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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凤求凰 ...

  •   是日,风和日丽。

      花满楼手捧香茗,端坐于小楼之上。小楼里,几张金丝楠木桌椅,雕工精细简洁。楠木桌上的香炉里飘出袅袅檀香。香炉边上摆放着一架古琴,自成色纹路来看,此琴绝非凡品。

      古琴得前面端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丰润。典型的俊俏男子形象。可,他绝不同于其他的俊俏男子,非常不同!他,有着四条眉毛。普天之下有谁有着四条眉毛,风神俊逸,名动天下,引得无数英豪敬仰,惹得万千少女芳心暗许?除了他,没人找得出第二个!那么他究竟是谁?除了陆小凤,他还能是谁?对!就是陆小凤!那个哪里有麻烦就出现在哪里的陆小凤。那个有着四条眉毛,单凭着自己的绝技“灵犀一指”驰骋于江湖之中的陆小凤。

      陆小凤这人很妙,可是他的那两根手指更妙。对于这两根手指,天下什么神兵利器都无法奈何。危难关头,只消陆小凤轻轻动一动这两根手指,什么凶险都能轻易化解。所以,陆小凤对自己的手指还是十分满意的。只是,此刻的陆小凤却看对着他那很妙的手指发愁。

      为什么陆小凤会在花满楼的小楼里对着自己的手指发愁?这得从几天前说起。

      话说自从陆小凤与厉南星相知之后便决定与之相守,于是二人隐退山林,不问江湖是非。不觉间,已到二人相识一年之际。陆小凤觉得自己应该为厉南星做些什么,以纪念二人相识满一年。

      要怎么做才能让厉南星高兴呢?厉南星向来淡泊名利、清心寡欲,似乎没什么事能够激起他内心的波澜。苦苦思索数日,陆小凤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要学琴!他要为厉南星奏一曲“凤求凰”!

      可是……对于弹琴……陆小凤平日里没少出入风月场所,自认欣赏过无数名曲佳作,可是,毕竟那只是欣赏过而已。就像看过猪跑的人未必吃过猪肉一样。那……总得找个人来教教自己吧?陆小凤的性格向来是想到就做,于是他留书一封,飞奔至好友花满楼之处求教琴艺。

      陆小凤来到了花满楼的住处说明来意后,花满楼遂答应指点一二。

      陆小凤的手指用于江湖之中,那可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至宝。可是,若是将这样的手指用于弹琴……后果是相当骇人的……

      仅仅几天的时间内,陆小凤就毁了花满楼好几架焦尾,真真算得上是“弹指间,焦尾灰飞烟灭”!

      尽管花满楼还能和颜悦色地继续提供焦尾给陆小凤练琴,但人家陆小凤也还是十分识趣地婉谢了。一个人从市集上抗了好几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琴回来练习。

      经过几日的刻苦练习,陆小凤已经能在不毁琴的情况下将曲子流畅地奏出来了。这样,前面被毁的那几架琴也应该能瞑目了。于是,花满楼又坚持让陆小凤用焦尾练习,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别看花满楼平时一副温文尔雅,一旦犟起来,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服软。陆小凤拗不过花满楼,只得加倍小心地使用焦尾。可是……

      “停一下。”

      花满楼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地对着正在弹琴的陆小凤说道。

      陆小凤停了下来,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好友。

      花满楼徐徐踱至陆小凤身边,轻声开口道“这几日你的琴艺已大有长进。但,若是要博得心上人一笑,还需再下功夫方可。”

      花满楼停顿片刻,继续道“你可知何谓‘音律’?”

      陆小凤苦着一张脸道“你就别再卖关子了!这几天可把我给折腾的……”

      花满楼轻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执琴而发声,是以为‘音’,此乃劣者。娴熟而奏琴,是以为‘律’,此乃中庸。五音乃发自肺腑,若于奏曲间加之以肺腑之音,是以为‘音律’。‘音律’者,因其发自施琴者之五内,闻者必感其肺腑。故此,善鸣‘音律’者,方乃至上者是也。而你现在尚处中庸之调,欲感闻者,必先自感方可。”

      “五音乃发自肺腑……欲感闻者,必先自感……必先自感……”

      陆小凤仿佛地重复低喃着花满楼的话。

      花满楼轻轻地退出了小楼,留陆小凤一人好生领悟……

      青山碧溪之间,飞鸟相闻,山花烂漫。

      春波绿塘边,一男子头戴斗笠,静静垂钓。时光悄无声息地流逝着,转眼间,满山尽撒夕阳余晖。男子先是将今日钓上来的唯一一只鱼儿装进鱼篓之中,之后摘下斗笠背于身后,慢慢地走回家。

      夕阳斜斜地掠过男子线条柔和的脸庞,将俊美的五官衬得越发恬淡,将高挑的身形托得愈加出尘。

      此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与陆小凤一起归隐山林的厉南星是也。

      忽而,山涧里传出悠扬的琴声。厉南星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乐曲轻柔如情人间私语一般,缓缓地绕进厉南星的心里,静静地融入厉南星的血中。

      厉南星抬头,望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陆小凤正席地抚琴。

      厉南星先是一惊,他从不知道原来陆小凤竟会奏琴。看着陆小凤剑眉微蹙着,十指灵动于古琴之上,神情甚是陶醉其中,厉南星觉得自己也有些许微醺。要知道动人的琴音远较醇酒更为醉人。

      不自觉间,厉南星自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长萧,和着琴声,细细吹奏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一曲“凤求凰”,琴箫合奏,琴声缠绵,箫声悠远,情思尽溢曲中。恍惚间,厉南星忽而忆起他和陆小凤从相识、相知到相伴的种种……

      琴声停止的时候,仿佛时光也随之静止了一般。山风拂过相对而立的二人,带起衣袂轻翻……

      陆小凤温柔地将厉南星拥入怀中,于厉南星耳畔轻吟“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厉南星双手抚上陆小凤的臂膀,皓齿轻启“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我叫陆小凤。”

      “我叫厉南星。南方的南,天上星星的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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