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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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天烬是否认真不得而知，但至少有一个人看上去是相当认真的——
“那，小夜，我走咯~我很快就会再来看你的~”姬少影微笑俯身，在神苍夜耳边轻声耳语。正在看《曼索斯诺大陆的帝国时代》的神苍夜凝固了一下，头也没抬冷冷哼了一声。
的确，在某个把手术刀当餐刀的人每天准时准点出现并且表现得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比真恋人还恋人的情况下，即使我们的神同学有一万句不满兼不耐，出于从小养成的良好礼貌修养也只好先缩减为五千句，而等这五千句要说出口时因为嫌麻烦便锐减到了五句。但即使是这样的五句，到了今天，她也一句都懒得讲了……
——算了，反正，明天就出院了。
看到姬少影在医生的严密监视下离开，房间的门终于关上，神苍夜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第N次试着凝聚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半小时后——
空气一片静默，毫无反应。
——还是不行……
——看来，想要修复那样严重透支过的身体，比真正的一张白纸从零开始要难多了。
一念及此，不由有了微微的郁闷，盖上书，熄灭蜡烛躺回了床上。
黑暗中，她静静注视着那本历史书厚重的轮廓，唇角不由自主轻轻勾了起来——
——话说回来，这样在医院里无所事事的几天，多亏了那个红发男带书过来呢：）
想至此，心下不由有了微微的暖意，最后看了书本的轮廓一眼，闭上眼睛，意识很快便沉了下去。
时间悄然滑走，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她的眼皮轻轻一动，亮眼的眸陡然睁开！
眼前，房间正中，竟有一道沉金光芒一闪，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一道颀长暗影，静静立在黑暗之中，飘洒的金发即使在黯淡星光下也是幽芒点点。看到那双蓦然间轻轻收缩的银瞳，暗影的唇微微一勾，笑意深刻——
“小夜——”暗影轻轻一抛手中法杖，那道金光顿化作一枚奇异的耳坠摇晃在了金发下——
“——我想你了。所以，我又回来了。”
神苍夜悄然坐起身，淡淡开口：“总是深更半夜不请自来，这似乎不是什么受人欢迎的习惯。”
“是的……可是——”暗影悠悠上前，终于站在了她床边，轻声道：“我热爱这样的夜晚。”
月光洒落，细长的凤眼金芒点点，说不出的妖异魅惑。
神苍夜淡淡注视着那双眼睛，一秒也没有迟疑：“不，我认为……你根本不明白夜晚的意义。”
“是么？可能是的。所以我想……”金色的眼瞳中有奇异的笑意一闪而逝。姬少影一分分俯身，愈来愈低，愈来愈低……
终于，温热的吐气轻轻触到了她的耳垂——
“……也许，你会让我明白……小夜。”
神苍夜的瞳轻轻一缩，下意识想要召唤法杖，却在最后一秒生生止住了，轻轻咬住了牙，什么都没说。
“那样安静的，淡漠的，一语不发的样子……高贵凛然，遥远得不能触碰……但是，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无比强大的力量……甚至不需要隐藏，只这样一览无余地铺展在我面前，就已经让我不能抗拒……这样的‘黑夜’，永远在引诱着我……”
姬少影在她耳畔轻声讲述着，右手不知何时已温柔地抚上了她的发，柔慢的语声，如有魔力：“小夜，你有一个很适合你的名字呢……”
神苍夜淡淡看着面前那只微微摇晃的沉金耳坠，清楚地感到发间的手已在渐渐下移：“哦，我似乎需要感谢一下你的赞美。”
“我很好奇……”姬少影悄无声息地愈靠愈近，臂轻轻一展，环住了她的肩，一分分迫使她靠向他的胸前：“到底在哪里……你身上一直在引诱着我的力量——是在你的血液里？那双不可思议的眼睛里？还是说……其他的——”
他眼里闪烁的金芒几乎在她瞳仁中映出了微微的反光，似有若无的吐气，竟然越来越冷。他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那双冷银的眼眸，终于轻轻一动，俯身吻下——
“住手。”
冷冷语声，顿让他的动作微微一滞。神苍夜终于忍无可忍，淡淡伸手推开了他，轻轻一勾唇：“这样的举动，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打败你的力量么？”
姬少影微笑了，凤眼里蓦的掠过一抹血红的光芒——
“从看到你的第一天起……小夜……我就知道，我要了解你……你的一切，一切……”
在他音落的同时，神苍夜只觉腕上微微一紧，心立即沉了一下，轻轻一移目——
——柔韧的蔓藤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下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绕上了她的脚踝与双腕，倏的收紧！
不知何时已重新握住法杖的姬少影微微一笑，优雅地抬手，更优雅地——
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神苍夜轻轻闭上了眼睛，最后一次默默召唤曾经那些与心灵无比契合的魔法元素。然而——
——再一次，杳无回音。
腕上的藤蔓缠得越来越紧，让她连动一动都困难万分。神苍夜停顿了一下，终于重新睁眼——
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修长而优雅的手，愈来愈下，他唇边却仍是不可窥探的微笑。似乎只一瞬，那张金发飘洒的脸已到了她身前，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
“小夜……很快，你的秘密就将只属于我一个人……”
双腕的蔓藤忽一紧，顿让她重心不稳跌回了枕头上。神苍夜咬住了唇，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面前那愈来愈近的莫测微笑，有生以来第一次，心中无比缓慢的，却也无比清晰地……
……滑过了一缕尖针般的绝望。
——该死……这种时候……如果那种法术已经练成了的话……
——如果从前再努力一些，即使失去了使用自然魔法的全部能力，现在的我也不至于——
那些钻出土地的蔓藤危险地摇摆着，漫不经心一拂，拂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顿时，那本厚厚的历史书浸透了水，慢慢向古老的烈炎形藏书印氤氲开去——
神苍夜的瞳轻轻一缩，下意识想要伸手，手腕顿时被勒得一阵剧痛——
——可恶……那本书……
脑中一瞬间闪过某个披着火红外套的家伙递过书时难得有些认真的表情：“喂……好吧……神，这本书可是我老爸最宝贵的收藏之一，你要是弄出个三长两短来，就可以直接来炎家收拾我的焦尸了——”
——该死……我可不要看到他训起人时那种让人火大的表情！
手腕上剧烈的痛楚让她感到一阵阵晕眩，甚至忽略了那只轻轻抚上背肤的手。这一刻，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只有这一个愿望——
——那本书……一定不可以……
毫无征兆的，晕眩的脑中似有一种玄妙的感觉一掠而逝，大脑顿时“嗡”一声炸了开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
这房间里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几乎同时，手腕上几乎陷进皮肤里的蔓藤忽然微微一松，姬少影眸光一闪，动作陡停。过了半晌，他竟悠悠然站了起来，“哗”一声响，无比优雅地旋身穿上了外套——
“小夜，你太紧张了……”
他静立片晌，轻轻一回头，柔慢道：“刚刚有一瞬间，我似乎在你身上感到了……不属于曼索斯诺大陆的神奇力量……”
沉金光芒一闪，他微笑着立在了房间正中：“所以，我改主意了。我要等着看到……你最美丽的样子……那神奇的精神系魔法，请你一定要……让我看到。”
他微微一笑，语声轻轻落定：
“土遁。”
仿佛只一飞秒，那道颀长暗影像掉进地板里一样突兀地消失了，房间里蓦然间回归大片的安静，只听到神苍夜轻轻的喘息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毫无理由的，他竟然就这样离开了……
——而且……这个不可捉摸的男人，竟然察觉到了么……刚才那连我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一瞬间，不属于自然系魔法的“精神力”波动……
忽然，房间的锁“咔”的一响，顿让她的瞳微微一缩——
“谁！”
“果然是只会破坏风纪的麻烦女人，现在还醒着么。”
淡淡语声，忽然响起在门外，下一秒，门无声滑开了，一道精灵般俊美的影子冷冷站在了门边：“三分钟前，这间房子里，有违法的魔法波动。”
神苍夜眸光一闪，注视着那道有点熟悉的身影，蓦的明白了姬少影突然离开的原因——
“……水系首席魔法师？”
精灵般的影子顿也没顿一下，淡淡讲了下去：“风、火、雷、水、土，是为‘自然系魔法’。刚才的波动，不在自然系魔法的波长范围内。那么，便是神殿祭司专用的光明系魔法，或者魔族的暗黑系魔法，还是说……”冰蓝的眸微微眯了起来，刹那间明亮之极——
“……传说中早就应该被消灭的……精神系魔法……嗯？”
神苍夜冷冷盯着他，半晌，唇角忽然轻轻一勾，轻声道：“我还没有练成。”
水吟澈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冰蓝的眸光星淡淡。
“掌握六系魔法，是拥有‘神’这个姓氏的人必须完成的使命。”神苍夜悄无声息地下了床，语气平淡得像在讲述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由于六天前与炎天烬的决斗，五种自然系魔法的力量，已经不再存在于我的身体里。而精神系魔法……依靠的却是完全不同于自然系魔法的‘精神力’，只不过……我还没有练成。”
“哦。”水吟澈淡淡抬了抬眼：“那么刚才的波动是？”
“突破的前兆。”神苍夜的目光似不经心地一转，停落他脸上：“也许，我很快就可以成功了。”
冷银的眸，冰蓝的眸，安静地对视，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水吟澈的唇角竟似扬了一扬，似笑非笑：“告诉我这些，需要什么交换？”
神苍夜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刚刚你提到了‘被消灭的精神系魔法’，我需要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而我拒绝告诉你。”
水吟澈也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有那么一瞬间，他唇边似乎勾起了更深的笑意，刹那间照亮了那张英俊得令人发指的脸：“想对我说什么是你的自由，而要不要与你交换……却是我的自由。关于你严重违反羽琉璃和曼索斯诺大陆风纪的行为，我会继续观察的。今晚到此为止，再见。”
“你——”
神苍夜轻轻皱起了眉，却终于什么都没说，只勾了勾唇：“那么，就用另一件事来交换吧。”
水吟澈的背影停了一下：“如果是无聊的事，我依然拒绝。”
“得到一件东西，必然要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这便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若你不明白，便不配做魔法师。”
淡淡语声平静响起，顿让水吟澈微一怔，旋即冷哼一声，嘲讽淡淡：“无聊的规则不知道有多少。等我有了兴致，一个个破坏一遍，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随便你。”他的肩膀忽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下一秒，一本湿漉漉极厚的书落到了他怀里：“只是，作为风纪委员长说这种话，很没有立场，不是么？”
“规则是让弱小的动物遵守的，与我无关。”水吟澈淡淡瞥了一眼那本书，顿时再次凝固了。良久，缓缓道：“这就是……你的要求？”
神苍夜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渐渐泛起的鱼肚白：“怎么样，是无聊的事么？”
“无聊透顶！”有生以来第一次，水吟澈觉得自己……怒了！
“真遗憾。”神苍夜写意地推开了窗，垂腰雪发霎时漫漫飘扬：“那么，你做么？”
水吟澈那张永远冷静而淡漠的俊美脸庞轻轻抽搐了一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从小接受最严格的水系魔法训练，被水元素像亲人一样信任的，毫无争议地将在若干年后出任冥水帝国最富有家族水家之家主的，羽琉璃魔法学园水系首席魔法师水吟澈同学，缓缓，缓缓抬手，按住法杖，额角抽搐着念了一句——
吸水咒。
水系预备魔法，吸水咒。
这样弱智的魔法被这样强大的魔法师用出来，那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只听“嗖”一声响，连上帝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那本几分钟前还像刚从游泳池里捞出来一样的《曼索斯诺大陆的帝国时代》便瞬间干燥了！
“好了！”
水吟澈像摆脱一只蜘蛛一样把书扔了回去。
“哟，谢谢。”神苍夜淡淡一笑，将书放在了枕边：“慢走，不送。”
的确用不着她送。
在扔回书的同一瞬间，水吟澈已经像躲瘟疫一样撤得要多远有多远了。
“嘁，”神苍夜转头望向了窗外，“是个超级任性的家伙呢。”
忽然，亮银的眼轻轻一垂，触到腕上两道深深的勒痕，眼里顿时掠过了一丝阴影，唇边微微的弧度，消失了。
——姬少影……
——从今以后，要小心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