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孩子改姓五条》居鸟

2、002章

　　寺庙

　　有着如佛陀耳垂的男人曲膝半枕在身旁的矮几上，下方叩拜的，是信奉他的教徒，他就是远近闻名的诅咒师——夏油杰。

　　在众人低头诚心叩拜之际，坐上方的夏油杰流露出异样的神色，像看笼中的猴子，厌烦他们的吵闹，又因愚钝的行为心生看戏的想法。

　　在众人抬头的刹那，这一切如潮水般褪去，隐藏在浓浓的雾色中。

　　檀香徐徐向上飘去，整个屋内都是好闻的檀香味。

　　真是佛陀在世啊。

　　下方有教徒小声称赞道，神情跟着越发诚恳起来。

　　领着女儿进宽敞会客厅的齐藤夫人在瞧见坐在主位上的夏油杰后，发出类似的感慨：真是和善的佛陀。

　　“您好，住持，”她双手合十，诚恳参拜道，“我有件是想向您请教……”

　　“我知道，是另嫒的问题吧？”他单手撑着下巴，神情淡然，好似她女儿的事不是问题，他说，“真糟糕，是被恶灵附身了。”

　　一早被强拉着爬了几个百阶梯的女孩皱眉，不像母亲第一时间信任他的话，可接下来的行为，或者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困扰她多日的酸痛、难以言喻的羞耻、懊恼，眨眼间消失了。

　　在小幅度摆动手臂后，诚心道谢，“那感觉已经没有了，真是万分感谢您，住持大人。”将敬称用上的她朝上位的夏油杰鞠躬到。

　　一旁齐藤夫人很是高兴，脸上满是喜悦，随后向夏油杰提起另一人——奈落。

　　为显羸弱的奈洛十步一小喘，百步一停歇，多亏她俩不急，一路耐心搀扶着奈落一步接一步走完那肥仔看了都要抖腿腿的阶梯，现下坐门外的树荫下休息。

　　所以率先进来的齐藤夫人善意提及她的来意，并说明她没跟进来的原因。

　　“身体羸弱到那种地步，也要爬上那层层阶梯来着参拜吗？”夏油杰满脸的感动，起身站起，领着她俩往外走，“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干坐在这等那可怜的夫人。”

　　见他要出去迎接的齐藤夫人当即弯腰道谢着。

　　门外，坐树荫下的奈落有感朝他们看去，过长、好似波浪的黑发被她用素色发夹夹起，只留有耳鬓周边过短、不宜束起的发丝轻柔飘着，树梢沙沙作响，光影随之晃动。

　　站门口，只被阳光渲染了一半的夏油杰看到坐树荫下的奈落，如果单纯看脸的话，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是只漂亮的猴子。

　　面上有着桃红的色彩，连双眼都好似含着一池春水，细看的夏油杰面不改色在心里补充道：漂亮、软弱，没一点用处的猴子。

　　在他理想的世界里，最多余的，就是‘猴子’。

　　风变大了。

　　身旁齐藤夫人敛着衣，小声埋怨这突然吹起的风。

　　面上神情多了几分真实的夏油杰睁眼看向类似宣告主权，从浅淡变为浓厚、暗沉的雾气，它围绕在被他打有‘猴子’、‘无用’等标签的奈奈夫人身侧。

　　……死去的丈夫？

　　夏油杰想到齐藤夫人说起的重点，不由联想到另一人的存在。

　　或许还是有点用处。

　　奈落没等他走过来，主动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在越发靠近下，浓厚的雾气像快凝聚成实体，深陷在其中的奈落好似被包裹着的溏心，在他眼里，站跟前的人已经黑到没实体了。

　　“二神夫人，”他笑道，随后怜悯、慈悲看向她，只是视线难以聚焦到她的脸上，“我听齐藤夫人说过了，请节哀，我会为您逝去的丈夫吟诵往生经的。”

　　“那麻烦您了，住持大人，”黑雾中的人晃动了一下，看着像是双手合十答谢他的好意，然后问道，“只是我有一问，想请住持为我解惑。”

　　“您说。”
　　“……人死后，会有灵魂的吧？那我的丈夫，有在这吗？”

　　明明超可怕的问题，可在阳光耀眼的白昼，长得宛若佛陀的住持面前，提这问题的奈落就好像可怜、失了家的流浪猫。

　　旁观的齐藤夫人瞧了，都忍不住为其的遭遇心疼。

　　站在阶梯上的夏油杰居高临下，垂眸轻叹道：“抱歉，可能我修行还不够高深，没看到您丈夫的亡灵。”

　　怀抱文书，一身精练的秘书兼家人走上前，不同于面对猴子时的虚伪做作，夏油杰满是热情抬手招呼道：“忙好了？”

　　“是的，夏油大人，这个月的资金已经核算好了，等会您过目一下吧，”秘书探头遥望远处小小的身影，疑惑问道，“您不收了它吗？”

　　“不，我想再看看，”夏油杰回复道，“它会成长到什么地步。要最后成了特级，那可真是划算的买卖。”

　　“您还真是坏心眼呐。”
　　“哪有~我可是超好心的佛陀~”

　　**

　　“住持大人果然很温柔呐！”来到车站等车的空隙，齐藤夫人再次由衷夸赞道，这次她的女儿点头附和着，“是的，而且长得也好看……”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细小，尽显少女的羞涩，看着像掉坑里了。

　　“是的，”站一旁，用手帕擦去额头汗水的奈落附和道，“也很厉害，这次多亏齐藤夫人的介绍，不然我就错过这么厉害的住持了，谢谢你。”眉眼满是真诚。

　　被感谢的齐藤夫人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不用谢，这只是小事，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往返的公车停靠在站台，紧闭的车门跟着打开。

　　最后登上车的奈落回头特地看了眼屹立高处，在层层树丛的遮挡下，只露出建筑尖端的寺庙，发出与夏油杰类似的轻叹，刚刚答谢并非虚情假意……

　　她找到了，另一世界的切口。

　　不过……

　　想到对方眼底藏着的神色，不由轻扯嘴角，在答谢好心人的让座后，奈落看向车外倒退的景色，玻璃窗上有着她那特地伪装的柔弱，伸手轻抚面庞，眼眸垂下，掩去浮现的色彩，在心中念道：是个虚伪，对她，或者对她的‘二神先生’有其它打算的男人。

　　这可不行，二神先生可是她重要的试验品。

　　像察觉到危机结束的雾气再次恢复原来浅淡的模样，温柔、尽显缠绵跟在她身侧。

　　借有其它事，半路与齐藤夫人分开的奈落独自一人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瞧着高楼大厦、来往车辆，作为来自五百年前的妖怪，奈落满是惊叹，哪怕通过她那长得最小的孩子看过未来的光景，也不禁称赞一声人类的发展。

　　从一旁店铺买了几盒外观可爱的甜点后，正准备离开的奈落被人喊住了。

　　“那个、不好意思——”带有体温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在转身的刹那，来人说道，“您还好吗？女士。”

　　是穿着白制服，背背刀袋的少年，在她看向搭放在她肩头的手时，立马烧红了脸，手舞足蹈，不知该放哪，“不、不好意思，就、就……失礼！”愣是憋不出一句话的他当即九十度大鞠躬。

　　“没事没事，”她摆手，没去指责对方那莫名的举动，反倒问道，“你是认错人了吗？”

　　“没、没有，是……”少年一脸纠结，目光坦率来回看着，注意到他的视线的奈洛不动声色感叹今日的运气，真是好到家了，莫非是二神先生的功劳？

　　早知道……

　　“您有没有那不舒服的感觉？”纠结小会的少年最终选择委婉提问。

　　将所有真实的收敛起来的奈落轻歪了下头，疑惑却又包容他那有些奇怪的举动，“你是瞧见我的面色，才这么问的吗？”

　　还没等他回答，远处穿着有相同徽章，只是颜色相反制服的少年少女结伴走来，其中一少女张口说道：“忧太，都说了，别给那家伙带伴手礼了，”面上的神色同眼中的一模一样，满是嫌弃，在看到几步外的奈落后，神情一顿，困惑且复杂，“你……身体还好吗？”

　　原话显然不是这个。

　　奈落没拆穿，含笑回复道：“如果你说的是面色的话，之前生育落下的病根，一时调理不好，”然后轮到她反问，“怎么了？”

　　被反问的少年少女显然不太会说谎，至少在老油条的奈落眼里，青涩得相当可爱。

　　“……那个我们是医学学院的学生，是来社会实践学习的，没错！”语气越发肯定，最后一致获得身旁俩同伴的认可，少女睁眼说瞎话，硬着头皮，问道，“您方便让我们问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