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多情月光

3、第三章

　　苏珏跟着沈栎走出不眠酒吧，沈栎冷冷的看着苏珏那张和林舟瑜无比相似的一张脸，冷笑一声：“苏珏，为了钱，你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
　　明明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苏珏也笑了，笑容无端艳丽：“沈先生说的对，只要沈先生肯给我钱，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珏，除了这张脸，你真是和阿瑜没有一点可比性。”
　　“不，沈先生，你错了。”苏珏一点点的靠近沈栎，“至少我是活着的，有生命的，可以……陪在沈先生身边的。”
　　“你配吗？”
　　苏珏的笑容在这三个字下差点崩溃，他小心翼翼的蜷了蜷手指，压下心底所有的情绪，讨好的笑：“但是沈先生，你会需要我的。”
　　苏珏向沈栎的方向走了一大步，沈栎闻到苏珏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苏珏低眉浅笑，和当初的林舟瑜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沈栎别过头，思念一同侵袭，他不想让苏珏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沈栎已经很多年没看到林舟瑜了，他日复一日的看着林舟瑜的照片，思念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即将把他压垮。
　　他真的，想林舟瑜想得快疯了。
　　苏珏想了想，学着林舟瑜喊沈栎。
　　之后的事情似乎非常顺理成章，他们去了酒店
　　沈栎觉得，作为一个床伴和替身，苏珏会是个很好的选择。
　　苏珏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他缓缓睁开眼睛，想要坐起身来，下面却传来难以启齿的疼痛。
　　他试探性的喊了喊沈先生，没有人应，房间里除了苏珏自己的呼吸声，安静得就像死了一样，心里说不清什么缘由，他失望的微微叹气。
　　他想起了昨天那一场欢爱，虽然他疼得要死，身上的人也吝啬得不肯施舍一点温柔，可是在看到床头的银行卡时他想自己还是开心的吧。
　　不然为什么自己要笑呢，笑的眼眶都微微湿润。
　　他就这样把自己卖掉了，就像一个低廉的商品，只要有钱，他可以跟任何人走。
　　苏珏浅笑一声，笑容里有嘲讽，苏珏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嘲讽什么。
　　苏珏撑着身体，一点点挪到浴室，下面很痛，他努力站起来，躺进浴缸里，放水。
　　他一点点的把自己清理干净又小心翼翼的擦了点药，手机上发来消息，是那些放高利贷的，他们在威胁自己让自己快点还钱，否则会再动他妹妹。
　　苏珏突然觉得很累，闭上眼睛，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走。
　　离开的时候他带走了沈栎留下来的卡和纸条，纸条上写着卡的密码，还有一行数字，是沈栎的电话号码。
　　苏珏把这些收起来，虽然涂了药走起路来下面还是很痛，比这更痛的他都受过，他几乎没当回事，忍着去了酒店最近的银行。
　　跟沈栎昨天说的一样，卡里有十万，他拿这十万交了八万医疗费后，给苏玉买了些她喜欢的玩具和吃的，又给苏玉请了一个护工，毕竟他每天太忙，为了钱要四处奔走，不能一直照顾着苏玉，那些护士虽然也会帮忙照看，但总归会忽略太多。
　　最后才给自己买了一捧茉莉花，余下的钱他继续存在银行里。
　　苏珏：md，老子就值十万。
　　044：是吗？我倒觉得沈栎亏大发了。不过宿主大大恭喜你成功了，沈栎已经开始爱“上”你了。
　　苏珏：O(∩_∩)O我以后会让沈栎明白的，我价值连城。
　　忙完这些，苏珏疲惫的靠在苏玉的床头。
　　苏玉很懂事，感觉到哥哥很累，心疼道：“哥哥累就睡会吧，妹妹给你讲故事。”
　　苏珏笑着摇头：“不累，一点也不累。”
　　本来苏珏觉得累且绝望到让他连呼吸都压抑，但是看到苏玉，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为了唯一爱着他他也爱着的妹妹，再怎么累，也没关系。
　　“我才不信呢。”苏玉觉得自己的哥哥就是个笨蛋，明明那么明显的憔悴，还骗她说不累，她又不瞎，可是她真的好心疼哥哥呀。
　　“不管哥哥觉得自己累不累，我就想要哥哥睡一觉，休息一下嘛，哥哥要是你也倒下了，阿玉也活不长久啊。”
　　苏珏紧握住苏玉的手，就像握住自己毕生的希望，他知道自己和苏玉就像是鱼和水，鱼离开了水活不了，水离开了鱼也就只是一摊死水。
　　他把脑袋靠在床头：“好，我睡一觉，妹妹给我讲故事吧。”
　　“那我给你讲前几天护士姐姐给我讲的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吧。”
　　“从前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谁见了都喜欢……”
　　不远处的护士姐姐看着相互依偎的兄妹，眼眶泛红的笑。　 苏珏陪着苏玉在医院里面待了一个上午。
　　中间苏玉有些不舒服，想要吐血，但她看着身边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似乎有非常多烦恼的她的哥哥，她又生生地把血咽了回去。
　　唇舌之间全是苦涩的铁锈的血腥的味道，恶心得让她想吐。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坏透了，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和她的哥哥，上辈子她是毁灭了太阳系吗她 。好像所有的不幸都被她们兄妹摊上了。
　　曾经无数个被父亲殴打的日日夜夜，母亲抛弃他们时绝望的骂他们是累赘，被qiangjian贯穿时从心底里破碎的悲伤，白血病带给她的无休止的病痛……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些，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要被命运拉向深渊。
　　苏珏比她更不明白，苏珏知道，自己的妹妹，明明那么穷困潦倒还是在路上遇到乞丐会留下一块钱；会不经意的留下矿泉水瓶然后送给学校里捡废品的爷爷奶奶；在路上看到谁都会报以最真诚的笑脸……
　　他的妹妹是向日葵一样的存在，明明应该向这太阳明媚生活，可是……
　　他可以苟延残喘，了却余生，但苏玉不可以。
　　他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管人命运的神，那也一定是个恶魔，不然为什么要这么摧毁他们？
　　以前啊，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看着父亲冷漠残忍的殴打母亲，一次又一次粗暴的抢过家里的钱拿去赌，那个可恨的男人就因为一次失败萎靡不振，而被轻易骗去了赌场，那个男人也可笑，明明输了一次又一次，却仍旧执迷不悟，固执的认为赌是可以让他们一家翻身的，于是把自己陷入了这种根本不可能的幻想里，输光了一切。
　　母亲一开始也是有希望的，企图用泪水和哀求唤醒父亲，让他迷途知返，可是换来的永远只是无尽的殴打，那个时候苏珏和苏玉太小，只能偷偷的躲进自己的房间里，房间的隔音并不好，客厅里父亲的谩骂声和母亲的哀求惨叫声，他们总是能听得很清楚，苏珏一边害怕的掉眼泪，一边捂住苏玉的耳朵，最后他告诉苏玉总有一天，他会带苏玉逃离这个地狱。
　　后来母亲终于放弃了，对父亲彻底死心了，她是在一个燥热的夏日离开的，室外的蝉鸣吵闹不堪，母亲知道，要是带上苏珏和苏玉会有多少麻烦和负担，所以她很果断的推开苏玉挽留的手，无视掉苏珏的惨笑，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珏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做出离开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一点舍不得他们，苏珏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现在过得怎么样，他也不想知道，因为早在苏母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苏珏就知道，自己没有母亲了。
　　再后来，知道苏母离开后的苏父迁怒于他们，差点没把他们打死。
　　苏父还是赌，暴力倾向甚至愈演愈烈，只是换了发泄对象。
　　别的同龄人都在背着书包上学，对未来充满了美好向往，每天的烦恼不过是昨天跟同学有了小口角，今天作业没写完被老师批评了。
　　而苏珏却早已经辍了学，照顾自己的妹妹，还要每天承受苏父贪得无厌的伸手要钱以及毫不留情的殴打。
　　家里本来就不富，早就在苏父的赌瘾下，卖无可卖，苏珏给苏父的那点钱也根本不够苏父的赌资，于是苏父铤而走险的借了高利贷。
　　苏父的死状很惨，四肢被人打断，畸形的折在一起，身上被人捅了好几刀，五官痛苦的扭曲着，大睁着的眼睛甚至闭不上。
　　明明死的是自己的至亲，可是苏珏却开心的笑了。
　　可是苏父欠下的那两百万还是足够把他逼疯了，妹妹被人伤害他却无能为力。
　　知道苏玉得了白血病的那一刻他只想从天台跳下去，可是他不能，因为他不知道没了自己以后他的妹妹要怎么办。
　　所以再累他都可以坚持。
　　他不能没有苏玉，给苏玉治病要钱，为了延长苏玉的生命，他愿意为了钱卖掉自己的一切 。
　　苏玉看着苏珏的睡颜也想了很多，无休止的病痛让她常常觉得生不如死，可她还是拼了命的想活下去，为了他的哥哥，她也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