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交易【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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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风见过无数庄园宅邸，有王公贵族的，有武林豪侠的，还有异域王公的，各有特色，却又皆与一个“豪”字挂钩。
可今日见了清乐王的院子，方才知道，他往日见过的哪些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他们这位清乐王才当真能配得上一个“奢”字。
“将军，这边请。”便是领路的小厮，都是身穿狐裘的奢侈。
七绕八拐后，便有一股暖气笼过来。
引自己的小厮熟练褪去外罩的厚重披风，朝屋里通报道：“王爷，谢将军到了。”
一女子掀了门帘，朝自己盈盈一拜，和声道：“谢将军请进。”正是温秋。
进了屋，谢长风便发现屋子里牵了线，挂了铃铛，心道这清乐王保命的手段不过如此。这样牵线的铃铛遇上熟练的窃贼便能绕过去，哪里能起到警示作用。
正想着铃铛便响了。
接引自己的女子屈膝行了礼，道：“将军请就坐，奴婢去瞧瞧王爷。”
说着朝里屋退去。
谢长风这才明了，这牵线铃铛哪里是防贼用的，分明是这清乐王懒得出奇，喊人用的。
温秋进了里屋，温酒探着脖子小声问：“小秋秋，谢丑比说什么了？”
温秋无奈道：“方才引进门，哪里来得及说什么。王爷当真不出去？就这般见谢将军未免太失礼了些。”
“他一个打仗的糙老爷们儿，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你看那满脸的脓包便知道他不是个讲究的人，费爷的劲儿又是更衣又是出去吹冷风的干什么。小秋秋最好，替爷多跑两趟，好让爷瞧瞧这劳什子杀神脑瓜子里卖的都是什么药。”
温秋从里屋出来，又是一拜，道：“王爷身体不适不便起身接待将军，还请将军见谅。王爷让奴婢问问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听闻清乐王近日在找一名男子，不巧，末将正好有些线索，只是不知清乐王愿不愿意做这个交易。”
温秋拜了一拜，又进了里屋。
片刻后出来，回道：“不知谢将军要与王爷交易什么？”
谢长风道：“贾铮一案。”
温秋转身又进了里屋。
如此往返了十来次，温酒跟逗傻子似的，自己窝在被窝里，吃着厨房送来的夜宵，饮着热茶，最后兴起，甚至在里屋泡起了澡。
便是温秋都皱了眉头：“王爷这般，过分了。”
温秋泡着澡还要小酌两杯梅花酿，温秋撵了小厮，绕过屏风直勾勾瞧过去，准备好好同这不知自己身子骨的王爷说道说道。
温酒平日里都在豪华的自制大澡堂泡澡，也不曾让小厮伺候，今日是逗弄谢长风兴起，熬夜又起了汗，方才想着在屋里搭起木桶泡澡，哪成想温秋这丫头片子这般不拘小节，竟饶过屏风瞧了过来。
他待婢女小厮一向温和，此刻也没想着呵退温秋，倒是自己下意识想藏起来，莫让温秋瞧见了不该瞧的东西。
他这木桶里放了小凳子，方便坐着泡澡，急急一动脚底跟着就是一崴，小凳子也跟着飘了，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向后仰去，腿却往上飘起来。
温酒慌忙间又下意识伸手捂住关键部位，又着急想将脚收下去，折腾之下身体反而愈加不受控制，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屋里这动静自然瞒不过谢长风的耳朵，几乎是下意识的，谢长风脑子里瞬间闪过贾铮一案背后之人暗杀清乐王的场景，暗杀时间不早不晚，偏偏挑在自己深夜拜访的时刻，其中的深意不言自喻。
谢长风冷笑，对方到底是瞧不起他谢长风还是过于自信，竟敢在他面前杀人。
他抬掌便轰了隔间的门，身形如离弦之箭，嗖地一下带着十足霸道的气势冲进里屋，接着一脚踹开屏风，酝酿的掌风方要送出，便傻眼了。
与此同时，温酒也跟着一怔，忘了挣扎，咕咚一声砸到水里。
谢长风嘴角微不可查一抽，勉强伸手一把将温酒捞了起来。
岂料这白溜溜的王爷捂住胸口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瞪向侍女，“出去。”声音却仍是柔和。
谢长风心道：这清乐王出了名的好男风就算了，还唯恐给侍女瞧了身子，当真是个奇葩。
温秋迟疑了两秒，温酒脸黑成了锅底，说：“叫温叔进来便是。小秋秋，衣服湿了，去换衣裳。”
温秋低头一瞧，自己的衣服可不湿了。再一瞧谢长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屈膝行了礼，却仍等到温儒进屋方才离开。
屋里忙做一团，谢长风救了个寂寞，又换了屋子等这娇贵的王爷。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娇贵王爷方才穿了身毛绒绒的衣服过来接待自己。
温酒穿的是自制的睡衣，这里没有珊瑚绒一说，他这衣服毛绒绒的都是用动物毛做的，裹得人跟个大型毛绒玩具似的，衬得一张白皙娇嫩的脸更加人畜无害。
谢长风却不这么想，这位清乐王在金銮殿舌战大理寺卿的气势，可不是什么小绵羊能比拟的。
温酒憋了一肚子气，这一整夜的，脸都丢没了，关键他这腰板儿给小凳子磕出了一块血印，疼得紧，瞧着谢长风便更加不耐烦起来。
丑人多作怪，说的就是谢长风这等子傻比！
“谢将军，深夜造访扰本王清梦，说吧，所为何事。”温酒往虎皮凳子上一歪，嘶嘶了两口气，斜眼都舍不得分给谢长风一个。
这一夜“所为何事”几个字如魔音一般循环在两人之间传播，谢长风懒得再同这娇贵王爷绕弯子，开门见山切入正题道：“明日申时王爷想找的人会在东郊十里亭出现，王爷若是愿意同末将做交易，明日派人去瞧瞧便是。”
温酒斜了一眼过去，又飞快收视线，嫌弃之意溢于言表，说：“谢将军想要什么。”
谢长风道：“但求王爷对贾铮一案秉公执法。”
温酒托腮笑着，说：“本王不会查案子——”
“但清乐王府两个小厮还在大理寺收押。”
温酒别他一眼，“所以呢？谢将军难道觉得，依本王的身份连两个小厮都捞不出来？”
若温酒当真是这般的人，便不会同林正昂当朝起冲突。
谢长风道：“交易与否在王爷，不在末将。”说罢挥袖起身，便要走。
温酒是腰疼又心肝儿疼，挤着牙缝说：“本王不会查案，谢将军若想让本王秉公执法，可得多费些心思给本王跑跑腿，打打下手。”
谢长风背对着温酒兀自一笑：“自然。”
这一声后便腾空而去，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温秋换了衣裳，来接温酒回去上药，视线随着谢长风离去的方向望去，随口说道：“谢将军功夫很高。”
温酒嘶了一声，扶着腰埋汰道：“人丑还不招待见，功夫再不高点儿一天死他个千八百回都不够。嘶——疼死爷了，下次这丑比再半夜三更求见，直接放狗给爷咬！咬不死他！”
“王爷自己要见的，吃了亏也当打碎了委屈往肚子里吞。”温秋唤了小厮进来与温酒上药，自己退到屏风外，问，“明日可要派人去东郊十里亭瞧瞧？”
温酒道：“去，必须去！若见不着人，爷明儿个连夜上皇宫里哭去，保管他杀神死神的，哭他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哼！”
温秋知他说的是气话，若当真没见着人，最多是王爷在府中磨嘴皮子咒骂罢了。
这一夜折腾得要命，温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了床。
贾仁义顶着哭肿的眼皮子天不亮就到清乐王府候着了。
温酒扶着腰，用了早膳，还得扯笑脸同贾仁义应酬，想想便很是不符合自己咸鱼躺完余生的生活诉求，于是又将温三、温四嘀咕了一番，方才与贾仁义会了面，打发着人继续同林正昂周旋，自己则由温秋伺候着，去往福满楼应邀。
昨儿个他在福满楼与中书侍郎庶子蔡长晴约了局，还请了琢玉楼头牌柳玥公子助兴。
说起这位柳玥公子，也算是个人物。虽是个男倌，却写得一手好诗，诗句意境弘大，若非出身所限，想必也是一方人物。
可惜了，时运不济，命途已定。
温酒特意穿了身华服，坠了玉佩，扮相招摇。
马车方到，五六个小二远远便笑着迎了过来。
清乐王会客，若驾的是辆戴碧玉冠的马车，必是王爷心情好的时候，这清乐王心情好，说是挥金如土也不为过。
故而，这些小二都是冲着赏钱来的。
“爷，蔡公子在三楼雅间等着爷呢。”为首的小二是常年在门口待客的那位，对温酒的习性摸得亦是十分清楚，比如你赶着上前挤笑脸可以，叽叽歪歪说趣事儿逗乐可以，但决计不能不知规矩做那掀帘、搀扶等事。
温酒依旧捧了汤婆子，唇边带着笑，声线清丽，如初春融成溪流的雪水般，养耳得很。
“带路。”温酒道。
温秋默着脸，依次赏人几个小二，牵马的，引路的，便忙得不亦乐乎。
谢长风自昨夜便没让温酒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哪晓得这娇贵的主说不会查案还真不查案，昨日还跑了两趟子，今日便开始会狐朋狗友吃酒逛乐子，顿觉一颗耐心喂了狗，面带怒色拂袖而去，心道：我若再跟着这劳什子王爷，便叫这脓包在脸上待一辈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交易【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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