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这个号有点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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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屋里一片昏暗，只有厨房亮着灯，滋啦滋啦的声音，蛋香肆意，林开摸黑走到厨房，打着哈欠，揉着朦胧的睡眼，“这么早？”
初白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熟练的翻着蛋，小时候饿到极致的时候，就是自己踩着板凳，勉勉强强能够到灶台，打一个蛋煎着吃，回想起第一次煎蛋，忘了关煤气，还被老妈打了一顿，非说他要毒死她，现在想想好好笑啊，要是那个时候老妈没有及时发现，会怎么样，估计那个糊的不成形的蛋是他最后的晚餐了吧。
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初白递给林开后，他端了一盘腌黄瓜放在餐桌上，坐下猛吸了一口烫口的热粥，微张着嘴呼了两口冷气，吸了吸鼻子，林开直勾勾的看了初白一会儿，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咸菜，咬了一口，砸砸嘴，皱着眉吐到了脚边的垃圾桶里，抽了一张纸巾，边擦嘴边说：“找到工作了。”
初白低着头吃的津津有味，含糊的说，“找到了。”
将纸巾揉成一团，又慢慢的展开，慢条斯理的把纸巾叠成一个小方块，林开问道：“什么工作啊。”
“平面模特，就是之前联系过我的那个，我还在考虑，现在决定了。”初白端起碗喝光最后一口粥。
林开把筷子放到纸巾上，起身说：“嗯，挺好的，对了，我床上的那些衣服帮我洗了，手洗啊，别忘了，还有下班去买点菜，早上别老吃咸菜，致癌，我先去上班了。”
初白看着他穿上外套，打好领结，换好鞋出门，才起身摘下自己身上已满是油污的围裙，收拾好碗筷，去换了套正式点的衣服准备出门。
破旧的厂房里挤满了人和衣服，使原本就很闷热的空气越发让人难以忍受，几台落地扇在西北角无病呻吟着，再往南是几排挤在一块的化妆台和数不清的衣架，衣架旁是临时搭好的布帘，初白伸出一只胳膊，将布帘掀起一半，压着声音说：“这个号有点小。”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捂着嘴笑了两声，径直走过来，二话没说把帘子往上一撩，说：“不小啊，正好，就是这样设计的。”
初白被这一下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旁的摄影师伸手招呼，示意他赶紧过去，初白这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穿那么少，之前做模特顶多是露个膀子，这次只穿了一条内裤，还是低腰的，搞的他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站在闪光灯下，僵硬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整张脸更是阴沉的不行，摄影师一个劲的说让他不要紧张，尽量放自然，拍了好几个来回，好不容易拍完这一套，初白整个人都有点头重脚轻。
就这样忙了一上午，拍摄并不顺利，摄影师都有些烦了，后面几张就那样应付过去了，这不，他站在老板旁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还向他这边看来，初白坐在一马扎上，一只手端着餐盒，另一只手拿着筷子不停地扒拉着菜，三菜一汤，还有一个肉菜，这已经是他这几天来最丰富的一顿饭了，可此时此刻，拖着疲惫的身子依旧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看样子，这个工作可能也做不下去了。”初白想着，却并不是很伤心，已经习惯了，之前当平面模特时也被突然解雇过，说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跟个木头似得杵在那。的确，说的很准确，面无表情，身体僵硬，这不就是根木头吗，你别说还挺形象。
想着想着，初白坐在那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就连食欲都变得好起来了。“不吃白不吃。”
果不其然，下午拍摄完最后一组，老板就找到他，说他明天不用来。
初白领了一天的工钱，数了数，不多不少四百块，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顺道又买了几打啤酒和一只鸭子，回了家。
炒了几盘热菜，然后把炸好的花生米端上桌时，林开推门而进，看见初白带着围裙，嘴里吧唧吧唧的吃着什么，叹了一口气，说：“回来的那么早。”
初白做到餐桌前，摘下围裙叠放到一边，说：“嗯，……还没吃吧，过来喝一杯。”
林开挂好外套，刚坐到桌前，初白的手机就响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小意。初白接起电话，就听见那边无比激动地声音：“男朋友，你觉得开一个工作室怎么样啊！”
初白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
黑意重复了一遍，然后又详细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她说其实给别人工作不如给自己工作来得舒服，很适合他。
初白只是很平静的“嗯”了一下。
黑意又说道：“你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我哥说他可以投资，当借给你。”然后犹豫了一会儿，带着少许期待的语气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初白想了想，然后说道：“我……”
黑意打断初白，说：“不急，你想想再跟我说吧。”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就挂断了。
林开看着初白阴晴不定的脸，有些好奇地问：“黑意？”
初白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是，她电话来说想帮我开一个工作室。”
放下筷子，林开把凳子往初白那靠了靠，两眼放光，“好机会啊，自己当老板，多好啊，答应了？”
初白摇摇头，喝了一口酒，林开气愤的说道：“你丫有病吧！”
初白转身去厨房把切好的西瓜端了过来，问道：吃点西瓜败败火。“
林开扶额，拿了块西瓜，边吃边嘀咕道：“我还没啃老呢，倒先被人啃上了，我可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无赖！”
初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得有些烧心，趁着热意说道：“您放心，我这个无赖死之前会把房租还上，我不想欠别人的。”
嘭的一声响，林开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站起身，“你什么意思？”
初白转过身，朝向房门，看着狭小阴暗的卧室，突増厌恶，林开好心收留了他，他并没有错。
初白放缓语气，说：“我找到房子了，工作也有找落了，所以……没什么意思。”他没有转身看林开脸上的表情，打算直接回卧室收拾一下东西，明早离开。
刚想走，就听见林开冷哼一声，“装什么清高，不就是打算去吃软饭吗！给我甩什么脸子。”
初白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看着林开满脸鄙夷的神情，神情有些恍惚，他从没想过林开会这么看他，就算自从住进他家里后，他像一个佣人被他使唤来使唤去，洗衣做饭，住进杂物间，他也从没想过，原来林开是打心底里瞧不上自己。
初白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只感觉到心沉了一下，一直往下坠。
强忍着笑着对林开说，“是啊，蹭完你再去蹭黑意，这些天，谢谢啦。”
推开门，拎着行李箱，初白没有回头，林开说的没错，他一直都在装清高，但他不想面对。
翻看着手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个非常非常廉价的旅馆。
昏黄的路灯照着破旧的矮墙，青灰色的砖块之间的黏土都掉了一半，看起来摇摇欲坠，地面满是杂草，初白不住的跺着脚，防止蚊虫叮咬，就在他快忍不住要离开时，一个长得很秃然的大爷，腰间挂着一连串的钥匙叮叮当当的过来了，用一听就知道不好惹的王霸之气说：“就你要住店吗？”
来回搓着手臂的初白，盯着那锃光瓦亮的脑门连忙点头，紧接着大爷便带着他左绕右绕，巷子越走越深，墙也越来越破，头上的电线密密麻麻的甚是渗人，来到一个二层砖房，里面透着微量的光，看起来不像个旅馆，倒像个澡堂，还是快要倒闭的那种。
跟着大爷来到地下一层，瞬间发霉的气味充斥满初白的整个鼻腔。
大爷摸着黑麻利的打开转角处的一个木门，木门的皮马上都要掉光了，大爷转过身对着初白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赶紧睡吧，不早了小伙子。”满脸的怜悯。
把行李推到角落，看着发黄的墙和贴满了少儿不宜的画报，整个人却感觉到无比的轻松。简单清扫了一下，把自己的床单铺好，便倒到床边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不知道几点了，但房间里还是跟昨晚一样黑。伸手想要打开灯，除了摸了一手灰外，啥也没摸到，直起身子，凑近一看，竟然是拉绳的。
虚倚在床头上，初白无聊的翻看着手机的通讯录，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
只听见电话接通后，那边一个中年妇女粗拉的嗓音喊了句：“你谁啊！”
“妈。”
“草，这张牌我看一下，打错喽。”电话那头碰碰的撞牌声和咒骂声接连不断，初白愣是等了5分钟也没插上嘴。
好不容易等她喝水的功夫，插上一句：“妈，我爸呢，我想商量……”还没等他说完，就听见那头说道：“滚犊子，别给我提他，跟你一样，没用的玩意……”
初白见她还想接着骂，连忙打断她：“妈，我想……”还没等他说完，那边就挂断了。
意料之中，干嘛自讨没趣，他沿着床头滑了下去，翻了个身，蜷着腿，尽量让自己缩的更小一点，紧紧闭着眼睛，却依旧感觉到滚烫的泪珠划过脸庞，消失在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这个号有点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