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夜探雨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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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落月轩，轻轻地推开房门，就见绿柔坐在桌前，双手支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望着烛火发愣。
默默地依在门边注视着她，印在她那娇好面容上的烛光，随着烛火的跳动而忽明忽暗，晃动的阴影给她蒙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面纱，此刻她的双眼虽注视着烛火，目光却毫无焦距。
龙聿明白她在想什么，可是世事怎能尽如人意，有一些感情是用爱砌成，可是有一些人和事，却是用谎言堆积而成，心疼地看着这样的她，他低叹一声，来到她的身边。
这声低叹惊动了发呆的绿柔，回过神来的她马上站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披风放在一边，轻轻地为他拍去仍残留在头上的落雪：“外面不是没下雪吗？怎么弄得一身是雪？”
按住她那忙碌的冰凉小手，龙聿将之捂在自己温热的大掌中：“没事，是树上的积雪落在身上，小柔，你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今天，心里就有点郁闷，龙聿，你说要是我们错怪他俩了怎么办？”绿柔有些忧心地问道。
“你今天做得很好，不用担心，如果他们没有问题，你就当是在为你的岳大哥做媒，如果他们真有问题，你也无须再担心和难过。”龙聿安慰着她。
绿柔低嗯一声，轻轻地靠入他的怀中：“龙聿，我真的希望是我们猜错了。”搂着她娇小的身子，龙聿也低声道：“我明白，我也是。”
半晌后，绿柔站直了身子，抬头勇敢地看着他：“那我们去吧。”
深邃黑眸默默地注视她良久：“你做好准备了？”扇动着长长的睫毛，她轻却坚定地说道：“准备好了。”“那你还记得我当初教你练龙家心法时，曾提到过的内呼吸法吗？”龙聿问道。
绿柔点点头：“我记得。”龙聿轻抚着她的秀发：“那好，一会到了听雨阁一定要记得使用内呼吸法，否则以岳兄的身手，一定会查觉有人在外的。”见她郑重地答应了后，他轻道：“快去换衣服吧。”看着她闪到屏风后，他忍不住抿嘴一笑，也到一边去换衣。
片刻后两个身穿夜行衣，脸蒙黑巾的人就出现在听雨阁主屋外的屋檐上，对视一眼后一起将目光落在了主屋那开着窗的屋里，此刻正有两人在激烈地说着什么。
“风哥，你说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够好，难道我的心思你真的不明白吗？”曲依涵红着双眼，盯着眼前那坐在桌前低沉着脸默不作声的男子。
风哥？他们果然是认识的，那就是说曲依涵进堡和岳大哥救了自己，果真全是设计好的？绿柔痛苦的闭了闭双眼，没想到自己真的被利用了，遭受打击的她忽然浑身失去了力气，差点摔下来，幸亏一边的龙聿虽然也在注视着屋内的动静，可仍不忘关心身边的绿柔，此刻查觉到她的不对，忙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在她耳边轻语：“别难过，有我。”绿柔转头看了关心自己的龙聿一眼，无力地将头靠向他的肩头，泪水无声地落了下来。
见他半晌不出声，曲依涵猛地上前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风哥，为什么？我什么地方比不过她？为什么你的眼光从不为我停留？”
叹了口气，岳如风轻轻地欲掰开她的双手：“小涵，不是比不比得过的问题，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
没想到曲依涵却将他搂得更紧：“我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就算她再好，终究也是别人的妻子，风哥，为什么你还要执迷不悟，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
“小涵！”不等她说出口，岳如风已厉声喝止她，起身微一使力，即将她的手扯开：“不要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我曾说过我没有兄弟，你就是我永远的妹妹，现在是，以后也永远都是。”
望着他冷漠的双眼，听着那声永远的妹妹，曲依涵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你知道我从没把你当哥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全知道的，为了你我甘愿当你的影子，为了你我上山去学艺，为了你我潜进龙云堡，为了你我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杀手，难道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明白吗？”终于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她泣不成声。
望着面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记忆中的她是很少哭泣的，永远跟在他的身后，哪怕是摔倒了，摔伤了，也勇敢地对着自己说：“小涵不怕，小涵不痛。”可如今她却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得这样伤心，岳如风的眼光复杂，沉默了良久，终于上前轻轻地拥着她说道：“对不起，小涵，你为我的付出我全看在眼中，也曾反对过你为我去做这些，可是你却一意孤行，我喜欢你，却是对妹妹般的喜欢，我真的无法将你当成妹妹以外的人看待，请你原谅。”
依在他的怀中低泣好久，她终于抬起头望着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你说什么？”岳如风躲避这个问题，详装不解地问道。
曲依涵苦笑一声：“风哥，你还要瞒着我吗？从小一块长大，难道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你喜欢上了少夫人对不对？你爱她。”后面的你爱她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岳如风浑身一僵，屋外的两人也是全身紧绷，半晌：“你多想了，小涵。”“多想？”曲依涵低笑一声，缓缓地站直身子：“风哥，你太不了解你自己了，你也许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你不知自己看向少夫人的眼光有多么的炙热，那眼光中含的情意有多深。”再次低笑一声，那笑声中包含着无限的讽刺和愤恨，然后抬起头，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悲伤，忽然冷声说道：“可是你别忘了，就算你再爱她，她也不可能会来爱你，她和龙聿的感情有多深，瞎子都看得出来，就只有你还在执迷不悔。你这是什么？你这是在自做多情。”
“够了，不要说了，就算我喜欢她又如何，就算我爱她又如何，这是我自己的事，这还轮不到你来管。”岳如风怒视着她，也因着她说出了事实而有些狼狈，“夜深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于你于我都不好，你回房去吧。”他强抑怒火淡淡地道。
当亲耳听到岳如风说喜欢她，爱她，绿柔纵是早已明白，仍是愣怔住了，“小师妹，你是当局者迷，我也是男人，看得出岳兄看你时的目光和看一般女子是不一样的，难道你真的没有感觉到吗？”耳边又想起师兄的话语，忍不住望了身边的龙聿一眼，却见他双目幽深如海，双唇紧抿，看似无所谓，但从那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骤然一紧，就能体会到他心中有多么的在意。
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扳向自己，她对他灿然一笑，用着口语无声地说道：“我爱你！”龙聿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用着传音入密告诉她：“傻丫头，我当然知道你爱我，你也只能爱我。”听着他霸道的语气，绿柔没有了以往的反感，反而满心欢喜地对他露出了甜笑。
“好，我离开，可是你别忘了自己来到这儿是做什么的，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曲依涵冷泠地看着他，转身离开，却在门边顿了顿：“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下手。”
话音刚落，即听到唰地一阵风声，岳如风已来到她的面前，一手扼住她的颈项，向来冷静的黑眸中怒火跳动：“我告诉你，不许伤害她，否则就算是你，我也决不轻饶。”
感到那扼住自己的手是多么的用劲，曲依涵呼吸渐渐急促，她直直地望着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眼中却滚下两行清泪。
岳如风一愣，回过神来，猛地收回手，张嘴欲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无力地挥挥手：“你走吧，别伤害她，一切我自有打算！”曲依涵摸着自己的劲项，虽说得到了自由的呼吸，可是心却如死去一般，缓缓地拭去泪水，她冷冷地说道：“希望你不会后悔。”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哐啷”一声，岳如风一拳击向门框，发出一声巨响，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从小呵护的妹妹下此重手，就算她说得再伤人，可终究是说出了事实，自己怎么能够伤害她？
回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酒往嘴里直灌，那冰冷的酒水溅在脖上，胸前，他也毫无所觉，一口气喝完所有的酒，腹中如火般地烧，心却如冰般的冷，依涵说得不错，就算她再好，终究也是别人的妻子，自己到底还在奢想着什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依涵曾经这样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的，说来谁会相信，他居然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那个站在桥头，一身紫衣，在寒风中大义禀然的女子，那个自己要利用的女子，不要问他为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心中怎么就轻易地被那双清澈如水，清冷似莲的美丽双眸轻易撞破。
低下头，他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岳如风啊岳如风，枉你费尽心机，没想到却是自己伤得最深。”想到白日心中的那个她居然要为自己做媒，他的心又钝钝地痛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握紧手中的酒杯，“叭”的一声，酒杯破了，碎片扎入手中也毫不自知，只是痛苦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携着绿柔悄然地离开听雨阁，来到了梅林深处，寂静的夜里飘送着阵阵的梅花香，见她沉默不语，不禁心疼地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小柔，别难过。”
将脸埋在他那温暖的怀抱中，闻着那属于他的阳刚气息，绿柔不禁有些哽咽：“龙聿，没想到我真的被他们利用了。”
将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间，龙聿低低地说道：“不怪你，你是那样的善良，要怪，只难怪人心险恶。”
“可我不愿相信岳大哥是坏人，龙聿，你也听到了，他还是不想伤害我的，也不许依涵伤害我。”绿柔含泪地望着他，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龙聿心疼不已；“我明白，我全明白，我也相信他不是个坏人，可是你明白吗，小柔，有时一些事，并不是只有坏人才会做，在无奈的情况下，好人也会被迫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这就是世事，懂吗？”
“这些我都懂，岳大哥也许是有不得以的苦衷，这么久了，他并没有做什么伤害我们的事对不对？”带着希翼地望着他，让他不忍打破她的希望，再次将她搂入怀中，“是的，我相信小柔的眼光。”可是当他想到自己爹娘的遭遇，如果岳如风真是那人的儿子，到时自己是不是能够下得了手。
紧紧地回抱着他，绿柔感动地说道：“龙聿，你真好，谢谢你。”“傻丫头，我们是夫妻，还说什么谢谢。”龙聿宠溺地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敞开自己的双臂，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怀中。
“刚才岳大哥说的话，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过了一会，绿终于想到这事，龙聿轻笑：“说心里不生气是假的，但是听到别人说喜欢，甚至是爱上自己的娘子，虽然不是滋味，可仍是开心居多，这说明我的娘子有多好，而我又有多幸运，拥有这么好的娘子。”绿柔破涕为笑，轻啐一口：“贫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龙聿不再说话，只是搂着她，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终是无声的笑了。
两人静静地在寒冷的冬夜体会着冰雪覆地的冷冽气息，相互依偎的身体传达着彼此的热量，偶尔传来簌簌的声音，那是树上积雪落地的声响，还有鼻端那淡淡的暗香浮动。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夜探雨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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