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无情实有情》纳西海

14、第二章

　　酒楼中特别开辟的小厨房，平日里只有熊老爷子这类的大厨进出，一般的人只能在吵杂的大厨房里一人守着一个锅炉。而今天，一个让人感觉黑黝黝的孩子正一脸严肃地站在大灶前。
　　阿呆环顾了下四周——大灶、大锅、水盆、水勺，一应俱全，只是还少一样。周围的大厨都鄙视地看着阿呆东翻西找，最后竟拿着个圆木塞。大家不禁都产生这样的疑问：木塞？他到底要干嘛啊！工具终于齐全。阿呆在已有的处理好的鸭子中翻翻拣拣，不一会就跳到了自己想要的，果然，大酒楼的招牌菜也不是乱说的，这些原材料还是下了一番心血的，要知道一只好的鸭就是成功的一半。大小要适中，肥瘦要分明，皮下脂肪要厚，这样才会鲜嫩适度，不腥不酸，而这里放着的基本都符合这个要求。拎着挑出来的鸭子，阿呆这次真的犯难了，原因还是他的身高，他根本够不到那挂钩头。四周的人奇怪地看着这个孩子拎着鸭子就傻傻地不动了，这又是怎么了！？还是熊老爷子首先反应过来，一把夺过鸭子挂上钩。阿呆感激地对熊老爷子点点头。“你这孩子，还挺可爱的嘛。”熊老爷子直爽地拍拍阿呆的头，完全忘了前面自己是多么不待见这个孩子。熟悉的形容让阿呆真的呆了呆，暗想，那人说起来好像声音要更低沉些，更性感……摇摇头，抬眼就看到四周都好玩地盯着他，被夸奖了的阿呆马上清醒过来，却一下又惊慌起来，手忙脚乱地摸上自己的脸，才轻轻吁了口气，自己已经不是二皇子了，阜韬，没事了，你可以的。
　　阿呆的慌乱虽然只有一下，但还是被熊老爷子发现了，暗暗在心里记下，等会还是要去查查这孩子的底细。
　　阿呆先将鸭放在一边，然后将饴糖和清水放入水盆，搅匀。而后才将锅放火上，加入清水，一直烧。拿起放在一边的鸭钩，想将鸭子提到锅的上方，可身高还真是个不可抗力因素，还是够不着啊。没等他再次皱眉，熊老爷子就接过了鸭子，眼神示意阿呆继续。身高不行，阿呆索性跳上了灶台，用水勺舀起锅中的开水。虽有熊老爷子帮忙，这套动作对阿呆这个小身板来说还是比较困难，在众人心惊胆战下，阿呆有条不紊地从上至下开始浇烫鸭皮，三次后，又迅速用刚搅匀的糖水浇淋了三遍。见他终于顺利完成这套动作，虽不明所以，大伙还是松了口气。
　　又忙了一通，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烤制。刚刚那番奇怪的程序早已把大家的好奇心吊得高高的。阿呆挑了个比较干净的烧炉，挑了些柴火，在大家以为他总算要把鸭放进烤炉时，阿呆又有了奇怪的动作。把原来那个圆木塞迅速捅入了鸭子的□□，又从刀口处灌入已加入花椒水和酒的开水，迅速舀糖水浇鸭。这时，烤炉早已被烧得旺旺的，阿呆终于让它有了用武之地，翻来覆去，拿进拿出，挑上挑下，一连番忙碌后，终于出炉，倒出的汤竟是油油的浅白色，随之，一股异香马上涌出。刚刚在烤时，好多人早已在咽口水，等不及了。现在鸭子出炉了，大家更是迫不及待，连熊老爷子也是食指大动，急急问道：“可以了吧，可以了吗？”
　　可阿呆还是摇了摇头，大家一阵失望，却又更好奇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只见阿呆给鸭刷了层香油后，拿起鸭子，径直走到上官雄面前，点了点头。上官雄傻傻地接过鸭子，不明所以，同旁边的人一起静候下文。
　　突然，阿呆迅速地转身，跑出了厨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留下一群人对着鸭子垂涎三尺，却不知是否可以下手。

　　等了半响，阿呆还是没有回来，众人正思量着先吃了还是再等等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外面快速飘进，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那一大只烤鸭大半只已经进了此人的肚子。
　　“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阴魂不散啊！上次的帐还没找你算呢！”一见来人，上官雄顿时清醒，顾不上当下情况，直接插腰开始泼妇骂街了。
　　“原来是你啊，怎么？上次还没被教训够啊。这次这么巧，又来找骂！”众人见来人衣冠楚楚，看起来知书达理，没想到一出口却与上官雄不相上下。
　　“你这个死白痴，上次的事，本大少爷就不跟你计较了。”一说到上次，上官雄即使脸皮再厚，也有点气短了。不过，一看手中空空的，一下子就又理直气壮了，“但是，这次你吃了本大少爷的烤鸭，你怎么说？！”
　　“原来这烤鸭是你的啊！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不错，不错。诺，还有点，还你.”
　　“死白痴，你欺人太甚！”
　　“哟！这么快就生气了，真没教养。我刚是夸你呢。”
　　气死了！“死白痴，小心你以后不要落到本大爷手里，不然要你好看。”
　　对这威胁，来人的回应则是转身，抛下一粒碎银，轻轻松松，不带走一片云彩，走了。临走前，上官雄还听到他的喃喃自语：“真没想到在这还有如此美味，真不枉来此一遭。”

　　剩下的那一丁点烤鸭，自然不能每个人都吃到了，没能吃到烤鸭，众人在可惜之余也只能无奈放弃。倒是熊老爷子吃了一片后，又端起那不久前从鸭身倒出的浅白色的汁水，细闻许久，直道：“美味美味，闻香下马，世上竟真有此等之物。火云炙鸭，甘拜下风啊！”
　　一听到如此高的评价，大家马上把头齐齐转向上官雄，殷切地无声恳求。正僵持之际，突有一只手拉了拉上官雄的衣摆：“我也不会的啊，你拉我也没用。”上官雄以为是周围想吃烤鸭的人，也只能无奈地述说。
　　可那只手还真是坚持不懈，越拉越用力，正不耐烦，忽有一只小脑袋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赫然是消失已久的阿呆。上官雄总算找到了大救星：“阿呆，你跑哪去了？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可怜兮兮的声音从上官雄的嘴里不断溢出，要不是上官雄长得颇可爱，别人难保不会起鸡皮疙瘩，直接把他当神经病了。
　　阿呆一听被问及去了哪里，立马奉上刚刚买来的鱼糕，讨赞地无辜看着上官雄。“阿呆，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刚刚突然跑出去就是为了这点鱼饼！”今天又一次的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禁让上官雄怀疑今天自己是不是撞了什么邪，以前好几年的惊骇没有今天多。
　　见上官雄不理自己，阿呆皱了皱小鼻子，颇委屈。自己烤完了鸭就闻到外面好香的鱼糕，想想反正鸭已经烤好了，当然是鱼糕比较重要了。小心翼翼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好好吃哦，味道一如既往地好。阿呆全然不顾四周殷切的目光，吃得异常满足。上官雄再也受不了这又再次回过来的殷切目光，一把抓起阿呆，冲出厨房。真没想到，他堂堂一个上官狼堡的少堡主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不过，今天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一嘛，自然是因为发现了阿呆的这门手艺，不怕财源不广进。二嘛，上官雄贼兮兮地看着手中的玉佩，这可不是偷哦，这是他亲眼看见从那死白痴身上掉下来的，他只不过是没有提醒罢了。上官雄手中的玉佩上有着奇怪的图案，极像一只四脚蛇被砍去了尾巴。真是，上面还刻着个璃。上官雄心里暗恨到：人白痴，带的东西就更是痴上加痴。

　　没过多久，这件事也如当年的“迩果”一样，迅速弥漫开来。现在只是因为有价无市，大家才风平浪静。一旦知晓做出如此美味之人在上官狼堡，说不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更严重的是，上官雄这么多年偷溜的事件曝光，以后难做人了。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熊老爷子就来拜访了，且拜访对象不是堡主，而是少堡主。上官雄在见到熊老爷子的瞬间就知道躲不过了，便老老实实，一五一十把事情都交代了。

　　不多久，上官杰便召见了阿呆，在上官杰观察阿呆的同时，阿呆也在暗中观察他。这个人实力非凡，那股气虽比别人细很多，但那光泽却比别人亮上何止百倍，这定是他把内力精之又精才达到的境界。不管别的，这次见面让阿呆受益良多。自那天后，他开始精炼自己那股最大的气。结果，他所料不错，一旦他精炼了那股气，别处停滞多年的气就会补充过来，虽进度缓慢，但也比一滩死水强。其实，那晚因为不正常鼓动了体内的气导致自己变化巨大后，再也没有一丝动静，如今，找到方法更进一步，阿呆自是欣喜非常。

　　再次站在烤炉前，阿呆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份又变了。现在，他是这家流香酒楼的大厨子了，专职烤鸭。想到以后能在这酒楼吃到好多好多好吃的，阿呆立马应允下来，殊不知这酒楼让他平静的生活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