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有序离开永无乡》宋颂颂

17、第 17 章

　　许延走了之后，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
　　徐一帆看向商柯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商柯却低头专心捡着掉落在床单上的葡萄，然后把最后一颗塞进了自己嘴里。

　　“你尝尝，还挺甜。”
　　商柯没事人一样朝徐一帆递了递盘子。

　　“哦哦。”
　　徐一帆赶紧抓了两颗塞进嘴里，还真挺甜的。

　　许延回到房间时，脸上的不悦还没有消散，被坐在床上吃水果的原知野敏锐地捕捉到。

　　“怎么了？怎么拉着个脸？”
　　原知野往嘴巴左面塞了一粒葡萄，又往嘴巴右面塞了一粒葡萄，正在cosplay仓鼠，说话的时候腮帮子还一鼓一鼓的。
　　“刚才怎么那么大动静？你在门口摔了？”

　　“没有，商柯太感动了给我磕头呢，磕的太响了。”
　　许延随口胡扯，原知野也配合着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

　　许延坐在床边，看着盘子里的葡萄，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徐一帆会走吗？”

　　“你听见了？”
　　原知野好像并不惊讶。

　　“商柯拉着我扒门口听的。”
　　许延回忆着商柯鬼鬼祟祟贴在门边的场景，他当时真的是克制再克制，才强忍住一脚把他踢进门里的冲动。

　　“哦。”
　　原知野好像是觉得葡萄的皮有点硬，拿起一颗葡萄缓缓剥起了皮。

　　“他会不会走我也不知道，但是商柯应该挺舍不得他的。”
　　“除了徐一帆，就属商柯来得最晚，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年纪又小......啧。”
　　原知野微微皱眉，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手里的葡萄皮也剥断了。

　　“算了，顺其自然吧。”
　　最后原知野把顺其自然四个字，连同手里剥好皮的葡萄，一起递给了许延。

　　“不是，你抓我过来干啥啊？”
　　办公室内，时节非常无语且抓狂地面对着一大堆的任务报告，他宁愿做十个任务，也不愿意写一次任务报告。

　　“写报告啊！”
　　万羡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原知野伤成那样，你不会想让他自己写吧？？？”

　　“可是我都不在现场！我哪知道你们怎么执行任务的啊？我硬编啊？？”
　　时节握着笔，抗拒的姿态配上颤抖的手，俨然一个绝望的文盲。

　　“我这不是在吗？”
　　万羡悠哉游哉地坐在他斥巨资搬回来的人体工程学办公椅上，一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姿态。
　　“等会我咋说你就咋写。”

　　“......懒死你得了。”
　　时节坐在冰冷的小板凳上，嘴里嘟囔着，手上却认命般扯过一张报告纸。
　　“有屁快放吧。”

　　时节边听边写，好像身临其境参与了整个任务。

　　“受害人长期被前男友纠缠骚扰，报案无果......”
　　“施暴者携带助燃物与打火机......”
　　“受害者全身八度烧伤，其家人悲痛欲绝......”
　　“案件由伍林负责接触，由原知野自愿处理。”
　　“......”
　　“受害者恢复状态良好。”
　　“原知野恢复状态良好。”

　　天色微微擦黑时，时节终于搁下笔，长长地舒了口气。
　　看着任务报告封面上属于受害者的一寸照片，少女的笑脸像花一样，时节沉默半晌：“我是真的不爱写任务报告，下次别找我了。”

　　“行了，别看了，再漂亮头发也烧没了。”
　　万羡慢悠悠的拉长了语调，却没有正面回答时节的诉求。
　　“而且你看得懂漂亮女孩吗？你不是喜欢许延那样的吗？”

　　“......就没人说过你这个能力侵犯人的隐私吗？”
　　时节马上从郁闷的情绪中脱离，红着耳朵抄起水性笔扔到了时节身上。

　　“哎呦？那你去伍林那告我吧，说我侵犯你隐私，把我关禁闭吧。”
　　时节欠嗖嗖地装作抹眼泪，长腿却猛地一勾地板，一下子把脑袋凑到了时节面前。
　　“那你猜猜许延对你什么意思？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我能猜对还用你说？”
　　时节无语地翻个白眼，认识万羡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对万羡的屁话基本免疫了，干脆起身站直伸了个懒腰。
　　“吃饭去吧，我饿死了，许延还让我晚上带点好吃的过去呢。”

　　听到吃饭，本来像一滩泥一样摊在椅子里的万羡一个激灵，猛地从椅子里弹射起来：“我靠！快走快走，听说今天晚上有肥肠烧土豆！”

　　“你消息咋这么灵通？”
　　时节跟着一路小跑的万羡出了房间，还不忘带着他刚刚完工的任务报告。
　　“我把这个拿着，等会吃完饭直接给伍林送过去吧。”

　　万羡回头看了一眼时节，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积极还是你积极。继续保持，等伍林死了他的位置你就能顶上了。”

　　“我可不稀罕。”
　　时节轻轻“戚”了一声，皱起了眉，突然伸手打了万羡三下。
　　“你也别天天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快呸呸呸。”

　　万羡一下子乐了。
　　“咋？你还想长命百岁？”

　　“万一呢。”
　　时节小声嘟哝着，用万羡听不清的音量说给自己听。

　　食堂里没什么人，时节用任务报告占了个桌子，就跟着万羡去拿饭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的桌子边正站着一个人，弯腰翻看着桌上的任务报告。

　　万羡轻声“啧”了一声，随即大步走到桌边，把手上的托盘放在了桌上：“正好碰上了，你就直接拿走吧，省得我等会再跑一趟了。”

　　伍林闻言拿起任务报告，人却在桌边坐了下来：“不着急走，我正好找你有事。”
　　他回过头，目光却落在时节身上。

　　时节心里咯噔一声。
　　没屁好事。
　　他迅速下了草率却准确的定义。

　　见时节端着盘子走近，伍林马上亲切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时节面上露出一丝犹豫，还是走到伍林边上坐下了。

　　“我这接到了一个委托。”
　　时节刚落座，伍林便开了口。

　　我就知道。
　　时节认命般闭了闭眼。
　　好一条劳碌命啊。

　　“有什么工作不能吃完饭说？”
　　万羡开口打断了伍林的话，用筷子指了指盘子里冒着热气的饭：“饭要凉了，伍处长。”

　　“没事，你们吃你们的，我说我的。”
　　伍林好像并不在意被打断，继续开口：“这次的任务很简单，顺利的话两天就能回来。”

　　时节专心低头吃着饭，心道我信你个鬼，看你能说出什么花。

　　“委托人领养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孩，要求清除孩子关于生父生母的记忆。”
　　伍林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同时时节听到自己的微信响了一声。
　　“具体背景我微信发给你了，任务人员就是你和万羡。”

　　“呜呜嘟咯。”
　　低头吃饭的万羡突然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声音。

　　“啊？”
　　时节迷茫地抬起头。
　　“你呜噜啥呢？”

　　“他说再加一个。”
　　伍林头也没抬，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没必要再加，这个任务没有任何危险。”

　　“加一个徐一帆。”
　　万羡咽下嘴里的饭，又喝了口水，才重新开口。
　　“他刚来几天，我带他去体验体验。”

　　“徐一帆？上次那个预知能力是吧？”
　　伍林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那随便你，不嫌麻烦就带着吧。”

　　伍林看起来就是日理万机天天瞎忙那种人，刚坐下没两分钟，他就卷着时节写了一个下午的任务报告走了。

　　“他咋不吃饭啊。”
　　时节举着筷子，看着伍林离开的身影，有点傻愣愣地问。

　　“他不吃下水。”
　　万羡几乎要把脑袋埋进饭盘里：“别操心人家了，人家肯定比你吃的好。”

　　“哦。”
　　时节低头用筷子戳了戳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啥是下水啊？”

　　“......我以为你寻思啥呢。”
　　万羡从时节脸上看出的那点深沉瞬间烟消云散。
　　“啥是下水？你吃这玩意就是下水！”

　　“......肥肠就说肥肠得了，还用这么高级的词。”
　　时节看起来完全不信任万羡的人品，怀疑万羡有在体育生面前卖弄学识的嫌疑。

　　看出时节心中所想的万羡：“......”

　　等到时节和万羡打包了晚饭带到原知野宿舍时，天已经黑透了。

　　“哎呦，饿死了吧？就怪时节写个任务报告磨磨唧唧的......”
　　万羡刚进屋就开始推脱责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还行吧，不太饿。”
　　原知野恢复的十分迅速，到了晚上已经能正常走动了。
　　“下午的时候伍林来送了一个果篮，我和许延吃了不少水果。”

　　“他还挺会献殷勤。”
　　万羡有些意料之外的挑了挑眉毛：“任务受伤的人那么多，怎么没见他每个人都给送啊？”

　　“想吃自己拿。”
　　许延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果篮，一下午的时间，已经被他和原知野吃掉一半了。

　　“拉倒吧，我可不稀罕他那仨瓜俩枣的。”
　　万羡嘴上这样说着，却走到了果篮边上，从里面拿出两根香蕉，在手里抛来抛去玩起了杂耍。

　　“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也碰到伍林了，他还给了我一个委托。”
　　时节坐在许延的床上，看着许延走过来，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靠！我身上没有肥肠味吧？

　　时节双手撑在床边，许延走到他身边坐下时，坐的位置离他的手臂很近。
　　他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没有移开手臂。

　　“哪天走？”
　　许延开口问道。

　　“后天，他说两天就能回来。”
　　时节看着许延的侧脸，认真回答着。

　　许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谁和你一起去？”

　　“本来我和万羡去就行，但是万羡非要带上徐一帆。”
　　时节说着，目光由许延的睫毛转向沉迷于杂技的万羡。
　　“我还没问你呢，你为啥突然想带他去啊？”

　　“带他出去玩玩呗。”
　　万羡的杂技表演以一只手接住两只香蕉结束，他随口回答：“这么长时间不出去转转，别憋坏了。”

　　“是吗？”
　　许延身体微微后仰，自下而上迎上万羡的目光：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的时间也不比现在短吧？”

　　“你也想去？”
　　万羡没有接许延的话头，反而状似无意般反问道。

　　许延侧过头避开万羡的目光，转动时蝴蝶骨轻轻蹭过时节的肩膀。

　　“好了，今天的表演就到此为止吧。”
　　原知野突然不知从哪掏出两个硬币抛向万羡，被万羡抬手接住。

　　“哎呀，老板大气。”
　　万羡轻轻抛起两枚硬币，顺手揣进了口袋里，目光却看向许延，还有许延身边恨不得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手臂上的时节：
　　“既然老板都发话了，那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