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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   春末夏初,淅淅沥沥的雨下了整整三天,空旷华丽的大殿笼罩着一层潮湿朦胧的水汽,让一切都病恹恹的提不起一丝生气。
      在这大殿的深处,在一层层华丽的雪纱帷幕和紫檀镂雕屏风后面,是一个小巧雅致的小房间,这房间中无论是设瓶、放鼎、设屏风、放博古架,哪怕是一束小小的鲜花,都极具匠心独运,可见房间主人是何等受宠爱。而此时,房间的主人正安然入睡,好梦正酣。
      皇甫明突然睁开眼睛,入眼是床顶上熟悉的苏绣百鸟朝凤图,片刻的愣神过后,意识逐渐回笼,快速地眨了几下眼,才真正从梦魇中清醒过来。他缓缓坐起身,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平复了紊乱的心跳,抚着胸膛自我安慰道:“那不过是梦,不过是梦。”
      眼见已经睡不着了,皇甫明索性起了身,看了下角落的水漏,估摸了下时辰,母王应该起来了吧,今天就早点去请安吧,这几天天气不好,母王越发地没精神了。想到这里,皇甫明不禁皱眉。
      拂开层层的纱幕,越过道道的屏风,穿过曲折的回廊,皇甫明不禁越走越快,早已走了千百遍而熟悉无比的过道让他越来越烦躁,从起来到现在一直笼罩在心头的不详预感让他升起一股恐慌,他不禁快步跑了起来,随着眼前景物的变换,心中的恐慌越甚,此时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到达目的地,却又害怕到达目的地,仿佛前边有着他所不能预料的结果。
      达达的脚步声飞快地在走廊中回响,皇甫明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越变越快,终于,他到达了目的地。他狠狠地喘着气儿,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门,上面精致的花纹他闭着眼睛也能描绘出来,等到呼吸平复下来后,他轻轻地推开并没上锁的房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轻快地喊道:“母王!父君!你看我今天多……”
      最后一个字在看清前面的情况时,卡在喉咙里,并没有吐出来。最后回荡在他脑中的是:原来不是梦……
      一抹银亮划过天际,撕裂了黑暗,房中的一切瞬间清晰无比。紫檀雕花罗汉床上,一身素衣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安详地躺着,而她身边的男子紧紧地搂着她,神情痛苦而深情,颈间的伤口早已静止,身下是一滩凄艳的血色……

      春末,咋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细细的雨还是一直下着,不曾停过,此时一个男子缓缓地走在寂静的走廊中,悄无声息。这男子不过二十出头,面如冠玉,天庭开阔,剑眉虎目,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的薄唇轻轻地抿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只见他一身雪白的暗纹云锦袍,腰系银丝绣龙带,头束白玉冠,全身上下不着多余颜色,饶是如此,身上还是散发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这男子越过了九曲的回廊,转进了一间开阔的殿堂。这殿堂高耸的横梁之上,悬挂着道道雪白的纱纬,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四周的圆柱上也悬挂着白色的纱帘,殿堂的正中央是一个大大的“奠”字,前面正放着两口棺木,这里俨然是一间灵堂。
      白衣男子无视这里肃穆阴森的气氛,缓步走进去,端正地向死者行礼上香。男子望向这两副棺木,左边的棺木规格稍小一点,俨然是一对夫妻棺木,当他看到那副稍小的棺木时,眼中涌起复杂深沉的情绪,只一瞬间便敛去,恢复了平时的轻佻薄凉,仿佛那只错觉。
      男子转头看到了旁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不过是三岁稚龄,一身惨白的孝衣,静静地跪在一边,并没有想象中的无知或哭泣,眼神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清亮透彻,气质飘渺,仿佛与周遭的一切融在一起,一如入定的老僧。
      皇甫明静静地跪在地上,送他双亲最后一程,心中无悲无喜,因为他知道,同年同月同日死,是他父母最好的结局。
      突然,眼前拂过一片莹白,入眼是一双做工精美的白缎云纹镶绣靴,接着是同色暗纹的雪白衣摆,一瞬间,那衣摆便盖住了靴子,在地上缓缓堆砌起来。皇甫明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半跪在他面前,带着轻佻的审视和似笑非笑的神情,薄唇轻启,迷人磁性的男中音在空旷的大殿中轻轻回荡着:“你是皇甫明?”疑问的语句,肯定的语气。
      皇甫明不语。
      没有回答,他也不在意,轻轻地哼笑几下,眼中的兴味越发的浓厚。一息过后,他忽然一本正经地说:“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皇甫明依然不语。
      男子依旧不在意,轻轻地笑了笑,缓慢地伸出右手,眼神专注而认真:“来吧,跟我走吧。”
      皇甫明用清亮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这男子,不发一语。而男子则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与他对视着。
      殿外的春雨淅淅沥沥,殿里的烛光明明灭灭,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氛围之中,一大一小持续对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精美的兽型水漏变换了几许深度,皇甫明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去,一点一点靠近男子始终纹丝不动的手。
      这是一个缓慢而郑重的过程,就像连环摄影似的,一格一格地记录下来。
      当皇甫明的手终于放到男子的手心时,那大手好像下意识似的将他紧紧包围住,刹那间,两人不约而同地闪过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下子,两人都愣了。
      男子迅速回过神来,一把将男孩抱起,径直往殿外走去,用轻快地语气说:“我是皇甫崇,你的舅舅。”带着笑意的眼神对上男孩清亮的眼睛。
      这一眼,便注定了日后两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爱恨缠绵。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雨过天青,耀眼的阳光洒在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此刻,他们谁都不会为以后想那么多,只是静静地相互依偎着,享受着这片难得的温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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