时间为一小时二十七分，主人下次也要这么准时哦！”

　　提示音消失后，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唯有高耸的设备发出异常的彩光，闪烁间照亮了整个屋子。

　　*

　　游戏世界鸟语花香。

　　零九自动回到了上次下线的地方。

　　全息游戏【世界】，是星际年社会秩序崩坏后，由星网人工智能与人类联合研发的一款全息游戏。

　　消失的生物圈、山川湖景，都能在游戏世界中真实感受。

　　初始世界是中世纪西幻背景的大陆，在这片看上去广袤的大陆中央，存在一方魔塔，传说进入魔塔击杀守塔人，能够获得知晓世界真相的权利。

　　根据第一层的土著居民介绍是这样的背景传说。

　　实际上，魔塔的每一次对应一种全新的世界观，都是根据星网收集到的全民喜好复刻古籍调整修改的。

　　全息游戏计划出了太多年，星际人的年龄寿命本就极长，开塔的顶楼层数零九早已记不清。

　　毋庸置疑，作为第一层的塔底，不会有多少玩家。

　　零九打开好友面板，看着上面的0/19。

　　满容量5000的好友列表里，零零散散的十数个好友一眼就能望到头。此时他们的头像都是灰色的，零九顺着操作试图打开好友资料面板，看着冒出的一个个提示。

　　[好友不在线，无法查看当前面板信息。]

　　[好友不在线……]

　　直到他将所有人都试了一遍，也没出现意外。

　　倒是一个红点突兀的浮现。

　　零九点开查看，是一条好友讯息。

　　[玩家漂浮申请成为好友。备注：我是妖灵灵，是零九吗？没想到真能搜到？一起去十七层喝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