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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


  •   第二卷第五十五章

      莫城如与程楼各乘快马,夜半终到了察海边。一路有长虚绘制的地图,所以尤为顺利寻到了伏度教的入口。

      二人事先将马藏好,悄悄到了附近。夜如墨,门口影影绰绰,有几名守卫来回巡逻。

      程楼小声道:“这里就是伏度教?”

      莫城如点头。

      程楼低喃:“想不到这沙丘之下竟有别有天地,果真是隐蔽。”

      她远远观察了一会儿,虽然周遭是一片起伏高低的沙丘,趁夜色勉强供人藏身,不过再想靠近仍是十分惹眼,难免不被人发现,况且里面情况不明,硬闯也并非良策。

      她正想着,入口内走出一人,与守卫相同打扮——身着黑袍,黑布遮面,这人与那几名守卫说了什么,守卫转身之际,那人几记手斧劈下,守卫相继倒地。

      程楼还没看明白,莫城如径直走了过去。

      黑袍人见了莫城如,随即拱手道:“淳于翌拜见公子。”

      莫城如应了一声。

      她与程楼对视一眼,相互礼貌颔首,没言语。

      为免暴露,淳于翌特地将守卫的衣服换到了二人身上,随后一并进了入口。

      越往里走,闷热潮湿的气息就越明显,让人呼吸困难。

      莫城如自是能忍住,却不免回身看了看程楼,说:“程三娘子不如到外面等候,否则出了什么意外,我可负不起责任。”

      “用不着你负责,管好你自己吧。”程楼用袖口捂住口鼻,快步到前面去,不一会儿就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淳于翌见她走远,才跟莫城如说:“公子所寻之人并不在此处。”

      她本以为莫城如会失望,而他却很平静:“我来此还有别的事要问你。”

      淳于翌问:“什么事?”

      莫城如抬手示意她噤声,“待会儿说。”

      几句话的工夫,眼看程楼越走越远,还丝毫没有驻足的意思。莫城如即刻上前把她拉住,“来此前我已告知你这里凶险异常,你执意跟随我不拦你,但我奉劝你莫要莽撞,乖乖听话,不要坏我的事。”

      程楼瞪了他一眼,“我与你只是结伴来此,你查你的,我查我的,互不干扰。”

      莫城如狐疑:“你想查什么?”

      “无可奉告。”程楼说着转身将走,又被莫城如抓着手腕生生拽了回来。

      此刻她就像一只炸毛的刺猬,怒气冲冲的瞪着莫城如,铆足了劲压低声音恶狠狠地斥责道:“你干什么!”

      莫城如将她逼到墙角:“回答我,你究竟要查什么?”

      程楼抱起膀,“我就不告诉你!”

      “你!”莫城如恨得牙根痒痒,“看住她!”

      淳于翌应下。

      待三人行至深处,眼前开阔起来,颇像一座地下宫殿那般。

      一路与众人擦肩,幸好这伏度教中皆穿着黑袍并遮面,所以并没有引人怀疑。

      兜兜转转片刻,淳于翌带领二人到了一处石墙下,“到了。”淳于翌说着,眼见四下无人,迅速抬手掐诀,拂袖一挥,石墙上顿然出现一枚法阵。

      程楼见状,多少有些难以置信。她伸手触摸法阵,指尖立马进了墙面中,“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穿墙术?”

      “走吧。”莫城如说着迈进法阵中。

      他前脚刚落地,抬眼一看,猛地怔住。

      程楼本还为穿墙术感到新奇,没留神,一下撞到他背后,正埋怨,她顺他目光看去,竟见眼前赫然一方偌大深坑,在深坑之中还密密麻麻的站立着许多人,可是定睛再看,这些人却一动不动,男女老幼混站在一起,各个神色僵硬,毫无生气,都像是死人。

      淳于翌说道:“与公子此前推测无二,伏度教就是抽取了这些人的魂魄将尸身炼制成走尸,我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些野鬼,大抵都是炼制失败或者没有被及时收尸的人。”

      她望向深坑:“这里是阴兵厂,八万阴兵都在这里了,那边还有两千精锐,由四护法亲自调教出来的。”

      莫城如从怀中取出一枚符咒扔至上空,接着,符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盘旋了一圈之后,却突然化为了灰烬。

      淳于翌困闷地说:“我已经探查过,没有活口。且魂魄不在,无法度化。”

      莫城如深深叹了口气,问:“可知这些走尸的魂魄被拘禁在何处?”

      淳于翌答道:“伏度教各处我皆已查过,都没有。我猜测,会不会这些魂魄已经被毁,或者,是早已被幽冥界收了去,否则若在世,怎可能一点气息也没有?”

      莫城如摇摇头:“走尸无魂魄,只是不死身,若制成阴兵自然是不错的武器,但若那个人只想如此,大可以到各处乱葬岗寻尸就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淳于翌深觉有理:“那公子的意思,那个人还有别的企图?”

      莫城如说:“这些人阳寿未尽被抽取了魂魄而死,心中定有怨气不散,有了这些魂魄,集结恶灵怨气,那可要比走尸可怕得多了。我们路遇那些走尸恶灵何其凶悍,便已知要是集结众人,该有多不好对付。”

      他又问:“那位神玉护法现在可在教中?”

      淳于翌答:“这两日都不在。”

      莫城如说:“他可有居所在此?”

      “有。”淳于翌说:“公子随我来。”

      两人才要走,程楼不甘道:“那这些人怎么办?”

      莫城如语气平平,却像质问:“三娘子有何妙计搭救他们?”

      程楼语塞。

      “既想不出,就听我的。”莫城如言罢,程楼也只好跟他们出了法阵。

      转头到神玉卧房时,三人面色沉重了不少,毕竟阴兵厂那幅景象着实够人生理和心理都异常不适。

      卧房极是普通,也无过多装饰,被褥工整,一尘不染,看起来久未居住但常有人打扫的状态。

      放眼望去可谓是一目了然,莫城如想着怕是要一无所获,目光忽然定在墙边的案桌上。

      他走上前,眼底惊了好一会儿。

      淳于翌疑惑:“这是……?”

      “龙血树。”莫城如语气低沉。

      程楼闻声也走了过来,端详片刻:“你认得这东西?”

      “沈怀觐寿辰之时,沈巍在东望海寻来的血珊瑚,特找匠人雕琢成这棵龙血树。从前一直放在沈怀觐寝殿内。”莫城如见这东西并没太多意外,只是心中泛起不少感伤和愤恨。

      淳于翌倒吸一口凉气:“莫非是……”

      程楼不明所以:“沈怀觐是谁?”

      “出去再说吧。”莫城如转身,再没停留,径直出了门。

      淳于翌问:“公子是心中对其早有怀疑,所以才匆匆来查证的?”

      面纱下不见神色,唯有一双露出的眼睛透着坚毅,“魔域被封五百年,算一算也早解了封,沈家两兄弟不是省油的灯,经历五百年洗涤元气大损,定然不会安分守己。沈煜所用也是铁扇,你说他能操控术法,非是寻常人士,我便有所怀疑,猜测与沈煜有关。不过我并不想再与魔域有任何瓜葛,还是不要与他碰面为妙。”

      淳于翌会意,却不免问:“那走尸一事,公子是否也要放弃?”

      莫城如否定:“自是不能。但此事牵连甚广,若想解决,我未必要出面。”

      程楼跟在身后,脚步缓慢,一脸的心事重重。

      莫城如回头瞟去她一眼,接着与淳于翌道:“我来此还有别的事要问你。”

      “公子请讲。”

      莫城如说:“仙子曾居天界,那你可还记得,厄潺墟?”

      淳于翌疑惑:“天界厄潺墟?”

      莫城如确认。

      淳于翌慎重地点了点头,“公子想知道什么?”

      莫城如说:“六百年前厄潺墟消失了。我就是想问这是何人建造,还有,可知有何方法能找到它?”

      淳于翌想了一下,答:“厄潺墟是创世之后,九宫尊上与玄诛战神合力炼化的奇境,凭他二人的法力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更没消失过。所以,这我也不知怎么做。”

      莫城如稍显失落,转而又问:“玄诛战神是何人?”

      淳于翌解释道:“玄诛战神是九宫尊上麾下一员大将,在创世之战时曾立下功绩无数。”

      莫城如细细想来,若是因他二人,难怪天界对此都束手无策。

      “如此神人,为何罕有人提及?”他问。

      淳于翌说:“九宫尊上在战乱平息后就不问世事四处游历去了,待天帝创立九重天很久之后才去的天界掌管九宫。而玄诛战神……”

      见她欲言又止,莫城如不免心生疑虑:“怎么?”

      淳于翌苦思片刻:“当年天界经历一场大难,但那时我还没有修成,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因为那件事导致诸神陨落,玄诛战神也在那时故去。而且天界对此格外避讳,只听说,玄诛战神是自散元神而死。”

      莫城如一顿:“自散元神?”

      “对。”淳于翌说:“而且我记得,玄诛战神死后,厄潺墟自封了一段时间,还是九宫尊上解决的。”

      莫城如猜想道:“既然玄诛战神早已离世,那厄潺墟消失难不成与九宫尊上有关?”

      淳于翌深以为然:“所以公子若想找到厄潺墟,恐怕也只有先找到九宫尊上了。”

      莫城如烦闷不已,“这怕是麻烦了。”

      “公子为何突然对厄潺墟感兴趣?”淳于翌思量片刻,“莫非公子觉得小天尊在厄潺墟之中?”

      莫城如沉了口气,“或许吧。”

      淳于翌羞愧:“可惜我已无仙籍,回不了天界,不然定会去为公子查实。不过公子,如果他当真被厄潺墟所困,那……”

      莫城如等着她说下去。

      “厄潺墟甚至比幽冥界的百重炼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淳于翌不免神情忐忑,“其中七层浮屠障更是凶险。”

      “此事我之前就已听闻。”莫城如问:“不过那七层浮屠障到底是什么?当真如此可怖?”

      淳于翌答道:“七层浮屠障各有不同,一为天雷,二为业火,三为泄洪,四为沼泽,五为刀山,六为美色,七为心中执念。或叫人生不如死,或叫人沉溺其中,只有打破所有业障方可脱困。”

      七层浮屠障之景象,何其似曾相识。

      淳于翌询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莫城如许久才回过神,声音有些颤抖:“……没事。”

      “袁护卫,”程楼走到莫城如面前拦住去路,眉眼愁闷不解,甚是严肃,“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莫城如话音还未落,闻听得一声响动由远及近,并随一团黑影迎面袭来,莫城如上前半步将程楼推到身后,当即横扫一掌,那黑影登时被弹了回去。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定睛看去,幽深的长廊当中走来一个修长的身影,身着装扮与莫城如几人相似,却更浮夸几许。

      来人亦戴着面纱,看不清脸,只是显而易见——来者不善。

      “拜见神玉护法!”淳于翌先到最前,双手交叉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与那人道。

      莫城如和程楼见状,亦学着那姿势参拜。

      对方沉默半晌,幽幽开口:“杀了。”

      突然间,那人身后窜出二十几人各个挥刀冲向三人,见情势不妙,莫城如立马飞身抵抗。

      狭窄的长廊当中,莫城如死死挡在前面与二十几人混战一团,片刻后已倒地一片。

      正当时,那人忽然从众人后飞奔而来,瞬间抬手从袖口飞出一把铁扇旋身逼近莫城如,莫城如方才擒住一人,铁扇已到了面前,他向后一仰,侧头闪避,铁扇瞬时从他脸上划过,接着飞回那人手掌之中。

      莫城如没耽搁,将近身两人打倒在地,剩余那三人手握长刀,却迟迟没再上前。

      神玉摇动铁扇,说道:“身手不错,可惜了。”

      莫城如轻轻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抬眼问:“可惜什么?”

      神玉咯咯笑,“可惜你马上就要死了。”

      莫城如眸光一沉,转瞬媚眼含恨。

      神玉摇着铁扇,“我倒想问问你们几个,想要在我伏度教得到什么?”

      莫城如佯装不解其意,“护法莫不是误会了。”

      “误会?”神玉冷笑着,指了指淳于翌,“你几次三番打探教中之事,真当我什么也不知?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搞什么花样,所以才迟迟没有杀你罢了,不过如今眼看大业将成,我可不想有半分差池,今日就算是误会,也就当你们为我教大业做贡献了。”

      神玉两步闪身到面前,莫城如站定正欲动手,却见那人陡然一侧身举起铁扇刺向身旁程楼,只眨眼间,莫城如便将她挡住,铁扇猛地插入他腹中,顿时涌出一片鲜血,他死死攥住扇身,深知一松手那如同刀锋般锋利的扇骨就会将他整个肚子戳穿。

      神玉抓紧扇柄,用力抽动两下,莫城如却丝毫没泄力,两人面对面稍作僵持,莫城如抬手猛地扯下那人面纱,接着一掌劈到他肩膀上,只见面前人闷哼一声倒退几步,勉强站定。

      面纱下露出的那张脸,莫城如死都不会忘。

      隔了六百年,还是那么让人生厌。

      莫城如缓声道:“我等只是误闯此地,无意惊扰护法,望护法见谅,放我们一条生路。”

      沈煜渐渐正身,眸中复杂,“你是谁?”

      莫城如回道:“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沈煜迟疑几瞬,抬手示意,“让路。”

      随他而来的几人听罢,纷纷让开一条路。

      莫城如带着淳于翌与程楼小心从几人中间穿过,眼见将出长廊,莫城如顿觉身后一凉,迅速回身看去,刹那间,一股子黑风夹杂腥气呼啸而来,沈煜扯笑,满面狰狞,尽显杀气腾腾。他正得意之际,只见得黑气当中乍现一片血色,片刻将眼前染得通红。

      而那中央,两团幽瞳格外刺眼醒目。

      沈煜僵住,直直望着半空一动不动,怎料此刻眼前忽地炸开一片红云,再看去,三人已无影无踪。

      待万籁平静,沈煜方回过神,脚步还没站稳,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随后瘫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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