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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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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可慢下脚步,带我来到了工人文化宫门口。
“喂——不是吧,带我回去继续上课?”我站在门口,不满地抱怨道。
“你上课在几楼?”
“二楼啊——”
“谁说我们去二楼了?”李沐可偷笑道,招呼着我一口气爬了四层楼梯,然后左转右拐带着我来到一间光线并不是很充足的小屋子面前。
“这是哪里啊?”面对眼前的场景,我的语气略微有点迟疑。
“怎么,害怕了?怕我给你卖了?”李沐可故意逗我。
“我才不怕。”说着,我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整个大厅烟雾缭绕,里面的男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台球,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俨然一副社会气息。反观我和李沐可的穿搭,与这个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开个包间。”李沐可在钱包中拿出一张卡递给收银小姐,轻车熟路般带着我往里面走。我们刚进包间坐下,就有位身姿妖娆的小姐送来一副精致的球杆,嗲声嗲气地对李沐可说,“先生,您的球杆。”
李沐可只道,“放那吧,有需要再叫你。”
“好的,先生。”送球杆的小姐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坐在一旁的我,看到眼前的一幕不淡定了。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学霸,你好多意外。有点儿酷哦。”
李沐可选好站位,白皙细长的手握住球杆,球杆瞄准主球,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桌面的球已经完美进洞。
“哇,好厉害!”我忍不住拍手叫好。
“很简单的,注意角度就好了。”他倚靠在台球桌一侧,嘴角露出不羁的笑容。
“你想学吗?”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依旧璀璨动人。
我似捣蒜般点着头。
李沐可把球杆递给我,动作温柔地帮我调整好位置和姿势,他一只手轻轻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跨过我的腰扶着我的后肘,贴在我耳边轻声说,“准备好哦,手臂不要抖,眼睛瞄准,3,2,1——”球杆推出去,满桌面的球乱滚乱撞,结果,竟然有两只球滚到了不同的袋中。
“我进啦!两个球耶——”我转过身兴奋地向他欢呼道。
他站在原地,笑眼盈盈地望着我,“很棒哦。”
“One more!One more!”我拉着他的手臂央求着。
“好。”他轻轻挽起袖口,拿起枪粉认真打磨着。我仔细端详着他,竟不知怎的,感觉他一丝不苟的样子有点儿可爱。
待他再次按住我的手,略带凉意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指尖,我整个人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我下意识转头去看他,李沐可微微低头,我的脸颊就这样贴上他一半的唇角。
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顶着火辣辣的脸颊,努力挣脱开他的手,拿起自己的书包推开房间门冲了出去。
李沐可随手把球杆丢在桌面上,急忙跟着我跑了出去。
还没下到二楼,李沐可就死死握住了我的手,“林霄潇——”
我转身准备挣脱开他的手,却迎面撞上不知所措的韦林。
“笑笑?”韦林怔在楼梯间,望着李沐可和我握在一起的手,惊讶地说不出话。
“带我回家。”我向韦林挤出四个字。话音刚落,李沐可便松开了我的手。
韦林木讷地点点头,带我上了楼下停着的出租车。
出租车上,一片沉寂。直至车行驶到楼下,司机转头对韦林说:“年轻人,你不方便,我帮你把电动车卸下来吧。”
“所以,你是来取车的,顺路来看下我?”我的语气很是平静。
“笑笑,你别这样好不好?”韦林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
我开门下车,韦林下意识想去拉我,受伤的右臂被我关上的车门重重地挤压了一下。
“啊——嘶——”他坐在车内痛苦地呻吟着,血渐渐透过绷带慢慢蔓延开来,韦林忍着疼痛下了车,脑门上挂着豆大的汗珠。
“天,怎么出血了?都怪我,我们赶紧去医院。”我心疼地望着他的伤口,内心里满是自责。
“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你。”韦林摇摇头解释道,“医生本来就提醒我伤口可能会裂开,提前给我备了药。笑笑,你能帮我一下吗?”
我点点头,跟着他进了门。
“药箱在书房的储物柜里。”韦林把右臂放在一侧的沙发扶手上,话语间已然没了活力。
“找到了!”我拿着药箱急匆匆跑过来,韦林已经咬着牙把绷带拆开,露出鲜血淋漓的手臂。“你帮我清理一下血迹,敷上止血药粉就好了。”
“你确定没关系吗?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我望着他的伤势,不免有些担忧。
“去医院也要先止血啊,笨蛋。”他扯扯嘴角,笑着调侃我道。
待我给他包扎好伤口,他竟像孩子般吵闹着要去房间休息,任凭我怎么劝说也不肯去医院。我只好顺从他的意愿,坐在床边静静守候着他。
“笑笑,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他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对我说。
“好。”我正准备拿出手机百度一下,他像能读懂我的心事一般,连忙提醒道,“讲故事不可以看手机的。”
“好吧,”我弩弩嘴巴,“从前有位英勇的黑骑士,一直默默守候着一位坏脾气的公主。”
“公主脾气这么不好,黑骑士还愿意守护她,那她一定美丽又善良。”韦林虽然闭着眼睛,嘴角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那没有说哦,有一天,黑骑士因为保护公主在一次战役中受伤了,伤势得很严重。”
“那公主肯定很担心他。”韦林微微皱起浓密的眉毛,就连秀气硬挺的鼻子也跟着轻轻拧了拧。
“那也没有说哦,你总是胡乱补充,要不要听我继续讲了?”
韦林乖巧地点点头,在我的故事中安静地进入了梦乡。我原以为他已经睡熟,刚准备起身去清理一下客厅,他拉住我的手,喃喃道:“你别走。”
我的心一下软下来,柔声安慰道,“我不走。”
他的手心很热,我连忙摸摸他的额头,一下子慌了神。怎么好端端地发起烧来?我连忙唤醒韦林,叫他赶紧跟我去医院。
韦林微微张开眼睛,虚弱地对我说,“笑笑,明天再去好不好,我好困、好累。”
我用威胁的语气警告他道,“不行,你如果现在不跟我去医院,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脚步沉重地跟我下了楼。碰巧有其他邻居乘坐出租车回家,我连忙拦下出租车,拖着韦林上了车。
他在车上昏昏欲睡,几次挨着我的肩膀睡着。我害怕极了,拨通妈妈的电话说明了情况。只是,妈妈堵在去机场接爸爸回家的高速上。迫于无奈,我只好拨通林忆的电话。等出租车开到医院的时候,林忆已然在门口焦急等候了。此刻车上的韦林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幸好司机是个热心肠,帮我们把他背到了急诊室。
“病人伤口感染,已经昏迷,必须马上抢救。”医生抛下一句话,推着韦林就进了手术室。不一会儿,有护士过来询问谁是病人家属,要求签署知情同意书。林忆颤颤巍巍地签完字,六神无主地坐在那。后来,爸爸妈妈也赶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安慰着角落中的林忆。
“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林忆在妈妈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因为男生哭泣。
我听完林忆的话心跟着咯噔顿了一下,默默地站在原地为韦林祈祷。如果情况真的像林忆说的那样,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不知过了多久,韦林带着氧气罩,扎着点滴被医生从手术室中推了出来。他安静地躺在那,穿着病号服的他,像个洁白的小天使。
“还好送医及时,病人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医生摘下口罩,宽慰着神色紧张的我们。
“医生,那他怎么还没醒?”林忆紧紧握着韦林的手,语气中满是紧张与关怀。
“放心吧,注射的药物含安定的成分,他还要睡一会。”
韦林被转到了三楼的普通病房,林忆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
“病房只能留一个看护,其他人抓紧时间离开吧,别影响其他病人休息。”护士冷冰冰地对我们说。
妈妈拍了拍林忆的肩膀,招呼着爸爸和我离开了病房。临走前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他,心里道不出的难过。如果不是我,他大概就不会躺在病床上了。
我失眠了,脑海中一直萦绕着林忆那句——“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我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对他的生活产生什么积极的影响,反倒是无缘无故为他添加了各种各样的麻烦。或许,本就是姐姐和他更般配吧。她可以陪伴在他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可我不行。
第二天早上,听到林忆告知妈妈韦林已经退烧脱离危险的消息,我那颗提着的心才终于落地。我强迫自己照常起床、洗漱、吃饭、上课。放学后,自己一个人偷偷去韦林家帮忙打扫了房间,把他交给我的钥匙留在了茶几上,默默关上了门。
爸妈晚上提议一起去医院看望韦林,我以过几天要考试测评推脱掉了。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盯着手机上韦林的未接电话和微信留言发呆。暑假马上快结束了,或许是时候结束我和韦林的仲夏日之梦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虽然我和平时的表现毫无异样,心里却满是失落。
在预科班的最后一天,老师在课上讲解完测验的试题,早早安排了下课。班级上的同学们有的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憧憬着新学期的到来,有的依依不舍地在和自己新结实的同学朋友道别。我伏在桌上,正聚精会神地填写着要好的同学分发给我的同学通讯录,却发现嘈杂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不少,身边的同学小声议论着,“这是谁啊?”“哇,好帅——”“他找谁啊?”“难道是林霄潇的男朋友吗?好羡慕。”
听到有同学提及自己的名字,我不禁抬起了头,是韦林。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继续埋头填写通讯录。韦林见状,直接拉着椅子坐在我的书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完成了手中所有的通讯录,交还给相应的同学后,我回到书桌,整理书包准备回家。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直到我上楼至他的楼层,韦林见我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拉住我的手,低沉着声音对我说,“林霄潇,你电视剧看多了,觉得玩失踪装失忆很好玩是吗?”
很久没有听韦林这样称呼我的全名了,脑海中闪现的全是他称呼我“笑笑”时温柔的面庞。见我站在原地不说话,韦林干脆打开房门,把我拉到了客厅里。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我的微信?”他的语气较刚刚平静了些,只是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失落。
“我没看手机。”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去医院看我?”
“最近功课比较忙。”
“那你干嘛送我去医院啊?干脆让我脑子烧傻掉好了。”他双眼通红,瘫坐在沙发上。目光被茶几的钥匙上所吸引,他愣了一下,默默站起身为我打开了门,然后又回到刚刚位置坐下,目光呆滞地望着那把钥匙。
我轻轻关上门,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实在不放心离开。
“你不走吗?”韦林头也没抬地对我说。
“我担心你。”
“我不需要。”
“我,我只是,,,不想再为你带来任何麻烦了。你受伤、生病全都是因为我。”我低垂着头,声音也因为情绪变化哽咽起来。
韦林听罢,双手轻轻把我的脸托在手中,连忙劝慰我道,“笑笑,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那天如果不是你坚持送我去医院,我有可能就死掉了。对了,笑笑,你知道吗?因为追捕到那个逃犯,余队长许诺我,过了实习期就破格把我入编为刑警呢。这可是我职业生涯的一次飞跃,没有你,这一切怎么可能发生呢?”
“真的吗?”我抬起眼睛望着他。
“嗯,千真万确。”他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花,“你才不会给我带来麻烦,你是我的幸运星。”
还不等我张嘴说话,他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对我说,“以后你不准再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