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Episode.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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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理抱着趴趴熊、盖着薄毛毯，和她的两位新朋友紧贴着坐在沙发上。
超大屏的液晶电视映着透出古老神秘感的精致的游戏主界面，上书标题《零～濡鴉ノ巫女～》。
“小雪理，贴的太紧啦。可以移一下吗？”
太宰的视线放在屏幕上，他偏头用脸颊贴了一下少女的头顶，声线温和地像是在哄小孩。
对20岁成年的他们而言，16岁的雪理的确是小妹妹。
“知道啦。加油呀太宰。”
非常适应这样的亲昵动作，雪理用脸颊贴了一下太宰的肩头、温顺地蹭了蹭他。青年愉快地低笑起来，用左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雪理又像小动物一样拱了拱太宰的手心，然后往左边挪了挪、让出操作空间，右手捻了几片原味薯片塞到嘴里。中也叹了口气，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小心地把女孩嘴角边的碎屑摘掉。
“话说，为什么你会怕鬼啊……”
把纸巾揉成团、扔到垃圾桶里，中也看着左侧身体紧紧贴着他的雪理，终于还是没忍住吐槽了。
“咒灵要比这些东西可怕多了吧。”
“因为大部分咒灵可以被祓除——但我也不是完全不害怕。有能够攻击灵魂的咒术师与异能者存在，既然人类中出现了这种能力者，为了平衡，未来诅咒那一方也一定会诞生可以直接攻击灵魂的咒灵。”
雪理小声地回答中也，拿起杯子喝了口热可可。她眯起眼睛、弯起嘴角，露出猫咪般惬意的神情，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恐怖的推断。
“我可以影响思考、干涉潜意识，但我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心」、也就是灵魂。这世上一切皆为虚妄，只有我们的「心」和语言是真实的。因为除此之外，就算是神明，也是由人类主观创造的赝品啊。”
游戏停留在菜单界面，太宰安静地注视着雪理。
“灵魂是很难去彻底转变的，一切选择的变动不是因为「心」、你的灵魂变了，而是因为你的主观意志，又或客观环境。”
雪理敲了敲马克杯的杯壁，热可可重新充盈。除了梦境的重要「情节」，自由活动期间，雪理可以掌控梦中万物。例如保持食物的状态，无限循环。
“就算能够操控形状，那也只是掌握表层。就算可以植入不属于这个灵魂的思想，虚假始终是虚假。最核心的内在、灵魂的本质不会变。「心」是不灭的。”
“并不是身体承载灵魂，也不是灵魂寄宿于身体——而是拥有了灵魂的身体组成生命，被赋予生命的身体诞生了灵魂。”
热可可被她抬起、拧成绳状，茶几上的马克杯一会儿变成球形、一会儿变成玫瑰花的形状。最后，雪理将一切归位。被折腾了一轮，热可可还是热可可，马克杯也还是马克杯。
“「人类」是生物种群，「人」却是宏观概念。人类不一定是「人」，「人」也不是人类的专属称呼。在我看来，有「心」者即为人、为人者即有「心」。”
中也愣住了，似乎被雪理的话触动、陷入往昔回忆。
“很少有能力者关注自己的灵魂……但不巧，我就认识几个这样的咒术师。如果真的出现了可以从内到外彻彻底底扭转「心」的能力者，那可真是噩梦啊。”
雪理往发呆的中也嘴里塞了牛肉条，青年无意识地嚼了嚼，慢慢回过神来。她一翻手，将出现在指间的蟹味饼干递向太宰，接受喂食的太宰低头凑近她、张口将饼干叼走。
“至于为什么怕鬼还要玩恐怖游戏……所以我这不是让你们帮我玩嘛。我只喜欢看，尤其是和朋友一起看。贴贴万岁！”
仿若本能般切换自如的话题掌控力，看似天马行空，实则心细如发……吗。
把游戏手柄抛给中也、更换操作员。垂下眼眸，太宰看着朝他移过来的少女，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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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中也名下的别墅之一。反正是在梦里，现实中的Port Mafia成员不会知道他们的干部先生家里多了两个不该多的人。
向梦里的妈妈打了招呼，我拎着行李箱和太宰一起理直气壮地住进中也家。
不管中也对绷带青花鱼污染了他家的地板家具甚至空气这件事再怎么暴躁反胃窒息头昏、鱼类过敏反应严重到仿佛得了绝症，我们三个也得时刻绑定在一起。
他们不和我成为朋友的话，这场梦就不会结束。
对此太宰表示非常高兴，因为可以自由地摸鱼好久还不会被骂，唯二的缺点就是蛞蝓阴魂不散、我又不允许他在我的梦里把自己物理性质地作死。
但既然有美少女和他贴贴，也不是不可以忍受，中也听到后立刻面无表情地铁拳制裁了太宰。在我眼里，鸡妈妈般的中也顿时浑身闪耀常识人的光辉。
附加，无论梦中呆了多久、现实都只是睡了一觉的程度。正在国外出差、有任务在身的中也松了口气。这么认真负责的老实人，森先生真是捡到宝了。
中也是我多年来在梦中认识的所有身份不一般的朋友中最靠谱的那个、甚至比七海先生还要正常！
再加上他完美贴合我理想中的哥哥的所有条件，我热泪盈眶地握着中也的手、宣布他从此刻开始就是我没有血缘的亲哥哥——
然后就被锤了脑袋。呜呜呜。
起初中也还纠结了一下男女有别，我告诉他，咒术师基本没什么距离感，就算一开始有、后来也会没有。
常识人在咒术界属于稀有品种，大部分咒术师都是要么疯得明显到一眼就能看出来、要么疯得深藏不露。
毕竟是天天把命系在裤腰带上、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的职业——和Mafia不同，咒术师能留全尸是最好的，可惜大多数都死无全尸。
咒术师间流传有公认的、定理般的话语，「殒命之时皆为孤身」「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因而，每天都全力以赴地去活，可以实现的愿望就去实现它。
被咒术师的母亲养大，又和多名个人特色极鲜明、简而言之就是疯得可以的咒术师做朋友的我，从小耳濡目染，虽然因为私人情况不能做咒术师，但也抱着如此观念——不如说，觉悟。
我其实挺疯的，寂静的疯狂。
能够转化咒力的人脑子都不太正常，毕竟咒力的本质是负面能量。
咒术师使用诅咒化成的咒力和诅咒战斗，因此用咒术做坏事的术师被称作诅咒师。
诅咒做名词时，意味着由人心产生、面向万物的情感和思念，例如咒骂、不祥、灵异、传说等抽象概念，而诅咒中最强的一类，是「爱」。
诅咒做指代词时，可以是生物也可以是死物，泛指附着有诅咒的咒物、自诅咒中诞生的咒灵，以及本身就被划分为一种诅咒类别的特殊存在——例如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咒术师的咒力一般源于日常的各种情绪，但总体来说还是负面情绪产出的咒力更多。越强大的咒术师，体内的咒力存储量就越高，转化咒力的技术越好、速度越快，使用咒力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咒术师也会产出诅咒，甚至有比普通人更加深重的怨恨、恐惧之类。为何咒术师不会产生咒灵？因为这些可怖的诅咒都被转化成咒力、留在咒术师体内了，所以没有任何诅咒从咒术师的内心溢散出去形成咒灵。
要用诅咒去打败诅咒，从此延伸出很多麻烦事，其中就有术师遗骸的处理问题。
被咒力杀死的术师不会变成咒物，但不是死于诅咒的术师，会被周遭和自身的诅咒同化、变成咒物。死于诅咒、沾染诅咒气息和咒力残秽的普通人也是如此。
目前是由隶属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校医家入硝子负责这些尸首的处理工作，她是我的朋友之一、悟和杰的同期生。听起来工作量很大，其实还好。我在前面说过，术师死的时候全尸是最理想的，因此无力反抗的普通人更是留不下什么。
自己的死、同伴的死、师长的死、家人的死、保护对象的死。每一天每一天，走在尸山血海铺就的、没有尽头的道路上。很惨，但这就是咒术界的现实。
想想看吧，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和诅咒、咒灵这些鬼东西相处，全身上下充盈着负面能量的咒力，时不时面对各种各样的死亡与无能为力，咒术师能不疯吗？再者，不疯的咒术师不够强。
就算是有名的靠谱成年人，我的朋友、一级术师的七海健人先生，能把理智和情感割裂开来的他，在某种程度上也蛮疯的。诅咒和咒灵不会和你讲道理，要同那些堪称本能的化身的东西战斗，就不能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所谓的「疯」就是这个了，自我的解放。
……咒术相关的东西讲太多了。
话题转回我和我的新朋友们身上。
如果能暂时解除Port Mafia干部身份带来的责任、隔阂、压力什么的话，中也其实是最好接近的。
看上去轻浮的太宰反而非常难以接近，他的孤独感、对外界的排斥心非常强，感觉都要形成生得领域了。
还好我俩意外的很投缘。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太宰前期对我无动于衷，现在却对我这么亲切，甚至有些黏人的程度了。
拯救了织田作他们一家的神秘人的真身是我——这件事的好感加成，有那么多的啊……？
织田作，太宰好像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太宰以前做了很多坏事、他的思考方式也偏离常人的正道。但那跟我和他交朋友没什么关系吧。难道他是为了杀人取乐，所以才去做Mafia的？
——怎么可能。
那不就得啦！
就算太宰没法做常规意义上的好人，就算太宰在别人看来从头到脚都是黑的，我也不这么认为。
善恶与对错是人类擅自定下的主观界限，我愿意认可处于混沌中、却在努力向善的太宰的努力。我选择先去相信他的一切，再慢慢找到需要我们进行交谈、互相退让的部分。
不过有些地方不退让也没问题。改太多的话太宰就不是太宰了。我把太宰视作友人，意味着我会和他并肩同行、尽我所能帮助他成为更好的人，如果太宰有什么愿望或梦想，我又力所能及，我会帮他。只要他向我求救，我就必定回应。
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友谊。不如说，一切感情在我这里都是这样。平等、认可、信任、尊重，都是最基本的事情。
无论什么种类的「爱」，亲人也好、友人也好、爱人也罢，都是要互相扶持的。感情不是独角戏，就像一首歌，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创作，才能唱响。
爱是克制。爱是追逐。爱是你与我。
我不会同情或怜悯任何人，因为这是对他人自尊和独立人格的鄙视。代替同情和怜悯，我会尊重并认可他们、站在平等的角度提供帮助——如果他们需要。
而俗话里的那种不值得同情的人，则是得不到我的尊重，这是自然的。我尊重人的苦难、生命的挣扎、内心的煎熬、坚定的意志，我尊重语言的力量和「心」的力量，因而即使我不接受对方的理念、我也不会对它的存在意义说三道四。
就算随着年龄逐渐增长，自我主张被打磨、个人意识被削弱、最终变成随波逐流的复制品，可你仍旧是独一无二的盗作。
但如果对方让我感到不爽，我会揍人。
人格修正拳有用的就是可以成为朋友。
人格修正拳没用的就是「认识的人」。
……都说了我不是圣母嘛。只是伪善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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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人活着是有价值的吗？”
中也起身去收快递，听着片尾曲，太宰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制作名单，在寂静中，如是问道。
“没有啊。活着这件事本身是没有价值的。”
变出一盒豆乳蛋糕，身为大胃女王的雪理埋头猛吃。闻言，她叼着蛋糕勺，波澜不惊地回答。
“意义这东西不是生来就有，一切发于人的主观，因此需要你自己赋予自己意义。到底什么有价值、什么没有价值，都是你的事，别人帮不了你。”
“是、这样吗。”
太宰低着头、垂着眼，声音很轻很轻。
“……我不喜欢吃山竹，但是有人喜欢吃。至今我的母国还有人争论到底是咸豆腐脑还是甜豆腐脑好吃。”
看着这样的太宰，雪理咽下口中的蛋糕，突然无厘头般地说道。她拍了拍手，客厅的窗帘骤然打开，落地窗外的天空呈现深邃的靛青。
“人类自私、自我又傲慢——无论多么亲密的人，都以自己的感受为先。即便是利他主义者，其行为也是一种自我满足。所以贪婪点吧，太宰。”
“因为时光如何流逝，那份青色却始终不会改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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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排提前腌好了，做个红酒黑椒牛排粒意大利面……配小番茄和花椰菜。再来个凯撒沙拉。喝橙子和柠檬的鲜榨果汁。”
设备齐全的大厨房里，把头发盘起、挽起袖子、戴上围裙，雪理边说边做饭。在加盐的热水中放入五人份的意面，往里面撒一些橄榄油，用筷子搅一搅、盖上盖子让它煮。
热平底锅、放入黄油和迷迭香，有着美丽雪花纹理的和牛煎至三成熟，将红酒倒进去一部分，雪理打了个响指，将红酒还原到未开封的状态、顺便帮中也把它还回酒窖。带着醇厚酒香的蒸汽升腾，立刻关火，雪理敲了敲平底锅的把手，牛排立刻被切分成粒。
“凯撒沙拉只需要面包边，切余下的面包片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冰箱保鲜层，明天早上拿出来稍微蒸一下、拿它们做塔塔酱火腿和塔塔酱吞拿鱼三明治。”
老老实实地帮忙准备沙拉的材料，又听话地把面包片包起来放进冰箱，太宰无视正在剥橙子、切柠檬、准备榨果汁的中也的「这家伙终于疯了吗？」的眼神，凑到雪理旁边。
“小雪理？”
“怎么啦太宰。”
“五人份的意面……接下来有谁要来吗？”
“你们两个一人一份，我吃两人份。剩下那份单独做成奶油意面给悟，他要来一趟，找我商量事情。”
“……喔。”
把做好的四盘意面放到流理台上，雪理瞥了眼笑容垮掉的太宰，洗了个手，然后踮起脚拥抱他。
“乖。帮我上一下菜好不好？”
“好的～”
捧着做好的凯撒沙拉，中也看看平静淡然地继续做菜的雪理，又看看周身飘着小花、端着盘子走向餐厅的太宰，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季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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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用完晚餐、在客厅歇息消食的时候，从阳台传来悟的声音。
“雪理理，打扰了～！”
“这里是中也家，不要跟我说这个。”
雪发的青年完全没有这是私人别墅的意识，跟来自己家似的从阳台翻进来，雪理无语地帮他打开落地窗，知道悟可以看见，向后随意地指了指餐桌的方向。
“喏，给你留的晚饭。调了个咸甜口，爱吃不吃。”
“哎呀，正好有点饿了。谢啦雪理理！”
倒了杯现调的草莓牛奶给悟，捧着绿茶坐在对面，看着青年摘下墨镜用餐，雪理用闲聊的语气开启话题。
“没查到什么要紧事不会现在就来找我。怎么了？”
“幕后的家伙藏得很深。虽然费了点力气，但还是找到那家伙的「井」了。”
悟抬眼和雪理对视，冰蓝的六眼闪烁尖锐的冷光。
“有不少千年前的元素，是个老家伙。潜意识有够恶心……不同的人的记忆和他缝合在一起。那家伙的本体不是人类，是一个大脑，似乎可以更换身体。”
“不是人类？那木记的能力怎么会对他起反应……不，难不成……”
“没错——因为很难接触到被国家保护、又签订了不成为任何武装集团成员的「束缚」的你，就想对「罔象女」飞鸟井木记下手。那家伙对异能者也有兴趣，特务科和军警很可能和咒术界一样，被安.插.了内.奸。”
“……是吗。既然升至战争层面，就无需选择手段。”
雪理抬头。三个男人都看到了，那双花绿青的眼中寂静燃烧的疯狂。
“本体是大脑，是我和木记的领域。把他的精神丢进他自己的「井」，等我翻阅完他的所有计划和内.奸.名单，再祓除（杀死）就好。”
“他不该和我与木记——不该和两个超能力者为敌。”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Episode.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