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白子熠笑起来真好看 ...
-
夏天悄无声息地到来了。气温逐渐炎热起来，春日里温和的阳光变得炽烈，飞絮也已不见了踪影。
班里早就开了空调。有些受不了冷空气但又不幸地坐在风口底下的同学只好披上厚外套，敢怒不敢言。
欢乐和痛苦总是交织的。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不敢和他对视，但又迫切地想看着他，希望我看他的同时他也会看向我，只要他注视着自己就会很开心。表面上顺其自然地和他聊天，他要揉我的头发或者把糖放在我的手心里也不会躲闪，班里有同学传八卦也会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但其实，每当这个时候，我对他的喜欢就变得更多。
如果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大喊出：“他是我青春里喜欢的那个熠熠生辉的少年啊。”我想，在那个时候，自己脸上的神情一定是开心且留恋的吧。
那天早读互相问的问题已经成为了我们二人之间独有的秘密。我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就连青云和方隐也一点儿都不知道。
又一次月考结束了，我们的名次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几天讲卷子，任青云总是疑惑地看着白子熠，恨不得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波澜一般。我答应过要保密，所以没有直接告诉青云。她向方隐侧面打听，也没什么结果。
我和白子熠总打趣地说他们就是俩活宝，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计较起来，尤其是学习上的事情。方隐又属于不爱说话的类型，每次他俩一起争执，青云必然是占上风的，就看见方隐想反驳却又无从开口，涨红着脸哑口无言。
趁着他俩在某道题上正计较着，无暇顾及旁人的时候，我把白子熠的语文答题卡拿来细细看了一遍。
“这次故意错的是哪道题？”我并没发现什么端倪。
白子熠用手指了指。
“阅读？”
果然，每道题看似写得很好，但总会漏掉一两个答题点，分数不高不低。
我暗戳戳地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
“这次的选择题太简单了，怕被老师骂。”他对我说，表情特别坦荡。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如果他愿意告诉我的话，会主动开口吧。
对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我看向青云和方隐。他俩终于“停战”了，不过好像谁也没说服谁。
方隐抿着嘴，通红的脸显得十分无奈。青云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在错题本上改错，但细看的话脸颊也有一点点红晕。
正看对面的两位“小朋友”闹别扭，白子熠突然开口。
“周末出去玩吗？”
“诶？”
“之前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我打球，去不去？”
我愣住，好一会儿才会想起来之前的约定。这件事差点被我抛诸脑后。
“啊……就咱俩吗？”
“他们应该也不愿意去吧。”白子熠的语气很平静。接着，他问方隐和任青云，一位回了一记冷眼，另一位露出了“不是很友善”的笑容，说：“我不感兴趣，你俩去吧。”
白子熠转头看向我，一脸“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不过，他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我心下漏了一拍。
那……
“那去吧。”我说道。
他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比平时更上扬了一些，眼里似乎含着星星。
特别好看。
·
“妈，我的那些衣服呢？”
“就在那个柜子里面，你仔细找找，说不定是被压在最底下了。”
平时上学都穿校服，周末也不是经常出门，夏季的衣服早就被压在箱底。
我翻箱倒柜，最终发现那些衣服被收在了另一个柜子里。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吃着苹果追剧，丝毫不准备为刚才的错误情报负责。
挑好衣服，一切都收拾好以后，我给白子熠发信息，结果他说他就在我小区门口。我赶忙下楼。
“是不是等了很久？”
白子熠穿了一件白色的体恤衫，配了一条黑色的运动裤，没有很多的装饰和花纹，干干净净。
“还好，刚到没多久，”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今天这身真好看。”
“你今天也是。”
因为出门时就已经接近午饭时间，我们先去之前的那家小店吃饭。老板娘一如既往的热情，还送了两瓶饮料。
“下午你们一起打球的都是你的朋友吗？我去会不会有点唐突？”出门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反倒有些担心。
“当然不会。都是以前经常玩的……也不能说全是朋友吧，至少大家都互相认识。哦对，咱们班那个叫祁林的下午也去。”
“祁林？”
我和这位同学没什么交集，只记得他戴着一副眼镜，个子挺高，表情总是淡淡的，平时做什么事情都慢条斯理，也很少和其他人打闹，不过班里传八卦倒是总有这个名字出现。印象中白子熠和他应该也不认识才对。运动会的篮球比赛他好像也没有参加。
我有些好奇：“你们两个居然认识？为什么从来没见你们说过话？”
“我俩初中是一个班的，嗯……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情吧，现在我俩都不太愿意在除了打球以外的方面和对方有什么交集。”
我想起了之前他说要在今天回答的那个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不愿意在学校打篮球？”
白子熠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有些出神，似是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中。
“以前，初中的时候，”他开口，“学校里组织篮球比赛，都是班里自己组队嘛。有一场比赛，对方……打得挺黑，我们队受伤了好几个。后来愈演愈烈，正好我们队里有一位同学家里情况比较复杂，对面有一个人揪住这点不放，破口大骂。我们几个没忍住，把那人给打了。”
“啊？”
白子熠的语气很平和，但总有些惆怅的意味。“当时打得挺严重的，那个人右臂骨折了，躺了一个月医院……其实当时真应该再让他伤重一点儿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他看着我，浅浅地笑了一下。“那人的父母来学校闹，我们差点儿被转工读，幸好当时在场的同学都知道原委，我们记了一个处分，每家除了医药费还赔了些钱。”他又顿了顿，“后来我爸妈还收到了恐吓短信，他父母发的。”
我有些发愣，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和祁林当时打得最凶，因为我们和队里被骂的那位同学关系最好。那位同学听说也收到了恐吓信，没过几天家里人就给他就转走了，现在也联系不上。”
他见我有些呆滞，揉了揉我的头发，试图让我回神。
“没什么啦其实，早都过去了。只是为了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才不愿意在学校打球。毕竟在外面的球场，都是周边的篮球爱好者，大家心里都有不成文的规矩，要好一些。”
他露出了一个让我心安的笑容，说道：
“好啦，笑一个。”
我努力扬起嘴角。
“那方隐不知道这件事？”
“嗯，他不知道。他不关心这些体育运动，而且正巧那段时间他请假参加活动去了，不在学校。”
怪不得方隐当时也一脸疑惑。
“怎么没告诉他？”
“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等那个人伤好了以后再把他打进医院。喏，就如同上学期期末他把我拽进医院看你的那个神情一样。”他一边说，一边模仿方隐做出了一个“扭曲”的表情。
我回想起那一幕，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白子熠的神情突然严肃。
“以后绝对不会让你那么担心了。”他语气很平静，但充满歉意。
他的这幅模样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啊，其实没什么，我那段时间情绪也不是很……”
“不管你状态好不好都不会让你担心了，我保证。”
他的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大概……明白了什么。
“好，我知道啦。”我回答他。
·
吃完饭，正值天气最热的时刻。我们打了一辆车，大概十五分钟左右，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他带我来的地方是一个很正规的篮球馆，有两块标准场地，没有看台，属于练习场，在这旁边还专门设有一块小场地，装了几个矮矮的篮筐，估计是给小孩子玩儿的。
白子熠把包放在长凳上，示意我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面前这块场地好像是专门给他们预留的，一直没有人来，我们是第一个。
“这场地专门给你们留的吗？”我问道。
白子熠神秘地笑了一笑，俯下身来，似是怕别人听见了一般，在我耳边说道：“我认识这家店老板的儿子。”
白子熠一脸得意的表情。果然一遇到这种“有意思”的事情，什么成熟稳重就统统不见了，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嘛。
这时，门口走进来几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男生，冲白子熠打招呼。
“早啊。”白子熠拍了拍为首的那个人的肩膀。
“早。”这个人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对白子熠说道：“女朋友？”
……啊？
白子熠并没说什么，只是冲那个人意味深长的一笑。
他没否认？
我心里竟有一丝窃喜。
那个人也恍然大悟一般，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白子熠的肩。
接着，白子熠转头看向我。“他就是刚刚说的那个，给咱留场子的。”
“噗！”白子熠这个形容让我忍俊不禁。他们关系看起来非常不错。
“能不能说的好听一点儿，在嫂……在漂亮小姐姐面前是要注意形象的。你好，我叫翟玉瑾，和白子熠是好朋友。”
“你好，我叫元夕。”他刚伸出手来，白子熠突然干咳了一下，他就又把手缩回去了。
“祁林呢？还没到吗？听说你俩现在是同班同学？”翟玉瑾一边放下包，一边问白子熠。
白子熠摇摇头。“很久没和他说过话了，要不是你告诉我他今天会来，我都不知道。”
翟玉瑾打开一个储物柜，拿出了两个篮球，然后递给了白子熠一个。
“你好久没打球了吧？还会吗？可别三分都沾不到篮板了。”翟玉瑾笑嘻嘻的，虽说语气中有一丝挑衅，但并不让人反感。
白子熠也带了点儿傲气地回道：“放心，打你还是没问题的。”
两个男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嘴仗，做着热身活动，有时候还上手打一下，不过都笑得很开心，无忧无虑。
好像很久没看见白子熠这么笑过了。
他对翟玉瑾说了点儿什么，只见翟同学去储物柜里找了好半天，然后又拿出来一个篮球，递给白子熠。
白子熠冲我走来。“要不要试试？这个是6号球，适合女孩子的。”他拍了几下，确定没问题以后，把篮球递给了我。
“我好像只会投篮。”我拍了拍球，感觉自己跟小孩子拍皮球没什么区别。
“没事，拿着玩玩儿吧，待会人多了以后要小心，他们打球都不长眼的，别被球砸到。”
“嗯好。”
白子熠拉我去尝试了一下投篮。我没投中，他就一脸笑意地看着我，跑去帮我捡球。
球馆里的灯光有点刺眼，不过刚好可以把眼前的白衣少年照亮一些。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包括祁林。祁林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看起来比我们小一两岁。
这个女孩不停地看我。趁祁林和翟玉瑾他们打招呼聊得正欢，她朝我走了过来。
“姐姐，你好，我叫祁杏。请问你是谁的朋友呀？”她的声音很好听，说话也很可爱，眼睛非常明亮。
“白子熠，你认识吗？”我给她指了指。
“认识，他和我哥是好朋友，不过之前很久没见他了。”
“你是祁林的妹妹？我叫元夕，和他们是同班同学。”
“嗯，我们是亲兄妹，差两岁零两个月。你真好看。”她朝我笑了一下，眼角弯弯的，很甜。
她接着问道：“你是白子熠的女朋友吗？”
我有些发怔，视线不自觉地移向正在随意自如打着篮球的那个少年。
待回过神以后，我赶紧摇头。“我们只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而已。”
“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失落。
祁杏没再说什么，蹦蹦跳跳地和那些人打招呼去了，估计是经常跟祁林一起来吧，他们相互都很熟悉的样子。
来和他们一起打球的人有不少，凑出来标准的5v5以后还有一些人在旁边待着，准备替补轮换。
比赛开始前，白子熠跑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给我。
“可以帮忙去门口的自动售卖机买点水吗？刚刚忘记买了，手机密码0909，你想喝什么也一起买吧。”他一脸歉意，额头上还有些汗珠。
我接过手机。“要几瓶？”
“5瓶吧，都行，你可以叫上那个小姑娘一起去，就说给我和翟玉瑾买水就好了。”
“翟玉瑾？”
“嗯。”
他们催着开始比赛，白子熠没有多说什么，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赶紧跑了过去。
我走到祁杏的面前，她正坐在篮筐后面的那个架子上。
“白子熠说让我给他和翟玉瑾买水，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去！”她立刻站了起来。
她一路带着我找到了自动售卖机。
“他们都要什么？”祁杏问我。
“就说了买5瓶水，没别的。”
她听完，伸手按向了怡宝。
“买这个吧，我哥和玉瑾哥都比较挑。再买几瓶宝矿力，他们估计有人要喝。不用担心喝不完，他们不喝的话直接放玉瑾哥的柜子里就好了。”
按她说的买完以后，我们各抱着几瓶水回到球馆，然后将水放在长凳上。
她跑到祁林的包里翻找了一阵，然后拿着一支马克笔跑了回来。
“姐姐，你先拿一瓶给白子熠的，然后做个记号吧。等到他们一喝起来就全都乱了。”
“好。”
她先写了两瓶，一个给祁林，一个给翟玉瑾，然后把笔递给了我。我把水瓶的外包装撕下来，然后反着贴回去，在上面写下了一个“熠”。
比赛正激烈地进行着。白子熠和翟玉瑾在一队，祁林在另一队。鞋底和地板相蹭的声音与篮球砸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很认真，就好像他们正经历的不只是一场比赛，而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事情。
白子熠无论在哪里都是那么耀眼。他的水平在这里面不算最好的，但却是最恣意潇洒的那个人。
这一刻，所有世俗的纷扰于他而言仿佛都不存在了。我看到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正在享受他生活中最轻松快乐的时光。
我站在场外，拿出手机拍了好多张照片，而每一张照片的中心都是白子熠。他的手机还在我的衣服口袋里。
每投进一个球，他几乎都会下意识地看向我。
原来他平时的笑容不是最好看的那个啊，现在才是。
比赛的裁判也是他们的朋友。换场休息的哨声一响，大家各自散去休息。白子熠奔向了我。
我把水递给他。他接过，先是看着那个字仔细端详了很久，然后拧开瓶盖一饮而下。
他的衣服已经有点要湿透的趋势，头发被他顺手往上捋了捋，只见额头上全是汗水。
“会不会觉得无聊？”他问道。
“不会，看你们打球很有意思。”
“那就好。”
他又打开瓶盖接着喝了一口水。
坐在场地对面的白子熠的朋友们突然大喊了一声：“老白！”
“嗯？”白子熠的嘴里还含着水。
“你藏得挺深啊！也不给介绍一下！”对面说道。
“你都说是藏着的了！还介绍什么！”
“白子熠……”我小声叫他的名字。他看向我，很温柔地笑了一下。
我自然听得懂他们对话中的含义。
只是……白子熠的这句话，是我心里想的那样吗？
在这种很明显的事情上，我反而拿不定了主意。
他们又相互调侃了几句，接着，裁判宣布继续比赛。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白子熠笑起来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