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狗的恋爱》砂棠

6、禽兽不想管

　　街角某个酒吧。

　　邹景杭歪身坐在吧台旁，搭着两条长腿，端着杯酒和Danson碰杯，饮了口后说，“找我出来什么事？”

　　他开车都要出市区了，却被Danson一通电话叫了回来，还说有要紧事。

　　“先说，我给你的建议考虑怎样了？”Danson问着，那架势俨然就像在卖关子。

　　邹景杭一乐，又喝了口酒，“Danson，我一直很好奇，那些公司给你回扣了？让你这么热衷的给他们介绍人。”

　　Danson也笑了。

　　回扣外捞是不可能的，但多少有点关系也是真的，毕竟是自己教了几年的学生，感觉合适，就大力推荐了，举手之劳而已。

　　邹景杭看了眼腕表，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简短的说，“我和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有家族企业，我自己也弄了个公司，差不多年底就上市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这次和他老子撕破脸后，转身就飞来国外的一个原因，度假是真的，前几年确实太忙了，得空得休息下，除此之外，邹氏集团旗下公司较多，大小不一，邹景杭虽任职总裁三年，但他老子从未把实权真给过他，他也不在乎，要不是有其他缘故，他都不会接总裁这位置。

　　他在外有自己创建的winner公司，虽然规模还比不了邹氏，却是他的重中之重，最多再休二十天，他就得回去忙自己公司了。

　　“把你手里的好机会，留给其他人吧，但你心意我领了。”邹景杭话已至此，又和Danson碰了下杯，“别再兜圈子了，到底找我什么事？真没事，我就走了。”

　　Danson一紧眉，忙拉住他，“是有关洛川的事。”

　　邹景杭一怔，“what？”

　　洛川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岂料，下一秒，Danson又语出惊雷，“也是你和我，洛川三个人的事。”

　　邹景杭，“……”

　　他看了眼近前的酒杯，确定自己和Danson喝了一杯不到，应该不至于醉酒乱说话，他说，“说详细点，我没听懂。”

　　Danson就将照片一时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听完后，邹景杭缄默着。

　　“这事是很滑稽，对我的影响倒没什么，我这几天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而洛川却不太好。”Danson叹口气，连喝了大半杯酒，继续说，“他要定期去参加心理互助，做相应评估，他不肯接受，还因为这事和负责的人吵了起来。”

　　“校方要严肃处理，让他暂时停学，我和其他几位教授也在努力想办法，但怎么也得先停几个月，下学期吧，但开学前他得参加个听证会，还得请位品行证人，以及……”

　　“停——”

　　邹景杭先打断他，有些似笑非笑的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洛川不是我家人，也不是我弟弟，他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Danson感觉一席话都白说了，忙拿出手机调出那张照片递给邹景杭，“你看清楚了，这上面是不是有你！”

　　“嗯，是有我，不小心拍进去的。”邹景杭义正言辞，“怎么了？”

　　“还怎么了？要是这张照片上没有你，那一切都好办了！Zou，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在校的德行了？你和那些……”

　　Danson往下说不出口，邹景杭也无语了，怎么又翻旧账呢。

　　“还有，我见过的学生太多了，可你是第一个敢砸校董车的，也是第一个敢炸学校实验室的！你更是唯一一个……”

　　邹景杭蹙的眉都深了，“多少年前的事还提，过后不是赔了吗。”

　　“那他妈……”是钱的事吗！

　　Danson被气的险些暴躁，长吁了口气保持冷静，“算了，不提了，但洛川这件事，和你有直接关系。”

　　说白了，就是邹景杭曾经结怨太多，这次曝出照片上又有他，对他发不了难，对Danson的影响已经降低，剩下的，就一股脑全冲向了洛川。

　　有点无辜受牵连的意思。

　　估计洛川也全明白，所以前几天才问他交没交过很多男朋友。

　　邹景杭早就听懂了，只是懒得管，也不合适插手介入。

　　Danson也明白，便说，“这事我感觉你有知情的权利。”

　　“当然，说不定我还起诉你们侵犯肖像权呢。”

　　Danson，“……”

　　邹景杭眯眸想了想，这事儿，倒是可以旁敲侧击一下……他话锋一转，手指着手机里的照片，“偷拍这玩意的人，查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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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区街道楼宇邻立。

　　黑色的轿车穿梭之中，慢慢向郊区一带行进，远远的，火光萦绕，在一排排篝火之中，三五成群的流浪者聚集，饮酒、攀谈。

　　一抹格格不入的身影正在其中，坐在轮椅上端着杯咖啡，和一位年老的老头聊着什么。

　　“洛川。”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洛川怔了下。

　　异国他乡，所有人都叫他Luo，能这样直呼其名的，都不用细听声音就能猜出是谁。

　　果然，再第二声洛川呼唤时，他寻声望去，就看到了不远处路边停了台车。

　　洛川操控着电动轮椅过去，车窗也慢慢滑下，露出邹景杭邪肆的一张脸，正漠然的看着他，居高临下的气势威严，甚至还有些冷冽在眸中潜藏。

　　“杭哥，你怎么来这了？”

　　邹景杭冷冷的看他一眼。

　　片刻后，说，“来看看在这儿还能不能腾出个空位，我去找点纸壳子泡沫，给自己搭个窝住。”

　　还问他怎么来着？不是为了找他，邹景杭能大晚上放着海边别墅不住跑这儿？！

　　Danson的话算是个解释，洛川车祸受伤，生活不能自理，学校又停了学，孤立无援身在异乡，发生的几件事，件件和邹景杭都有关系，他也不能再袖手旁观。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Danson口中的好学生，长得也仪表堂堂的，大晚上竟跑荒郊野外和一群陌生人混一起。

　　“别开玩笑了，你是来找我的吧。”洛川似乎心情很好，扬起的脸上满载笑意。

　　邹景杭看了他一眼，“你来这儿干嘛？有认识人？”

　　“没有，就沿着街道四处走走，就走这儿了。”洛川不想说，邹景杭给他扔房门口，那十几阶的楼梯，平时腿脚利索感觉不出什么，现在他坐着轮椅，除非爬进去，否则，他连房门口都进不去。

　　邹景杭似乎不太信，推门下了车，俯身两手撑在洛川轮椅扶手上，定定的看着他，审视的味道极浓，“把你身上东西都拿出来。”

　　洛川，“……”

　　“别等我动手。”

　　洛川哭笑不得，“这是搜身？”他摇了摇头，倒听话的将衣兜里的东西逐一拿了出来。

　　手机、现金、银行卡、钥匙、纸巾……还有医院开的几瓶药，邹景杭检查了下，没发现乱七八糟的才放点心。

　　既然要照顾这小子，骨折的伤又一时半会好不了，邹景杭可不想领回去一个小麻烦。

　　洛川知道他担心什么，笑道，“我不会乱信别人，也不会乱买‘东西’的，杭哥，我们回去吧。”

　　邹景杭没再说话，转身就上了车。

　　看着他车门关上，洛川才惊觉，“那个，杭哥，我呢？”

　　他两腿走不了路，也下不了轮椅，要想上车，除非邹景杭抱他……

　　邹景杭透过车窗给了他一记粲然的笑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你啊，怎么来的，就怎么给我回去。”

　　洛川，“…………”

　　“哎，不是，杭……”洛川看着再一次在自己眼前绝尘而去的车影，无话可说的倒吸冷气。

　　邹景杭看着后车镜内渐行渐远的影子，愉悦的唇沿持续上扬，单手方向盘变道，轻微一哼，小崽子，还想让他伺候？想得美。

　　邹景杭有种预感，洛川这小子不对劲儿。

　　若说国内送他去医院真是意外，国外相遇也是偶然，照片是个误会，车祸只是碰巧……

　　去他妈的意外、偶然、误会、巧合吧！

　　他一边开车一边拿手机调出邢荣的号码，在拨打的一刻迟疑了些，转而，电话拨给了助理。

　　“去帮我查个人，姓洛，单名一个川字，现就读于芝加哥大学研一，最近参与danson教授书籍编纂，顺着这条信息往下查，越详细越好，尽快发我。”

　　挂了电话，邹景杭冷笑，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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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景杭回了家，先习惯性的洗漱一番，换件居家服便去了书房，和winner邱副总通了个电话，上市前融资并购的事，涉及相关的较多，也谈了很久，最后，邱副总不得不问，“你还有多久回来？”

　　“二十来天，也不一定。”

　　“能尽快就早点回来，与厉氏那笔融资，我怕谈不下来，还有下半年公司事儿更多。”邱副总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又言，“对了，你临走让我盯着的，已经有端倪了。”

　　“呵。”邹景杭轻扯唇嗤笑了声，迈腿踱步，光洁的镜面映着他的面容幽深，这么快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看来，道行还是不行啊。

　　敢在背后算计他，以为‘罔顾人伦’四字罪名，就能压倒搞垮他？太可笑了。

　　邱副总又说句，“该铺的网都已经铺完了，是时候回来收网了。”

　　邹景杭轻嗯声，挂了电话，靠在桌边点了根烟，有时候这家事，和公事，混为一起，就太他妈闹挺了。

　　星火明灭，烟已烧至底，邹景杭按灭了烟，再坐回电脑前打开邮箱，还不等处理，却隐隐记起好像忘了件事。

　　是什么来着？

　　哦，忘了个人。

　　他看眼时间，都快过两个多小时了，洛川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莫非……不认路？！

　　邹景杭捞着外套开车出去，沿路找寻时，他莫名就有些憋火，挺大个人，别说坐轮椅，就算胳膊腿儿都折了，用脑袋都能爬回来，怎么到了洛川这小子身上这么费劲。

　　邹景杭心里抱怨一路，车也开回了近郊。

　　毫不出意外的，昏黄的路灯和明晃晃的车灯交织下，洛川形单影只的身影一目了然，几乎和邹景杭离开时一模一样，坐着轮椅等在路边。

　　“……”邹景杭都有种想下车踹他一脚的冲动，但他忍了忍，推门下了车。

　　“杭……”

　　洛川看着走来的人，眼睛先是一亮，旋即，就突然觉得四周空气稀薄，迎着邹景杭如利剑般清冷的目光，他快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噎住了。

　　令洛川意想不到的，邹景杭径直上前，本盛怒当头的架势，竟俯下身望着他柔然一笑，还颇为亲昵的大手在他头顶一揉，淡道，“等很久了吧，着急了没？”

　　话音一落，邹景杭手臂穿过洛川双膝，抱起人往车方向走，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却了无半分旖旎之感，反因邹景杭阴沉的脸色，而让洛川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