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靠近》黎梦幽

2、第二章 他的性子

　　1.
　　夏末的太阳依旧狠毒，短短几日的军训，早以让朝气蓬勃的少年失了生气。他们在列日中寻觅阴影，吃着凉饮，慵懒地谈笑着，不乏烟火的气息。

　　高中的军训已经开始了三天，这三天对于左辞来说倒是有些玄乎。
　　他算是个开朗性子的，现在也几乎和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打了个照面。

　　唯独他的同桌，左澜。

　　虽然二人每天都能见到，但这个奇怪的人一直给他一种疏远、陌生的感觉。
　　尽管找他搭话他总是笑脸盈盈的回答你，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不服输的白鹿尝试了很多次和他交流，不过说话的欲望总是持续不了五句话。因此白鹿还和玄烨打了个赌，堵他一定会和左澜做朋友。

　　左辞记得他曾在宠物店见过一只中华田园猫，那是一只罕见的没有失聪的猫。它很漂亮，却从来没有被买走过，虽然别人逗它他总是会回应你，但他从不会亲近你。

　　想到这，左辞转头看向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左澜。

　　还真挺像。

　　2.

　　京江月中是整个京海最好的私立高中，它和其他高中有所不同，讲究天赋性教育，培养的也就有不同的学生。
　　比如你文化课差到极致，但体育是运动员级别的水品，那么你就可以来月中。不过据说经过月中的教育后，再差的文化分也会到二本线。

　　好的学校，设备服务当然也齐全。左辞接过服务员小姐递给他的奶茶。他是趁午休嘴馋偷跑出来的，所以打算抄近路会班上。
　　这是条鲜有人走的林荫小道，据说这里以前发生过学生之间的s人事件，所以很多学生都避而远之。

　　左辞倒没什么好怕的，他从小就这样，越是挠心间，他越想去。

　　刹那间，撞击声从自己身侧传来。

　　定睛一看，细细碎碎的灌木丛后面是自己的同桌。
　　左澜面露痛苦的神情，他右手的拳重重的打在树干上，叫人看着都疼。

　　他的全身在止不住发抖。

　　左辞皱了皱眉，走上前拨开灌木丛来到左澜面前。左澜显然是注意到了他，但他不想理会。
　　左辞靠在树干上，同桌的动作依旧未变，自己也只是望着天。

　　“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们有些人喜欢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出气，撕作业都比你让自己的手受伤都来得强。”

　　左澜瞄了一眼左辞，
　　“……你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他话语中并没有太多感情，但声线有些颤抖。

　　“可能我就是欠收拾。”左辞并没有因为左澜的嘲讽生气，转过身来，他抓住左澜的手腕查看起伤势，嘴里还不忘说话，“要不你哭出来吧，现在是午休时间，没人的。”

　　他这一番话要是说给别人听，估计得被骂是神经病了。但左辞知道，眼前这位小朋友似乎因为什么痛苦的事忍了很久了。
　　现在有个人给他所谓的台阶，他会不下吗？

　　左澜紧紧抿着唇，他的眼睛从一开始就泛着红。不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同时泪水也如雨点般夺眶而出。

　　他哭的时候很安静，除了流泪就是偶尔的几声抽噎。但是这样的人反而更觉得憋屈。
　　左辞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就让左澜站在自己面前哭，一只手住着他的手，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还有快要消失的几声蝉鸣与他们做着伴。

　　3.

　　左澜是被左辞牵着手去医务室处理伤口，然后又是被他领会教室的。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哭了，只是眼角还有些红。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回到位置后倒头就睡，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最近没怎么睡过好觉了。

　　4.

　　下午接近晚饭时间他才醒来，班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名同学。
　　后桌的白鹿倒是一直和自己说话，自己一醒来就给说左辞帮他请了假，让自己不用担心。这人挺好，自己的每一次拒绝倒是没有消磨他的热情。

　　不过白鹿很快被他的桌玄烨给叫走了，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总是黏在一起。

　　诺大的教室里，只剩下左澜一人了。
　　落日的余晖通过窗户撒在他的身上，让他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吊灯发呆。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日子过去这么久了，他才开始问自己。
　　以前他是可以随时躲在园长妈妈怀里哭的。

　　眼中的余光随意瞟着，不过瞬间就被定住。

　　他看见的，是在左辞的桌子上，放着几块巧克力和一张便条。

　　“今后也请好好相处了，同桌”便条上这样写到。

　　5.

　　第二天，在九月初的京海总算有了点儿秋天的气息。蝉鸣声几乎已经匿迹，轻轻拂过你脸上的风带有了凉意。

　　左辞来到教室，赫然就发现了摆在他桌子上的一份烧麦和一杯热牛奶。
　　同桌乖乖地喝着牛奶，视线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待自己坐到位置上后才眯起眼睛，浅浅一笑。
　　“早上好！”

　　左辞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也跟着莞尔，“早上好，还有谢谢。”
　　随后，吃起了早餐。

　　左澜心里想着幸好这几天无意间观察到左辞有来学校买早餐的习惯，不然他这情商不高的榆木脑袋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方法感谢自己同桌了。

　　他很感谢同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昨夜回寝室后，左澜躺在床上，嘴里含着左辞送的巧克力。

　　这一晚他想了很多。

　　5.

　　快速解决完早餐后，他们的后桌也来到了教室。
　　同往常一样，玄烨和白鹿是打闹着进教室的。
　　“你是不是故意的，给我找绿袜子穿？”面对他的欢喜冤家，玄烨依旧是没有好脾气。
　　“我就是单纯的觉得这双袜子与你今天的气质相符合。”白鹿嬉皮笑脸的，表情欠收拾。

　　“白鹿早上好。”
　　他们坐下后，左澜率先给他们轻声打招呼。

　　二人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内过多久白鹿就面带兴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大脑终于开机了？”

　　见白露这样，左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嗯，算是吧。”
　　得到回应，白鹿更开心了，坐下拍着玄烨肩膀“看见没？玄烨！我就说我会成功的！”
　　玄烨没有反抗，任由他拍着，但嘴巴却和实际行动不对付，“人家这还没答应和你做朋友呢。”

　　“其实也可以的。”左澜在二人的打闹中插话。
　　这明显是在给白鹿回血，“看见没！他答应啦！耶！左澜赛高！”

　　左辞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笑了出来。

　　6.

　　在他们前往操场训练的路上，左澜悄悄来到左辞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口，轻道，
　　“谢谢你的创可贴，同桌。”

　　原来他还记着。

作者有话说

　　左澜：我一直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