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重生日常》是糖糖不是甜甜

2、第 2 章

　　宋清嘉低着头认真剥虾，他的手像是弹钢琴的手，纤长白皙。偶有酱汁顺流进手心，一时找不到纸巾，快要滴到衣服上，他竟孩子气地快速允吸一口。红润的嘴巴顺带吧嗒吧嗒两下，舔了个干净。
　　宋清嘉仿佛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太妥当，羞涩朝梁凉笑了笑。
　　梁凉急忙递上纸巾给他。
　　瞧孩子这可怜劲，估计肉都少吃吧，梁凉心里止不住泛酸。又不是七八十年代，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拮据，买肉买菜都不敢多买。
　　这个家，我一定要撑起一片天。
　　宋清嘉给梁凉剥完虾，自己又盛了一碗饭，就着最后一点酱汁吃完。梁凉觉得她再看一眼心就要塌了，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梁凉硬是拉住了他要去洗碗，自己进去收拾好厨房。
　　说是厨房，不过只是一个有小洗水池的杂物间，堪堪容纳一人，转身都困难。九月份开学，满打满算还有三个月，梁凉计划着，把宋清嘉学费凑齐再说。
　　宋清嘉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长腿屈折，出租屋里并没有空调，一台扇叶松弛转动的小风扇咔咔运作，风力不大，轻微把他衣角掀起，露出白玉似的一小节嫩腰。
　　弟弟长得真不赖，皮肤真好，指甲盖都圆润可爱，透着粉。

　　夜风微凉，蝉鸣不息。
　　屋里实在闷热，梁凉下楼游走。出租屋一带都是老旧房子，不少老人晚间出来纳凉散步，梁凉寻了处角落，压腿舒展，一时间与旁边打太极的爷爷们毫不违和。
　　梁凉做十组拉腿之后开始慢跑，这具身体还是太瘦弱，进厂打工怕是人家都以不收未成年的理由拒绝。
　　死过一次的梁凉深知性命可贵。
　　慢跑不过十分钟便到极限，梁凉走两圈缓缓准备上楼洗洗睡。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姑娘，你哪里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老大爷穿着老大爷独有的白背心，摇着老人家专属的蒲扇，笑得像个弥勒佛似地看着她，等着回答。
　　“大爷，我是那边五楼的，刚来和我弟住。”梁凉说。
　　“那片就住一个年轻小伙子，是清嘉的姐姐啊？”
　　梁凉应一声，又听到大爷开口，“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梁凉。”
　　大爷不可思瞪大眼睛，两横眉毛皱拢，语气带着教育又严肃的调调，“娘娘？，小姑娘，现在不搞封建迷信。早就没有皇帝妃子那一套了。”
　　梁凉提高音调重复，“大爷，是小凉，凉皮的凉。”
　　大爷掏掏耳朵，“噢！我知道，对街王家的凉皮好吃，便宜又多。”
　　梁凉沉默，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大爷热情拉住她去下棋，石制的棋盘落在槐花树下。这颗大槐树年头已久，花期已过，大片绿油油的枝叶挡住燥热，附近大爷们争抢的下棋宝地。
　　梁凉却没感觉到美妙，晚上蚊子格外猖狂，咬了她不少包。
　　好不容易熬到一盘棋结束，大爷如法炮制和前几局一样说她棋艺差劲，想要深入教导教导她。
　　梁凉耐不住腿痒，连忙推辞，“大爷，您看天晚了，快回去休息吧，您老伴还在等您回去呢。”
　　闻言，大爷下棋的手险些拿不准棋子，竟是定定对上她视线。
　　梁凉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头，不太妙。
　　大爷声音有些颤，断断续续地说，“我…我老伴她…她…”
　　梁凉慌得一吓，顾不得什么，连忙安慰，“大爷，凡事看得开就好，人开心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
　　她嘴笨，伤了老人家的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一时之间也不好离去，又被拉着下完三盘棋。
　　左右为难之间，身后传来清朗的少年音，“姐，怎么下来了。”
　　刚想接话，没料到大爷更是热情激动，“清嘉，来来来，还是你陪我下棋，你这姐姐棋艺和你简直没得比。”哪里还见刚才愁苦的神色。
　　宋清嘉一身白T走来，微卷凌乱的发梢看来是刚睡醒。
　　有些人很奇怪，酷暑的时候，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清爽的风景线。在别人热得喘气的时候，他擦汗都不慌不忙，难道是冷白皮的加成buff？
　　宋清嘉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他走上前来，站定棋盘面前，低头扫了一眼棋盘，明显黑棋的梁凉蛇皮走位，乱下一通。
　　大爷显然更激动，拉着宋清嘉聊起来。
　　梁凉在一旁半尴不尬，只能与一群蚊子为伍。
　　“清嘉，没想到你棋艺这么好。”
　　“不算好，有时候陈妈不在会陪陈大爷下几盘。”宋清嘉边落子边说话，眉眼专注。
　　“陈妈？”梁凉疑惑，陈大爷显然就是这位眼睛正放光着和宋清嘉下棋的大爷，陈妈是谁？这大爷老伴不是死了吗？
　　陈大爷正好拍腿一笑，一局结束，“还是和清嘉你下棋过瘾啊。”
　　“陈大爷，我下来找我姐，家里还有事呢，先回去了，回头再和您一起杀几盘。”宋清嘉边收棋子边说道。
　　远处传来狗叫，是只哈士奇，憨厚活跃地朝向这边奔跑。
　　狗身一眨眼奔到大爷小腿不停打转，一股中气浑厚的声音传来，“老头子米买了没，还在下棋？！”
　　老大爷一下子慌乱起来，“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揪我耳朵呀。欸欸，痛痛痛，松手松手！”
　　“陈妈，那我俩就先走了。”宋清嘉忍住笑意。
　　“清嘉啊，有空来我家吃饭哈，陈宝的物理还得你辅导呢。”陈妈笑意十足，手上揪着一个，另一只手牵着狗绳，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发挥。
　　哈士奇不停围着陈大爷摇尾巴，陈大爷佝偻着身体在陈妈的唠叨下越走越远。
　　“陈妈是这位大爷的老伴吗？”梁凉对宋清嘉发出疑惑，“刚才，我以为大爷他…”丧偶呢。
　　宋清嘉了然一笑，“陈大爷每次下棋都误事，他被陈妈念叨怕了，是不是让姐姐误会了。”
　　这声姐姐叫得好轻柔，配上宋清嘉有些含笑的眼光，梁凉感觉今晚的微风有些醉。她只是偶尔情商发挥不出来，自己想想还是能想通的。
　　这位肤白貌美的弟弟放在现世，怕是会被不少如狼似虎的姐姐盯上。
　　“你怎么下来了？”这会儿已经快九点，晚饭到现在也差不多三小时，他睡醒了？
　　宋清嘉欲言又止，露出复杂神情，“醒过来看到姐姐不在，我怕姐姐和他们出去了。”
　　他们是谁自不用说，原身的小混混朋友。
　　是怕她在外面鬼混不安全才找出来的吗？
　　梁凉有些感动，“没呢，下来走走，一起回去吧。“
　　“姐，带你去逛个地方吧。”
　　“嗯。”

　　夜市热闹才刚刚开始，除开夜市的臭豆腐经典和烤鱿鱼串的两大小吃巨头香味，地毯货琳琅满目，不能说是地摊货，准确一点应该是二手市场，地摊货至少是新品。
　　宋清嘉带着她绕近边缘小路，走到夜市角落停下，是个卖二手电器的小摊。
　　主人是个阿婆，年纪很大，腰背的驼峰是身体的最高点，见到他们俩来了，苍老枯瘦的手指指地摊，咿咿呀呀的张口说着什么。
　　“赵婆，我过来拿冷风机。”
　　赵婆又指指后面的一个小帐篷，宋清嘉钻进去，倒腾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出来。
　　赵婆开始和梁凉比划起来。
　　梁凉一脸懵，赵婆说的是自己的家乡话，时不时还打手势，一脸看孙子那种欣慰目光看着她。
　　梁凉只好一个劲儿的傻笑，就像过年被长辈塞红包拉着问东问西的傻笑，不自在却亲切。
　　不时，宋清嘉提了个物件出来，有些分量。梁凉没看出是什么，也从没见过用过这种电器。
　　赵婆见了，又从旁边的黑袋子掏出两个蓝色瓶子递给他。
　　这在梁凉记忆里不陌生了，里面是装水的，放在冰箱冷冻室，发烧脚崴拿出来用毛巾包裹着瓶子敷。
　　两个东西有什么联系？
　　宋清嘉接过蓝瓶，“谢谢赵婆，刚刚找一圈没找着。”
　　他人缘这么好的？和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如此熟敛，陈大爷这样，赵婆也这样。
　　梁凉指着问，“这是什么？”
　　宋清嘉白净小脸露出羞涩，小声说，“冷风机。”
　　梁凉“？”
　　地上电器外表老旧，漆也掉了不少，很难相信还可以使用，梁凉打赌，就算这玩意全新，她也从来没见过。
　　“用来干嘛的？”
　　“家里太热，买…这个睡觉凉快点。”宋清嘉的小呆毛显然不如睡醒肆意，随主人脑袋垂下去。
　　他又支支吾吾解释，生怕梁凉嫌弃一样，“姐，能用的，是好的。我特意找赵婆拿的。家里只有一台风扇，你用这个，吹冷风呢，不会闷。”
　　梁凉心里说不出的复杂，说不感动是假的，但这孩子是不是对人太好了点？咋没点防备心，被人骗了都要帮别人数钱。
　　“多少钱？”梁凉冷静发问，要把弟弟教好，一步一步来不能急不能急。
　　“50.”
　　“……”
　　如此便宜，梁凉不知道说啥好，不好意思教育弟弟了。
　　好穷，找工作事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