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千川下部》风语轻岚

13、十二

　　虚夜宫第五塔
　　苍白的手指一点点抠进眼眶，然后，硬生生扯断视神经。整只眼球就这样被粗暴的取了出来，在接触空气的一刹那变得异常的坚硬。捏住它的手指微微用力，绿色的眼球像某种晶体一样碎成齑粉，缓慢的飘向每一个人，一幅幅画面就经由这种方式传播开来，甚至不需要乌尔奇奥拉花费口舌去叙述这次和牙密去现世的经历。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讨论‘黑崎一护这个死神代理是否值得关注’的问题时，只有一个人，一个和市丸银一样站在王座阴影之下的人，死死地盯着乌尔奇奥拉被挖去了一只眼球的眼眶。因为强大的灵压而没有流血，但在超速再生的能力还没有起作用的时候，第四十刃的右眼眶只是一个诡异的黑洞，就像虚洞一样冰冷而讽刺。
　　千川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疼，一股怒气从心底深处翻腾而出，叫嚣着想要毁灭眼前那个刺眼的画面。
　　指尖，深深的陷入手掌心。
　　在感觉到黏腻的液体在掌纹间蔓延后，黑发青年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松开握成拳的左手，转而握住水蓝色的刀柄。
　　站在他旁边的市丸银忽然掀了掀鼻翼，狐疑的问，“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黑发青年已经完全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什么味道？”
　　市丸银眯起眼看了看他，末了夸张的扬起笑脸，“不，或许是我搞错了。说起来，你对乌尔奇奥拉西法很感兴趣？”
　　千川斜睨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市丸银轻佻的说，“因为千川你一直在盯着他看，”银色的脑袋微微凑近了些，并适时压低了声音，“很可怕哟，就像恨不得要杀了他一样，怎么，他得罪你了？”
　　千川轻嗤了一声，又用余光扫了一眼王座上的蓝染惣右介，把双手插|进裤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市丸银看着一步步陷进黑暗里的黑发青年，他新近开始时刻不离身的斩魄刀光亮如新，没有任何痕迹。
　　银发青年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难道真的是他的嗅觉出问题了？明明有闻到血腥味的。

　　那个人走了。
　　乌尔奇奥拉把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最近，他走神的频率有点高了，毕竟从前他从不会在人前犯这种错误，虽然没几个人能看得出来。
　　尤其是这次去现世，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看到他的时候，那种表情——吃惊、疑惑、怀念，还有别的什么，看起来真是碍眼。
　　如果，那个人的脸上没有那道疤，外表再年轻个十来岁；如果，他没有头顶的骨质面具，也没有脸上泪痕一般的纹身，再把眼睛的颜色换成黑色。
　　他们几乎一模一样，就像，十五岁的染谷千川。
　　一想到这一点，又是一个让他心情烦躁的原因。
　　现世的时候，果然应该放任牙密再去找找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的麻烦才是，反正那家伙皮粗肉厚的，死不了虚。
　　碍眼的东西，越来越多。
　　比如，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
　　比如，那个人带来的，同样有一双绿眼睛的死神。
　　再比如，葛力姆乔﹒贾卡杰克。
　　越来越呱噪。

　　“如果有必要，我会亲手处理掉黑崎一护那个小鬼，这样可以了吗？”黑发的十刃终于开了尊口，不咸不淡的把某只暴躁豹子的挑衅堵了回去。
　　乌尔奇奥拉弯下腰，朝着王座上的棕发男人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葛力姆乔瞪了他半天，最后也只能愤愤的走了。
　　随着蓝染的离开，第五塔终于空了。
　　乌尔奇奥拉把双手插回裤兜，不紧不慢的朝外走。

　　只是，还没有走几步——
　　“缚道之四，这绳；缚道之六十三，锁条锁缚；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接连两个鬼道，把乌尔奇奥拉死死绑缚在原地，最后一个，封住了大门。
　　黑发的十刃没有挣扎，只是看着那个人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那个，他应该称呼他为兄长的男人。
　　绿眸垂敛，少年冷淡的声音响了，“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好像还绑不住我。不是应该用等级更高的鬼道么？或许，至少不要放弃咏唱。”
　　千川翘了翘嘴角，却没几分笑意。
　　“啊，只是为了冷静一下，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砍你几刀。”
　　他抬起手，微热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少年还是一个黑洞的右眼眶。
　　“呐，能不能告诉我，所谓的「共眼界」，这种能力，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啊算了，或者可以让我来猜一猜，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努力战斗这一点，不管是人类也好，死神也好，虚也好，任何生物都差不多。但是偶尔也会碰到怎么样也赢不了的敌人，所以不得不舍弃些东西才能换取继续生存的权利，双手、双脚、身|体任何能够丢掉又暂时死不了的一部分，反正超快速再生很好用，而感情什么的更不必说。”
　　手指慢慢下滑，一点点拉开制服领口，最后露出锁骨中间拳头大小的虚洞。
　　“知道真央的教科书上是怎么解释这个的么？因为某种过于强烈的感情而停滞在现世的灵魂，被一圈又一圈的锁链束缚，最后因为绝望而彻底抛弃这些感情带来的痛苦，堕落、沉沦、最后变成没有感情的虚，而证据，就是这个虚洞。”
　　乌尔奇奥拉保持着沉默，但被碰触的身|体已经变得有些僵硬，他想让眼前的男人立刻闭嘴，又忍不住想要继续听下去。
　　“不过，我的理解有些偏差，即使的确拥有虚洞，也不代表感情的完全泯灭，否则，就不会有大虚，甚至是破面的存在。最常见的就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欲望，才能从最低等的虚群里脱颖而出，所谓的能够成为瓦史托德的虚是注定的这种说法也未尝没有几分道理。”
　　“听说，在十刃所司的死亡方式里，你代表「虚无」，为什么？”
　　黑发青年收回了手，突然转了话题，乌尔奇奥拉愣了愣，习惯性的开口。
　　“因为没有意义。在我们的世界中没有什么意义，生存于这个世界的我们同样不含意义；无意义的我们思索这个世界，甚至连知晓此处没有意义都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虚无」。”
　　冰绿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黑色的眸子，良久。
　　蓦地，千川一挑眉，又走近了几步，两人之间，几乎呼吸可闻。
　　“知道吗？”
　　黑发青年的气息就在耳边，绿眸的十刃张大了仅剩的一只眸子。
　　“有些东西可以丢弃，而有些东西，就算是哭着喊着用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就算是表现得再丢人再难看，就算是用命去换都不可以丢弃的，因为一旦放弃，就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稍嫌瘦削的手掌盖住他的眼，接着一阵难耐的酸痛灼热。然后，那只手的主人松开他，甚至顺手替他整理好了领口，撤掉了缚道，一声不吭的走了。
　　乌尔奇奥拉惊讶的眨了眨眼，甚至抬起手确认了一下。
　　明明使用力量的方式完全不同，竟然——
　　治好了，他的眼睛。
　　不是大虚的超快速再生，也不太像是死神的医疗鬼道。
　　到底是……
　　第四十刃，难得的，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