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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15、

      晚上阿英回到她租住的屋子,拾掇着继续做芝麻油,此后一天又一天,她晚上制作芝麻油,白天就挑着走街串巷。阿英攒了好多钱,村子口的小桥坏了,她花钱买了石料请来石匠修;雨天村子的路满是泥泞,她又找人在路上铺出了一条窄窄的石板路;有僧人前来化缘,她不问真假,都施舍一些钱物;遇到乞丐,她就买食物给乞丐吃......阿英就这样一边拼命地挣着钱,一边默默地做善事。有人说,阿英,儿女都长大了,你这样挣了花、花了挣,也不留给儿女,到底图的啥?阿英说:我要修来世。

      后来,阿英老了。她回到小街子上。她时常捧着一本经卷念给那些不认字的老人听,遇到不会的梵文,她就找有文化的年轻人问。她总说,念经啊,也是行善。

      阿英去世前已经病倒在床上很久了,临终前她让女儿帮她穿上了阿昌留下的军装,一手捏着画匠师傅帮画的阿昌的小像,一手捏着她和阿昌的婚纱照。那照片更加斑驳了,但阿昌高高的个头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女儿说:“妈妈,这张照片都看不清楚了。”阿英说:“你爹他认得的,等我到那边见了他,他认不出我也能认出这张照片。”临终前,阿英说:“阿昌,我来看你来了。”

      阿英奶奶的墓孤零零地立在老家背后的山坡上,面朝东北,她要眺望等候他的男人终将归来。墓地后面是一座寺庙,寺庙里的僧人们每天撞钟念佛,这样的环境常年吃斋的阿英奶奶应该喜欢吧。现世的僧人还在修他们的来世,阿英奶奶却已经往生到她的来世了。在那里,她应该凭着手中的小像找到了阿昌,也凭着手中的小像让阿昌认出了她。

      梅还是不敢去看阿英奶奶的墓。一天,梅读到一句诗:那时候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梅想:那时候通讯不便,一生只够用来思念一个人。相恋六年,阿英奶奶用了六十年来思念。这样看来,一生很长,也很短。

      梅不敢去看阿英奶奶的墓,她怕那种穿越时空的爱恋在这物欲横流的世上只是一个梦,她一伸手触碰,那梦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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