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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早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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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琢玉楼的倌儿被带官兵带走了好几个。”
“岂止琢玉楼,后街的乞丐、混混,带走了一大群呢。”
“何止,福满楼门口迎宾的小二,我亲眼看见被带走了。”
晋都街上,众人议论纷纷。
刑部都捕司一批一批抓人,闹得人心惶惶。
温酒拿着笔,随刑部的人走了一趟又一趟,走一趟,便圈一串名字。
直至天黑,这场大规模拿人方才落幕。
禁卫军戒严,以防动乱。
温酒踏着夜色入宫,一夜未归。
谢长风从福满楼出来便回了铭德府,他站在夜色里,身形萧瑟,形单影只。
一人自暗处出来,呈上一封信:“将军。”
谢长风伸手接过。
那人低声道:“大人让小的转告将军一句话:莫急莫燥,寒冬还未曾离去。”
谢长风点了头。
来人隐入夜色,眨眼便没了踪影。
谢长风方才回屋,展开用火漆封缄的信。
“捐官案么……”
天不亮,清乐王府便迎了宫里来的王公公。
那王公公正是当日陪着温酒去铭德将军府宣赏的公公。
王公公道:“王爷今日上朝,劳烦各位尽快将王爷的朝服准备齐全,咱家好快些送过去。”
温秋早将朝服准备妥当,与王公公塞了荷包,道:“王公公,有劳了。”
王公公喜滋滋收了荷包颠了颠,清乐王大方,上回随手赏的玉佩他找人瞧了,值不少钱,人也没有架子。王爷的差事好办,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自然乐得多说两句。
于是压低了声音同温秋道:“今日怕是不太平,王爷不在府中,咱们这些当奴才的便放聪明些,闲杂人等、物等,莫要见、莫要接才是。”
温秋领了情,欠身道:“公公说得是。”
早朝不等人,王公公不便久留。
温儒将人送走,回身便命侍卫关了府门。
“传令下去,今日清乐王府闭门谢客,府中一干仆人不可私自外出,一应物件流通暂停。”
皇宫。
温酒由着曹公公服侍起了床,他起得晚,未赶上与皇帝一同用早膳。
曹公公一边服侍,一边说:“皇上惦念王爷的身体,特命御膳房熬了王爷最喜欢的瘦肉粥,配了开胃小菜。朝服也派人去王府取了,算着时间,该回来了。”
温酒道:“皇上现在何处?”
曹公公回道:“皇上今日起得早了些,这会儿在御书房。”
温酒眨了眨眼,熬了夜,又起得早,他看东西都不甚清楚,“给本王拧张热水帕子。”
曹公公招呼宫女上前:“一早皇上便吩咐,王爷睡得少,眼睛必然不舒服。浸了药水的热水帕子一直给王爷备着呢。”
温酒盖着帕子又在榻上小躺了一会儿,昨儿个与皇帝在御书房商议贾铮一案,他诓皇帝调了刑部都捕司抓人,皇帝原先不知他连中书侍郎的大公子都要抓,还是中书侍郎急匆匆来皇宫面圣才知晓的。
伯、侄两人大动干戈舌战了一番,最后亦是不欢而散。
温酒原以为这便宜大伯的恩宠也该享受到头了,如今瞧来皇帝还是挂念着他这个王爷的。
温酒心道:系统的设定还是牛逼么,“备受恩宠”四个字原来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曹公公道:“昨儿个王爷生气走后,皇上同奴才又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恕奴才多嘴,王爷在皇上心里,那可是长在心尖上的肉。王爷不高兴,皇上这心跟着都是抽痛的。”
温酒道:“公公严重了,天子之下皆是臣,本王明白。”
“王爷这般想便是诛了皇上的心啊。”曹公公立即道,“皇上待王爷如何,王爷心里该是明白的。”
温酒心知曹公公犹如皇帝的眼睛,昨儿个不欢而散,今日特派了曹公公过来试探,足以见他这皇帝大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作为生气。
这就怪了,他如此大刀阔斧,皇帝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他要揪出的真凶是谁?
“曹公公自然是站在皇上这边的。”温酒故意道:“曹公公说的,本王都懂。本王就是不开心,皇上明明让本王查案,却不让本王拿人,这是个什么理?本王不服。”
曹公公说:“皇上心里自是站在王爷这边的,不过中书侍郎的面子也不能明着扫了,总得给一个交代不是。”
温酒状似听进去了,道:“你这般说,本王似是错怪皇上了。”
曹公公笑而不语。
温酒摸着下巴,道:“中书侍郎这老匹夫,早不来晚不来的,真讨人嫌。”
曹公公瞧着温酒听进了劝,顺着温酒说了几句话。
王公公带了朝服回来,曹公公还得回去同皇帝回话,叮嘱了王公公几句,与温酒告了退。
宫女将朝服与温酒换上,王公公伺候着温酒吃了一碗粥。
趁着席间为温酒添菜的功夫低声道:“王府中一切皆好,王爷莫要心忧。”
温酒领了情,顺手便要将腰间的玉佩递过去。
王公公一惊,温酒腰间这会儿挂的,可是象征王爷身份的盘龙玉,岂能随意送人。
“王爷使不得。”
温酒了然,竟回身要去取便服上的玉佩。
王公公低声道:“王爷莫要折煞奴才了。”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温酒便知,这位王公公往后是能用上了。
一应准备妥当,早朝开始,百官觐见。
曹公公朗声喊道:“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贾仁义率先出列,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今日百官都等着瞧贾铮一案的结果,贾仁义出列,皇帝顺势道:“贾爱卿可是为令郎贾铮一案上奏?”
贾仁义道:“回禀皇上,正是此事。日前此案由大理寺移交清乐王,可怜犬子尸骨未寒,竟又遭人毁尸灭迹。还望皇上、清乐王为微臣做主啊。”
言罢,行大礼,磕响头。
这话匣子一打开,百官各怀心思。
皇帝问:“清乐王,贾铮一案可有进展?”
温酒出列,行礼,回道:“回禀皇上,贾铮一案相干嫌犯皆由刑部都捕司收押,微臣斗胆,请皇上亲临听审。”
此言一出,百官骇人。
皇帝听审,兹事体大,牵扯的嫌犯多是三品之上才是。
贾尚书虽为从一品,但贾铮却不曾有官职在身,若要皇帝听审,那必是嫌犯中有重要官员。
中书侍郎蔡堇时出列,道:“谈及贾大人令郎一案,微臣也有件事需得问一问清乐王,犬子蔡长鹏犯了何事,由得王爷带着刑部都捕司不发一言便收缴了去。”
温酒回道:“蔡大人莫急,本王头一次查案,没有章法,只管先将一干牵涉的人先扣住。蔡大人放心,令郎与本王也算交好,本王也不兴大理寺那套提审做法,虽收押了不少人,但都好生招待着。”
林正昂皱眉,出列道:“王爷慎言。”
蔡堇时指着谢长风道:“敢问王爷,既是一干人等尽数扣押,谢将军缘何还在此地。”
温酒正色道:“本王办案虽无章法,却也不会胡乱拿人。谢将军目前与此案,确实没有干系。这一点,贾大人也是认可的。”
贾仁义这当事人都认可,蔡堇时自然无话可说。
工部尚书柳国霖此时出列道:“微臣也有一问,王爷昨日拿了工部侍郎苟围苟大人,可也是因为此案?”
温酒回道:“正是。”
一名侍郎的儿子被拿,一名侍郎被拿,百官交头接耳,莫不道清乐王是胡乱办案的。
曹公公朗声喊:“肃静!”
大理寺卿林正昂像是想在今日扳回一局一般,又道:“王爷大刀阔斧捉人,闹得整个晋都人心惶惶,连禁卫军都出动以防暴乱,敢问王爷,杀害贾铮的凶手究竟是何等厉害,才让王爷如此大费周章。”
温酒却摇头,说:“本王不知。”
贾仁义听闻此话,身形踉跄,几乎要忍不住破口大骂。
林正昂笑道:“王爷不知,便将整个晋都、将文武百官如此玩弄,便——”
温酒插话道:“本王还未审,如何知道凶手?难道大理寺查案单凭主办官员臆测便能定罪?”
百官一想,温酒此言还真挑不出错来。
贾仁义也方才回了口气。
林正昂道:“既是这般,想必王爷心中也已有了怀疑之人。”
“林大人岂能将怀疑之人认作犯人。无凭无据,嫌疑人便不能称呼为凶手。若是上梁先入为主猜凶手,下梁还岂能正?”温酒淡淡道。
工部尚书柳国霖将两人打断,道:“敢问王爷,意欲何时提审。”
温酒笑道:“本王头一次办案,必定有诸多遗漏的地方,如今又牵扯上中书侍郎蔡大人的儿子,工部侍郎苟大人,自当倍加仔细才是。故而,本王请皇上准许,今日在金銮殿审案。”
“如此,怎,怎妥当。”贾仁义轻声说。
他乃礼部尚书,于公,此案当朝会审不合礼数,于私,却巴不得依了温酒这肆意的诉求。
百官亦是哗然。
皇帝高坐龙椅,敛眉将百官姿态尽收眼底。
昨夜温酒便与他提了当朝会审之事,他自是没有同意。
贾铮一案无论温酒能不能查出真凶,当朝会审于温酒没有丝毫益处。
先不说这打破礼数之举会为温酒带来多少诟病,若是审到某些官员身上,百官盯着,岂有回旋的余地?
谢长风亦将目光落在温酒身上。
温酒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