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墨》纸墨椿萱

3、初见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让人看第一眼便再挪不开目光的人。

　　道路两旁的青青小草肆意生长，一眼望去空旷寂静。对比之下，路旁的那间学校就显得格外热闹，这是一所兼具小学部与初中部的乡镇学校，一人高的水泥墙圈住了整片建筑群，从外面看来有点年久失修的痕迹，到了里面再看却又是另一番风景。

　　招展的彩旗迎风翻扬，独栋的教学楼里人头攒动，这还不算什么，最中间的那一片小操场，矮个子小学生你追我赶、嬉戏打闹，高个子初中生也三三两两相伴漫步、谈天说地。在栀栀眼里，这学校最了不起的一点就是超级超级大，有三四个以前幼儿园大，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大的学校了吧。

　　（后来又学完高中教育在继续大学教育的栀栀：呵呵，瞧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嘿，栀栀！给我回神。你想什么去了。走走走，我们去看看分班名单啊。我好想我们都分在同一个班。”许然说完没等到回答，就直接大大咧咧地扯着许栀栀往人潮涌动的人堆里挤。

　　“哎哎！慢点儿。”栀栀泪洒三千丈，“人都要挤掉十斤肉了。”

　　挤了老半天，终于接近目标，一列列名单里，许栀栀看到了她们在四年级二班里并排的名字，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跟你一个班哎。”

　　“是哒是哒，我们栀栀又可以继续给我当小跟班喽！哈哈哈哈……”

　　内心十分不爽，但是表面不得不从的许栀栀皮笑肉不笑地顺着许然说：“是的呢，所以你可要继续罩着我啊。”

　　“那当然啦！”

　　知道了自己的班级情况，两个小伙伴手挽手开开心心地找班级位置了。她们的教室干洁明净，比之前的小教师敞亮了不少，一般大小年纪的同学也多了不少，座无虚席的教室充斥着各种窸窸窣窣的声响。

　　许然笑容满面，春风得意，而后边紧紧抓着许然的许栀栀则双脚发软，全身紧绷。

　　（对此，以后的许栀栀只能无奈地说：胆小鬼，你咋这么怂呢！）

　　真·小跟班许栀栀寻觅到了一个比较有安全的偏僻角落，一把拉起准备广纳贤士、招兵买马充实人脉的许然直接坐下去。

　　“别紧张嘛，你可以在这里多交点朋友啊！没事，我带着你。”

　　“嗯。”栀栀声若蚊蝇地吱了一声。

　　一天观察下来，栀栀发现老师温柔体贴，同学们也都落落大方。于是，在听到许然想要带着自己和班上同学熟悉熟悉时，栀栀倒也没想多少就答应了。

　　第一天上学的小孩子都格外放肆，现在教室外就围着一圈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在玩一个叫泡泡胶的稀罕玩意儿。在她们中间有一个比较惹眼的女生，放眼望去是里面一群矮个子之中的最高的那一个，明明还是小学生模样，可是那时的栀栀却觉得窈窕淑女、娉婷袅娜这样的词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那个女孩子头型玲珑小巧，樱桃粉唇，齿如含贝，如墨的发丝束成简单的马尾，简简单单，也赏心悦目。

　　她的眼睛生得尤其好看，细长上挑，却不显狭小；杏目含光，却不显炽烈。九月，黄昏暖阳的浅淡光影轻柔地抚过她的脸庞，光线投射交织瞬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双眼，深邃幽黑，但却无波无澜。因为眼睛过分沉静淡漠，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发散出一种清冷凛冽的气质。

　　像这种看上去过分疏离的人，从小就怯生生的许栀栀在望向她的第一眼下意识应该躲开的，可是却没有。一旁的许然回头发现，平时总是怯声怯气的许栀栀直盯盯地望着人家，眼睛一眨不眨，眼神一下没躲，便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想玩这个啊？我看也没那么好玩啊。”

　　被直勾勾地盯了蛮久的女生也有所发觉，微微低头，眼神直直地看向了矮个子许栀栀，顿了片刻，大方地说：“你想玩呐。喏，给你玩吧。”

　　还没缓过神来的许栀栀赶忙答道：“啊？谢……谢谢。”

　　结果，下一秒，放学的铃声响起，大家又都各自散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栀栀把泡泡胶还给了那个女生，然后就被许然拖回座位收拾书包。无意之间，听到有人朝教室另一半喊：“雨潇，我们回家啦！”

　　许栀栀下意识回头，看到刚刚的泡泡胶女生低头应了一句：“就来。”

　　“雨潇……应该是秦雨潇吧？”栀栀回想起那份分班名单上，与许栀栀的名字并排的是许然的名字，而许栀栀名字的上面，是秦雨潇三个字。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让人看第一眼便再挪不开目光的人。

　　当时的许栀栀如何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才上学第一天就能把班上同学的名字与长相记下来，虽然只有一个人的，但这也算历史性的进步了不是。

　　多年以后的许栀栀才找到答案，那是因为有些人、有些事就算不用刻意，也能被刻在脑海里。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心里想，我的心在怂恿：我想记住她罢了。

　　初见这个词，执着于浪漫，那是怦然心动；遵从于本心，便是一眼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