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盲殇

3、少年是期待少年

　　她说这个味道的酒好喝

　　他说这道题有三种做法

　　老师在嘈杂里催着背书

　　我埋在臂弯闲他们太吵

　　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粉色，开始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那个时候称之为“酷”。一帮人走在操场上就和□□一样。
　　那个时候什么书都喜欢翻来看看，从不入流的小说，到半个小时才能看懂一篇的散文，半夜三更开着台灯，左手是《古汉语大辞典》，右手是《现代汉语词典》——那人正叼着笔在桌前为自己灵光乍现的一句话，在书海里扣字来拼成一首诗。
　　初三的上半期，朋友就和另一个亲系家人一样了——每年就过年给压岁钱才见得上一面的那种。
　　今天你蹭我的东西吃，改明儿我就把作业拿给你抄。
　　我前桌是个姑娘，叫梦梦，长得斯斯文文，性格也乖巧，就是凡事讲求个“节约”。说是节约，我却更喜欢用抠门儿来形容。
　　别人顶多几天憋着嘴馋的劲儿，钱攒足了多买几盒饼干过把瘾，她不，她拉着我去超市里称，我问她怎么不买盒装，梦梦说她算过了，称的一个要比盒装的偏宜个几角几分钱。
　　起先我以为她零花钱不多，后来才知道她零花钱是我坐的那片儿最多的。

　　北伦给我说，梦梦和她一路公交车，每天放完学别人买东西，都会下意识请旁边的人，梦梦就白吃，也不再回请什么的。
　　他们说梦梦“白嫖不提裤子”。
　　一群人站在旁边笑，我忍着笑给梦梦解释“白嫖”的意思，梦梦耷拉着脸，说：
　　“殇儿，要换做你，你不会这么做吗？”
　　我会，我当然会，天掉馅饼谁不喜欢？会员能蹭别人的我坚决不充，广播剧能在其他地方找到资源的我坚决不买。不过不以物换物良心还是会过不去的。
　　“梦梦，以后你白吃我的吧，语文背书你以后直接给我勾了就好哦。”
　　不想她板着脸说“不行，你没背我就不能勾，要么你找别人，要不老老实实背。”
　　服了这祖宗了，不就仗着我不愿意在别人那儿背嘛，以为我不敢在别人那儿背啊？
　　我还真不敢。

　　后来拿到手机刷朋友圈的时候，在老爸提前步入老年生活的密密麻麻的朋友圈里，小学同学的朋友圈就格外显眼，袒胸漏乳，衣冠不整，像个历经沧桑的情场过客。
　　人啊，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然人就会长歪。

　　梦梦的同桌九日，高高瘦瘦的，像他这种带着眼镜的，我通成为“斯文败类”。
　　一般咖啡在期末之前是很常见的，可是他天天桌上都有一瓶雀巢，每天的口味都不一样，我以为他熬夜刷题，因为他爸爸是数学老师，可是他做数学题的质量也没见得哪儿比我强了。
　　他妹给我说因为他们的父母不让他们拿手机，所以他哥买了个专门看小说的电子设备，熬夜看小说。
　　怪不得熬夜到得用咖啡提神，早上第二节课就昏昏欲睡，每天作业还迟交，原来是和追书迷。

　　后来九日买了一打咖啡糖，以梦梦为圆心向外分发，那段时间，整个班的精神都好了一个度。
　　有一次和他争辩一道题时，他缓缓地从抽屉里拿了瓶咖啡出来，慢慢地抿了一口，我看着他喝，等他咽下去，我才反应过来，标签没遮住的透明瓶身，正在声嘶力竭地告诉我，他喝的是教室后面饮水机里接的水，我没憋住，笑了。
　　以梦梦为圆心，一传十十传百，那几天，全班人都拿捏到了用咖啡瓶和纯净水的气质。

　　“这个！是整个初中的重点！”
　　“哦这个啊！这个可是重点！”
　　“这个是这学期最难的知识点！”
　　英语老师顶着他一头地中海，说着平均五次一个月的台词。

　　“英语重听写的抓紧！背笔记的抓紧！”
　　哎呀好吵，我趴在桌上休息呢。
　　梦梦给我盖了一件衣服，同桌说话小声了那么一点，我听着旁边一个组的女生，颇为江湖地说这个味道的酒好喝；九日桌前围了一群人，他问他们想用这三种类型地哪一种解法来做这道题；那个地中海站在教室门口皱着眉头，催他们背书。
　　我披着梦梦的外套，笑着喃喃道：
　　哎呀，他们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