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桂冠》Candyonward

2、02.埃莉诺的选择

　　父亲的死突如其来，埃莉诺对于她和国王老夫少妻的结合并没有过于深厚的感情。她只是对着怀里只有六七个月大的玛丽亚沉默。

　　外出的若昂将伊莎贝尔任命为葡萄牙的摄政，在处理事务之余她还要和比特阿丽斯一起安慰她。

　　“一切都会过去的，”阿丽斯说道，“等若昂加冕，你就是葡萄牙的王太后，玛丽亚还是公主。”

　　埃莉诺淡淡道，“我的弟弟是不会允许我留下来的，他是君主，他有他的计划。”

　　伊莎贝尔无言，刚刚成为寡妇的埃莉诺年纪尚轻，而且葡萄牙的新任国王也不是由她所生，埃莉诺的担忧在情理之中。

　　查理很快就会收到关于葡萄牙国王的死讯。

　　葡萄牙的贵族们对于国王的死讯十分担心，他们其中不乏对摄政权怀有觊觎之心的。当他们知道年纪轻轻的伊莎贝尔成为代理摄政时，部分人哗然。

　　他们不相信新国王会把国家暂时交给他还未出嫁的妹妹。

　　“这是殿下的手信，”韦拉取出一封折叠完好的信，“公主殿下拥有理政的才能，殿下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临时之计。”

　　伊莎贝尔双手交握，微笑道:“你们对此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就可以开始商议关于我父亲死后我哥哥加冕的一切安排。”

　　父亲的突然逝世对他们兄弟姐妹来说无疑是难过的，但是稳定葡萄牙国内的局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若昂外出要多久，不论多久，她都要担好摄政的责任。

　　“新国王加冕的仪式一切如旧，”在贵族间颇有名望的贵族先生开口道，“只是关于老国王生前做的一切安排。”

　　“比如？”

　　“关于为公主殿下争取和查理皇帝联姻的计划，”他意有所指，“不知道新国王会否改变联姻的人选。”

　　“这个问题不需要担心，之前怎么安排，接下来也将怎么安排。”

　　众人闻言颔首。

　　韦拉作为先国王身边的秘书官，在贵族面前拥有话语权。

　　伊莎贝尔由他辅佐摄政，几乎没有什么人敢再次提出异议。宫廷上下都穿着黑色衣服以示对先国王的哀悼，伊莎贝尔一旦空闲下来就会过去陪伴埃莉诺母女。

　　埃莉诺一直目光淡淡，自从国王去世的消息传来，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提起她的兴趣。她从桌上取来一封拆开过的信，交给伊莎贝尔。

　　“我弟弟给我送来的信，里面写了我接下来的安排。”

　　伊莎贝尔闻言展开信纸查看。

　　“致埃莉诺：

　　我收到了关于你的丈夫的死讯，也就是我们姨父，葡萄牙的国王。小玛丽亚失去了父亲，而我将重新迎接姐姐您的归来。
　　我们生于宫廷，生在哈布斯堡。我们之间血浓于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弟，这当然是证明我们血脉的有力证据。
　　我们不论是谁都有责任将自己的个人意愿置于王权之外，不是吗？
　　期待着你和小玛丽亚归来，愿主保佑。”

　　信纸被伊莎贝尔抓在手中，她虽然在心中皆是对埃莉诺无力决定自己命运的悲悯，但她不得不承认查理在信中所说的一切很有道理。

　　倘若她回到奥地利，小玛丽亚必定得随着她一起离开。

　　小玛丽亚将会成为查理联姻的一枚全新棋子。

　　伊莎贝尔将无力的埃莉诺拥入怀里，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部，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摇篮里的小玛丽亚。

　　她褐色的眼睛落满光芒，在摇篮里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

　　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让她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无力地面对命运，“希望你和玛丽亚都能得到上帝的保佑，我亲爱的埃莉诺。”

　　伊莎贝尔帮她抹去从眼角滑落的泪水，陪她坐到日落前韦拉将伊莎贝尔带走。韦拉将关于国王驾崩以及新国王加冕的一切处理安排详细列成清单告知她。

　　她和他走在长廊上，耳边不断传来他念清单的声音。

　　“国王的灵柩已经运回了里斯本的教堂，新国王也正在启程回到王宫的路上。”韦拉说道，“我已经嘱咐下去让他们开始准备国王加冕所需要的一切事宜。”

　　“若昂现在在哪里。”
　　“波尔图。”

　　波尔图，距离里斯本并不是很远。伊莎贝尔仔细思考，关于若昂的正式加冕还要与主教书信来往，当然这一切皆是交给国王的秘书官处理。

　　韦拉是她父亲的秘书官，今后也会是若昂的秘书官，更是心腹。

　　伊莎贝尔自然对他十分放心。她和他一同走过拐角，现在的她作为若昂的摄政，在宫廷里拥有如同国王一样的权力。

　　一个月后，若昂顺利回到宫廷里，他的加冕仪式也顺利提上议程。

　　伊莎贝尔卸下了自己作为暂代摄政的身份，满心欢喜地参加哥哥的加冕。可惜埃莉诺已经在查理的安排下回到哈布斯堡，连同她的女儿玛丽亚。

　　既然葡萄牙的王位稳定下来，剩下的事情只有关于伊莎贝尔的婚事。

　　她在参加庆祝若昂加冕为国王的舞会上听见有人在议论关于她的婚事，伊莎贝尔一边喝着杯子里新鲜的果酒，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她们的谈话。

　　“西班牙的那个小子，他还维持着和英格兰玛丽公主的订婚关系。”
　　“可是伊莎贝尔坚持着要嫁给他。”
　　“公主应该有二十岁了吧？”
　　“谁？”
　　“伊莎贝尔公主。”

　　她能看见议论她的其中一位男人满意地饮用完杯子里头的酒，致意道：“玛丽公主年纪还小，如果西班牙那位不着急的话，那我们的伊莎贝尔公主就没什么希望。可是啊，偏偏他是国王，他有野心，等着吧，在不久的未来他会回过头来找我们的公主。”

　　伊莎贝尔也希望会如此。

　　伊莎贝尔参加完宴会后抱着书本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如果真的和他们谈论的内容一样，那她一定会达成自己的愿望。

　　她如果和查理达成了婚姻关系，那所带来的利益不仅仅是她个人的，还有葡萄牙和西班牙。伊莎贝拉可以一直等待，一直等到她二十二岁那年秋天，在和若昂散步的时候听他提起的关于她和查理的婚事谈判。

　　“他终于和英格兰的公主取消了婚约，身后有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这番取舍，怕是得急需一个身份合适的女人为他诞下继承人。”若昂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在他这里是个笑话，“就像怕自己的宝贝被虎视眈眈的人抢走了，然而能帮他护住宝贝的，只有我妹妹你才可以。”

　　查理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做出的一切事情也是对守住他的王位有益的。这对伊莎贝尔来说，正是她所想要的配偶应该拥有的品质。

　　伊莎贝尔很满意，她一边拉开弓箭，一边对若昂说：“哥哥，你要相信，我们将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了我，为了葡萄牙，一定要拿下查理。”

　　箭矢脱弓而出，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后射中天上飞过的大鸟。大鸟长叫一声后落下，伊莎贝尔的脑袋再昂起一些：“请相信我，哥哥。”

　　“我们血肉相亲，你的荣耀和未来就是我做哥哥的目标。”
　　“你会幸福的，伊莎贝尔。”

　　若昂执政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安排葡萄牙和西班牙联姻的事情。在这方面查理很配合，两个利益目标相同的统治者总是很快能够达成一致。伊莎贝尔全程参与关于联姻方面的事情，她必须了解无漏才能够放心。

　　直到十一月末，和西班牙的联姻事宜才算谈妥。这下解除了英格兰这个潜在威胁，放眼世界，没有比她更配的公主。

　　玛丽·都铎也是她的表妹，可是在国家利益面前，各自为营。

　　联姻一事尘埃落定之后，伊莎贝尔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若昂和韦拉。她一直记挂在心上的事情终于有了回应，望着漫天飞雪，她拢紧身上外衣，迈步往议事厅走。

　　在若昂的议事厅里只有韦拉，伊莎贝尔到来时只看见韦拉低头在羊皮纸上记载着什么，忙碌的样子让她犹豫着要不要打扰，直到她的影子投在韦拉身上时，他才从忙碌种抬起头来。

　　他放下手里的羽毛笔，“伊莎贝尔公主......”

　　“若昂呢？”她直接问，韦拉紧张地用身上衣物擦净双手。

　　“陛下他....他马上就回来。”他想了想，“公主殿下是有什么事情吗？”

　　伊莎贝尔摇摇头，“没什么...若昂叫我过来，是有事情要和我说吗？”

　　韦拉想了想，连忙说道：“殿下的婚事定下来了....还有，陛下他让我和你一起去西班牙。”

　　让韦拉当她的陪嫁？伊莎贝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掉头准备走。

　　“公主殿下——”韦拉还想挽留，伊莎贝尔回头看他，“晚一点，我再来找若昂商量。或者你让他来找我，对，来找我。”

　　伊莎贝尔交代下去，韦拉照做，若昂却是在入夜之后才来找她。

　　他倚在门边，看着正在阅读的伊莎贝尔，他清了清嗓子吸引她的注意。

　　“侍卫随从都在门外？”她问。
　　“当然，只有我能够踏入公主的房间。”若昂回答。

　　伊莎贝尔合上手里的书本，起身走近他，“你让韦拉加入我的陪嫁队伍里？”

　　“当然。”
　　“葡萄牙更需要他。”

　　火光映照着若昂的脸庞，他回道：“是韦拉自己提议的，他想在西班牙帮助你，而且他陪在你身边我会比较放心。”

　　“放心？”伊莎贝尔反问，“你难道想让他效力查理？别忘了，我就算嫁给他，葡萄牙依然是我的母国。”

　　若昂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很有把握，他能够把经过自己手里的每一件事情掌控在自己能够放心的范围，“我相信你可以驾驭他的，伊莎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