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后被死对头当众告白》知悲喜

7、曾经

　　两人面对面坐在张小桌边。

　　“麻辣锅。”“番茄锅。”意见再次出现分歧，两人相视一眼立马开腔。

　　迟挽曦抬抬下巴：“你不是番茄过敏吗，搞什么，吃最后的晚餐？”
　　蔺岳灼翻翻菜单：“那也比有人吃不了辣，还非要点麻辣锅逞强的好吧。”

　　“你管我？”迟挽在桌下踹蔺岳灼一脚。
　　蔺岳灼撑着下巴不为所动：“反正吃完咱两可以互相搀扶着进医院。”

　　“那三鲜锅总行了吧？”要不是在人家店里，迟挽曦真想把碗扣这人头上。
　　“三鲜锅吃不惯，不要。”蔺岳灼的语调懒洋洋的，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

　　迟挽曦感觉自己头顶都要冒烟了，跟蔺岳灼待在一起他的脾气尤其暴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要，回家得了。”

　　“那个……其实我们店有鸳鸯锅的。”点菜机器人见两人争执不下，弱弱举手示意。

　　两人这才达成一致。
　　一阵鸡飞狗跳后终于点完了菜。

　　机器人看两人吵得过于火热，许是怕迟挽曦一激动把锅掀了，不但特意把鸳鸯锅中间的格加高了一截，上菜前还特意给他们桌送了壶凉茶。

　　大概是凉茶起来作用，火锅上来后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迟挽曦捧着凉茶，盯着锅里上下翻腾的肉片开口：“你是故意的。”

　　故意让骑士团做出和他前世专属机甲类似的机甲。
　　又批量投入生产，在网络上散布消息，引起他的注意，打消他的戒心。

　　再投资赛事，把机甲当做奖品，勾他参赛。
　　还把他的机甲项链故意做成了兔子头的形状！迟挽曦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掰断。

　　亏得迟挽曦还特意留了个心眼儿，特意让系统修改了自己的乘车记录，免得有人查到公主身份上去。
　　但他还是没想到蔺岳灼会专程过来当面确认。

　　“你就不怕认错人？”明明是个脸盲还对自己的实力如此自信。

　　“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的。”火锅蒸腾的水汽模糊了蔺岳灼的脸，似乎连带着声音都变得远了些。

　　迟挽曦撇撇嘴，习惯性地在心底反驳。
　　胡说八道，蔺岳灼明明还没发现他就是公主。

　　“以后别叫我免免，你也听到了我现在叫迟希。”迟挽曦露出个挑衅的笑，“可以拿去给你的理想型用。”
　　像是在告诉蔺岳灼你在网上的便宜样子我都看见了哦，尴尬死你。

　　可惜蔺岳灼的厚脸皮练得就是个刀枪不入：“那怎么能行，我可没见过第二个能把自己名字写错的小朋友。”

　　“免免”这个称呼是迟挽曦不想提起的黑历史。

　　“曦”字对小朋友来说太过复杂，七八岁时的小迟挽曦费了好大劲才记住这个字。
　　每次写名字时，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后一个字上。
　　导致他大多本子上的名字都写成了“迟免曦”。

　　在连跳两级进入蔺岳灼所在的班级后，两人成了同桌。
　　意外发现这件事的蔺岳灼，趁午休时偷偷跑回教室，在迟挽曦写错名字的本子上统统加了个不起眼的小点。
　　没人发现这件事，包括迟挽曦本人。

　　以至于第二天，新来的老师讲评优秀作业时，把名为“迟兔曦”的同学，在全班同学面前夸了又夸。
　　这下全班同学都知道迟挽曦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对了。

　　迟挽曦本就比其他同学要小两岁，长得又白又嫩，漂亮的像个娃娃。
　　“小兔子”这个绰号在同学之间传开。

　　至于罪魁祸首蔺岳灼，他嫌大家都叫“小兔子”不能凸显出两人的“亲密”关系，一定要欠嗖嗖的管迟挽曦叫“免免”。
　　每次被人问起为什么叫“免免”，还要给对方科普一番迟挽曦写错名字的事。

　　因为这个称呼迟挽曦没少打蔺岳灼。
　　直到升入初中“小兔子”的绰号才渐渐消失在迟挽曦的生活中，只留下了那声恼人的“免免”。

　　旧事重提，迟挽曦气到不想再开口说话，连个眼神都不想分给蔺岳灼。

　　赌气地去夹蔺岳灼麻辣锅里的肉片，筷子还没伸到锅里就被半路横插进来的蔺岳灼一下打偏：“去吃你的番茄锅。”
　　迟挽曦瞪着蔺岳灼，锲而不舍地往麻辣锅那边凑。

　　两人像是把筷子当成了武器，一时间桌面上“刀光剑影”。
　　迟挽曦攻蔺岳灼防，最后蔺岳灼夹住迟挽曦的筷子，两人僵在半空。

　　“松手。”迟挽曦手肘用力想要抽回筷子。
　　筷子打滑，蔺岳灼立马追上迟挽曦的动作，愣是没让他跑掉。
　　蔺岳灼不为所动：“这是爆辣，明天我可没有兴趣看你信息轰炸我，说我陷害你。”

　　“谁要给你发消息，今天吃完饭，我这辈子都不想……”迟挽曦犟着嘴，话还没说完蔺岳灼就松开了筷子。
　　从见面就是幅不着调样子的蔺岳灼眼中带上了两分落寞。
　　让迟挽曦剩下的半句话说也不是，咽回去也噎得慌。

　　“不吃就不吃。”迟挽曦服软，收回筷子。
　　桌上沉默下来，气氛降到冰点。
　　两人安静地吃着火锅，像是拼桌的陌生人。

　　几分钟后，迟挽曦感觉有人在桌下踢他鞋尖。
　　“真的很辣。”蔺岳灼用公筷从麻辣锅那边夹了块魔芋，在清水里爽涮了一遍后才递到迟挽曦面前，“不是我不让你吃。”

　　迟挽曦扭开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了：“我不吃，省得明天还要骂你。”
　　有人先开了口，刚才的奇怪气氛瞬间消散。

　　蔺岳灼见状正要收回筷子，就被人咬住了筷子尖。
　　食材将迟挽曦软乎乎的脸颊顶起一小块，迟挽曦凶狠地啃了下筷子才松口。

　　这爆辣也不是开玩笑的，入口没多久迟挽曦的嘴唇就泛起红来，下意识地张开嘴吸着凉气。
　　还是倔强地绝口不提一个“辣”字：“也就一般般，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为了避免蔺岳灼戳穿他，迟挽曦“吨吨吨”灌下杯凉茶后，连忙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叔叔阿姨呢？”

　　八岁那年迟挽曦母亲去世，他被生父带走，但没过两年生父也破产进了监狱。
　　十岁的迟挽曦被蔺岳灼的父母领养，照顾到了十六岁。
　　在此期间蔺岳灼可没少追着他，要他叫哥哥。

　　“爸妈为你的事消沉了一阵子，后来搬去了颗农牧星球，至少在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过得都还不错，在这边我暂时没见过他们。”蔺岳灼只字不提自己的情况。
　　只说着迟挽曦的事，给人一种迟挽曦的离开对他影响不大的错觉。

　　前世，迟迟没有分化的迟挽曦，在大家和自己都认定他应该是个Beta时。
　　在高考前分化成了Omega，意料之外的分化让他与向往了数年的军校失之交臂。

　　接受不了事实的迟挽曦在分化当晚偷溜出了医院。

　　等蔺父找到他时，迟挽曦已经自作主张挖掉了腺体，成为了帝国军队最底层的士兵。
　　迟挽曦用了四年时间，在蔺岳灼顺利从军校毕业进入军队后，成为了在军部与其平起平坐的中尉。

　　迟挽曦这人向来如此，好胜果决，他决定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在那年听说迟挽曦挖掉腺体也要进军部时，蔺岳灼就明白了。

　　之后的事自然不必多说，迟挽曦的努力和决绝没有被埋没。
　　他与蔺岳灼又回到了曾经的模式，两人你追我赶卷生卷死，一路爬了上去。

　　但总有人看不惯迟挽曦一个残疾Omega在军部身居高职。
　　迟挽曦又从不让这些人在他手里讨到好。
　　长久积怨下，有人一怒之下设计暗害了迟挽曦。

　　出事当天是迟挽曦二十二岁的生日。

　　“后天回家吃饭？爸妈给咱过生日。”蔺岳灼把迟挽曦拦在了宿舍楼下。
　　路过的战友们都暗戳戳地绕过了两人，生怕打起来的时候被误伤。

　　虽然蔺岳灼比迟挽曦大一岁，但两人月份日期完全相同。
　　迟挽曦被收养直到他分化的纸短时间，几乎每年的生日，两人都是在蔺父蔺母的操办下一起度过的。
　　迟挽曦已经有四五年没回去过生日了。

　　“哦。”迟挽曦犹豫片刻，别别扭扭地同意了下来。
　　两人提前一天向上头请好了假。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战事来得突然，休假的两人刚踏上回家的班车，就被召回了部队。
　　迟挽曦和蔺岳灼被安排兵分两路前去迎战。

　　迟挽曦接到的任务本是消灭虫族入侵小队。
　　不想抵达战场后发现，任务地点的不是入侵小队，而是正在孵化虫卵、处于攻击状态中的母虫，和虫族最坚固的防卫兵。

　　迟挽曦带的人手不够，防卫兵又已经发现他们，如果撤退保不准它们会不会进一步入侵伤害普通民众。
　　进退两难，救援也迟迟不到。

　　迟挽曦与万名将士浴血奋战，终是不敌，眼看便要全军覆没。

　　“撤退！”迟挽曦抹去不断从嘴角涌出的鲜血，拿起通讯器。
　　刚成年不久的Alpha士兵踩着战友的尸体咬牙拒绝：“我们不当逃兵！”

　　迟挽曦暴躁的声音从通讯器那边传来，一如往常在训练场上暴跳如雷的样子：“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撤退！你与其死在这儿白送几条命，拖我后腿，不如赶紧滚回去看看援兵怎么还不到！”

　　炮火的轰鸣声不断响起，让迟挽曦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眼泪模糊了士兵的视线：“是！迟上将，请您务必坚持住，我们马上回来。”

　　“喂，别把蔺岳灼叫过来送死，叫个更厉害的，否则我连母虫带你和蔺岳灼一起收拾了。”迟挽曦最后留了一句话。

　　幸存的士兵只来得及最后看了一眼那架挡在所有人面前的蓝色机甲，就飞快的离开了。

　　独自留下迎战的迟挽曦口鼻渗血。
　　他非常清楚，他等不及，帝国也等不起了。
　　母虫陷入狂暴，虫卵即将孵化完成，多一秒对帝国来说都是极大的危机。

　　相反，如果能一举将它们消灭，残余虫族用不了多久也会被带军歼灭。
　　帝国或许会就此迎来盼望已久的和平。
　　他也算完成答应母亲“要做个英雄”的承诺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
　　迟挽曦选择了自爆，和母虫与数以万计的虫卵同归于尽，消失在怪石林立的边界线。

　　收到迟挽曦遇到突发情况消息的蔺岳灼不顾阻拦，跟着迟挽曦的手下赶到战场时，那里只剩下漫天的火光。
　　向来对他没有好脸的天才Oemga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样变成了灰烬。

　　远在家中的蔺父蔺母，还有桌上蔺岳灼早晨特意偷跑回来做好的蛋糕，永远都等不来另一位主角了。

　　在迟挽曦去世后的第二年，蔺岳灼带兵剿灭了虫族，帝国在迟挽曦的预想中迎来了长治久安。

　　登上元帅之位的蔺岳灼揪出当时陷害迟挽曦的大臣，替迟挽曦把其送上了刑场。
　　行刑当日骂声一片，就连与大臣交好的官员也没能幸免。

　　迟挽曦被皇室追封为元帅，每年都有无数民众在忌日时自发哀悼祭奠。
　　他的生平被民众所熟知，成了迟晴口中人人称赞的大英雄。
　　就连因为性别问题拒绝迟挽曦多次的军校，也在改革后允许Omega入学了。

　　战士牺牲算不上什么稀奇事，迟挽曦完全没想到之后的走向居然如此夸张，更没想到蔺岳灼会替他报仇。
　　一时间心情复杂，犹豫再三后忍不住追问：“那你呢？”

　　“我？”蔺岳灼展颜，“你不会以为我处理完这些事，直接原地自杀来陪你了吧？”

　　蔺岳灼摇摇筷子：“把陷害你的老头送进去，完全是因为那家伙太烦人了。”

　　“我当然是做着元帅，天天待在办公室里指挥别人到点下班，比现在还舒服。”看上去好像对现在保护公主随传随到的工作颇有微词。
　　“唯一的遗憾就是走路上不小心被小心被广告牌砸了，再睁眼就在这儿了。”

　　听到这番话，迟挽曦的疑惑都快具象化了。
　　这人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屁话，征战沙场多年的元帅被一块广告牌砸重生了？
　　哈哈，他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

　　迟挽曦嘴角抽搐：“不想说拉倒，我又不是傻子，你这是什么弱智理由。”

　　“我是说真的，怎么还不相信呢。”蔺岳灼耸耸肩，对他的态度不置可否。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一会儿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嘿呦，大元帅还关心小市民的生活呢。”迟挽曦见蔺岳灼不愿意跟他说实话，腿一翘也开始满嘴跑火车。

　　“我好得很，可不敢进入您的联系列表，再拉低了大元帅的交友圈档次。”说什么也不肯加蔺岳灼好友。

　　“托您的福，这辈子投胎成了富二代，每天睡在黄金床上，从卧室走到厕所要开车二十分钟，门口保安大爷和厨房阿姨相爱那算异地恋。”

　　迟挽曦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也不用上学也不用训练更别说上班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提多惬意了。”

　　蔺岳灼不用想，也知道迟挽曦在说气话。
　　但只是笑笑，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情况：“温莎宫都没这么大。”

　　也不知道这句话又戳到了迟挽曦哪根肺管子，说出的话夹枪带棒的：“是是是，我哪去过皇宫，也不敢当众跟公主表白啊。”

　　好在时间太晚店里根本没什么人，不至于让蔺岳灼当场暴露身份。
　　“‘我的理想型是公主那样温柔可爱的Omega。有的人跟你认识二十年了，都不知道你的理想型是这样的。”

　　蔺岳灼用凉茶润润喉，挑眉看向迟挽曦：“嗯？我怎么记得以前要告诉你，你说要离竞争对手的私生活远一点吗？

　　“结果现在偷偷关注我？”蔺岳灼太熟悉迟挽曦了，知道怎么说能惹得人炸毛，“生这么大气，不会是暗恋我吧。”

　　“我暗恋你？”迟挽曦怒极反笑，指着自己的鼻子，“明明是你舔着脸当众说我是你的理……”
　　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差点说漏嘴的迟挽曦像只被咬住咽喉的兔子。

　　对面蔺岳灼的眼神明显认真起来，像是嗅到了血腥味儿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