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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李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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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刚说到兴头上王旭去被喊去抢救病人了,被撇下的李晋睁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丝毫睡意。
他一会儿觉得枕头太硬,一会又怀疑被子垫褥是不是被哪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尿过,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在天亮之前眯了会儿。
刚眯没多久,就被一阵悉索声吵醒,李晋睁眼就看见被他弃在床角的被子此刻已经盖在身上了。
“吵到你啦。”
李晋盯着眼前的黑影愣怔了两秒,认出是王旭,摇了摇头说:“没有,这几天睡太多,不太能睡得着。”
“哦。”王旭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老天爷果然是逗人玩的,累的累死,睡的睡死,反正就是不让你好过。”说着四下看了看,问李晋:“我的鞋你帮我放哪了。”
李晋伸手朝墙角一指,天还没大亮,整间屋子笼罩在一层模糊的阴影里,李晋伸手将灯打开,看见一夜没睡的王旭像只被霜打过的茄子,头黑脸黑,蔫呢叭叽。
王旭拿了自己的鞋去休息室。
李晋也没了睡意,他心想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消耗体力,倒不如出门买两床被子去。
天色尚早,可医院一楼大厅排队取号的队伍已经排到了外边的院子里。
李晋伸手压了压头上的棒球帽,又将脸上的口罩往上提了提。他尽量避开人群,疾步穿过大厅转到偏僻的后门。
他才将将走下后门的台阶,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一大群人。
“李晋,酒吧事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一只小型麦克风猛的怼到他嘴边,李晋后退避让了下,紧接着从后面又插过来一只话筒:“李晋,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的好兄弟林望北吗?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难道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李晋见前进的道路被狗仔堵死,他赶紧回头,众人见他要逃走,纷纷以包操之势堵住他的退路,这时诺大一只镜头横扫过来咚的一声音砸到了李晋的头。
李晋刚要发火,从他身后突然横插过来一只大手一把将镜头打翻在地。
众狗仔见势吓得纷纷退后。
“好啊李晋,你干了那样猪狗不如的事竟然还敢找人打记者,报警,我要报警处理。”被砸了镜头的男子跳出来,指着李晋的鼻子就是一顿骂。
李晋刚一把拍开那人戳到鼻子上的食指,身子一歪被人一把扯到身后。
“报警处理是吧。”白起今日一袭黑色毛呢大衣,配上他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众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他朝刚赶过来的保安队长招了下手,语气严厉吩咐:“你立刻报警,就说361后门出现群殴事件,让他们赶紧过来处理。”
众人不服:“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谁群殴了,我们明明没动手。”
白起不跟这群人争,他一边检查李晋头上的伤势,一边随手抓了个保安说:“将这群人看好了,一个都不许走,少一个,我唯你是问。”
保安一听这话赶紧拿起传呼机搬救兵。
“喂,你凭什么无故扣押人。”人群里爆发出一道响亮的女声。
白起淡淡瞟了那位女狗仔一眼,云淡风轻解释:“作为李晋的主治医生,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每一个人,你们刚刚的围追堵截以及镜头撞人,都很有可能引起他颅内肿瘤破裂从而要了他的命。”
“可我刚刚明明没动手。”
“我也是,我什么都没做。”
“医生你休要吓唬人,就算他没了命,也跟我们无关。”
众狗仔围在一起吵成一块饼,白起大声喊保安队长:“你过来,把过失致人伤残及过失致人死亡是如何量刑的跟这群法盲念念。”
在保安队长浑厚响亮的朗读声中,狗仔们的脸色惨白一片。
*
警察刚来,一众人里已经有胆小的吓得哭出声。
“警察叔叔,其实我们根本不是什么狗仔,都是他。”年轻的男生伸手一指,指着刚刚拿镜头砸人的男子说:“这一切都是他指使我们干的。”
“是的,就是他,我也是他骗来的,说什么不用我们动手,只要我们堵堵人就行。”
“警察叔叔,我们啥也没干。”
警察被一众乌合之众七嘴八舌吵得脑仁发疼,警察队伍里也不知是谁中气十足吼了一嗓子“安静。”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一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察伸手,一把将刚刚拿镜头砸人的男子薅出来,冷笑一声问:“陈彬彬呀陈彬彬,怎么哪哪都有你,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呆两天好让我们也消停消停。”
名叫陈彬彬的男子见到老熟人,脸上的嚣张气焰顿时一扫而尽,他嘿笑两声,一脸谄媚道:“何警官,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也叫误会。”白起说着一把摘掉李晋头上的帽子露出他头上的伤势。
众人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李晋额角已经被鲜血染红,有一部分血液都流进头发里,刚刚众人只顾着推卸责任,压根没人在意李晋头上的伤情如何。
陈彬彬见此情形也被吓得愣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事态竟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更何况这个李晋脑子里还长了颗定时炸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这辈子只怕要坐穿牢底了。
内心极度的恐惧让这位生经百战的混混头子心乱如麻,他一把拉住何警官的衣袖,呐呐道:“何警官,我也是被人胁迫,实在不得已才干了这种蠢事。”
何警官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遍,最后回到陈彬彬脸上:“谁那么大的本事,敢胁迫你这条地头蛇。”
“真的,不信您可以去查,是许靓,她让我想办法激起李晋的怒火,最好是激到他动手打我,然后我后面的人就负责直播。”
李晋听到许靓的名字顿时眼睛一亮,他装出一副愤怒的表情伸手指着陈彬彬,大声喝斥:“你少胡说,许靓是我经纪人,她怎么可能指使你这么对我。”
这时整个医院后门已经被看热闹的广大市民围得水泻不通,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
陈彬彬懒得去搭理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刁民,他只是用极尽嘲讽的眼神瞟了李晋一眼,一脸冷笑说:“你小子的脑袋是被瘤子挤了么,早被许靓那表子卖了还替她数钱呢,也难怪她要骗你,谁叫你蠢。别说我不提醒你,你那天在酒吧被拍的视频就是许靓找人干的,她原本找的人是我,可那天我被何警官逮局里去了,所以她才临时换了别人。”
陈彬彬一言即出激起千层浪,人群里顿时炸开锅。
他们谁也没料到,那条让李晋声名狼藉的视频,到头来竟是他经济人找人拍的。
警察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将大半条街都堵住了,在问清整个事件的经过后,大手一挥,将一众假狗仔全部打包带去局里。
李晋由于伤势“严重。”被白起扶着去了他办公室。
*
王旭回到休息室被同样上夜班同事的呼噜声吵得想撞墙,一气之下抱了床被子跑来白起办公室准备在他飘窗上凑合个把小时。
他铺好被子刚准备躺下,突然听到有人扭门,一回头,就看见板着一张冷脸的白医生和满脸是血的李晋。
“唉哟喂,我的天爷,这是怎么回事?”
李晋一笑露出一排又白又亮的牙齿:“没事,就是跟白医生配合演了场戏。”他说着垂头去看白起的手指:“你的手还好吗,要不要怎么弄弄,流了那么多血,总要处理处理。”
“呵。”白起冷笑一声:“我今天这血算是白流了,当时在你耳边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晕过去,你TM不是新生代的影帝吗,表演个晕就那么难,我又没让你上天入地。”
李晋抓了抓耳朵,一脸委屈说:“当时我这不是被你的举动吓懵圈了吗?你都没跟我说一声拿起胸牌就扎自己的手指,还将血抹得我满头满脸都是,我还以为你疯了。”
“是,我疯了。”白起气得拿桌上的笔出气,一连折了两只笔,这才出声道:“你TM就是个猪脑子。”
李晋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白起一眼,又将头垂到胸口:“现在我明白了,白医生,今天的事谢谢你。”
王旭跟个傻子似的站在二人中间,完全不知道二人这是在演哪出戏。
白起气了好一阵子才吩咐王旭:“你去带他把脸洗洗,顺便将头上的伤做下处理。”
王旭一整晚没睡脑子反映本来就比平时慢,加之还没懂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所以他傻啦吧唧问了句:“这不是演戏吗?怎么还演出伤来了。”
白起没好气:“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王旭早已习惯白起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的性子,不敢再叽歪,拉了李晋就走。
等二人走到门边,白起突然出声问:“一大早的你偷溜出去准备去哪?”
王旭用手肘碰了碰李晋:“哥们,白医生问你话呢。”
李晋扭头对着王旭就是一记白眼,他用气流声说:“这还不是因为你。”
“关我什么事?”王旭也用气流声回了句。
于是李晋毫不犹豫跟白起告状说:“我听人说医院的被子不干净,所以才打算趁早人少的时候去对面的超市买两床被子。”
王旭怕李晋再说下去供出自己,立刻出声制止说:“你说这多大点事,你叫我替你跑一趟就是。
他说着画风一变,长叹一口气,“唉,兄弟我说你怎么不看看外面这形势,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正处在这风口浪尖,过街老鼠……哦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一个病人,要多休息,一定要多休息。走走走,你赶紧洗洗睡去。”王旭边叨叨边将李晋拉了出去。
从白起办公室出来,李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才察觉到是自己的气势出了问题。
刚刚在那个姓白的面前,他大可不必像个小媳妇似的低声下气,又不是自己逼着他割破手指曲线救自己。再说了,他以为是拍电视剧吗,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他让自己晕过去自己就得晕过去,连个酝酿的时间都没有。尼玛还敢鄙视他演技,真TM不知所谓。
这些话李晋也就敢在心里嘀咕嘀咕,嘀咕完,由王旭领着去洗了脸,头皮上的伤口过了这许久早就结痂了,医生看过之后给擦了点碘伏连药都没开就让他回去。
可李晋一想起开始那满头满脸的血,难道都是从白起那根纤纤细指里挤出来的,明明素不相识的两个人,他这是何必,难道是……
这个想法刚从李晋脑子里蹦出来,他自己都吓一大跳,那个哈佛高材生该不会仅凭自己手腕内侧那块暗红胎记就把他当成自己走失多年的弟弟了吧。
要真那样,那姓白的还真如王胖子所说,但凡遇到跟他弟弟有关的事,满脑子的知识就都化作浆糊只能糊墙纸。
不过说实话,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真真叫人幸福得都不敢,也不想去死了,哈哈哈,讽刺,特别是对他这个命不久矣的人来说真是天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