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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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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梧正在吃饭,刀叉还没有放下看着稚桐如一阵旋风飞速到了楼梯口。
“站住。”
稚桐买酒的时候很勇,买完之后就怂了,进门的那一刻稚桐就要撂摊子不干了。
这时一被江梧抓到,整个人都紧张到飞起,使劲压了压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江梧,你在吃饭啊?”
江梧目光落在他腹部一眼,很快移开:“要吃点么?”
“不了不了,我在裴照家吃过了,你先吃,我去楼上洗洗。”
“过来,坐下。”江梧道:“乔姨给你煮了粥,喝一点。”
来自乔姨的拳拳爱意,稚桐不想让乔姨失望,一步步挪到位置上,他一坐下,酒瓶就顺着衣服显露出来。
稚桐:…………尴了个大尬。
在江梧微微挑眉中,稚桐垂下眼睛,拉下校服拉链,一个罐装的饮料啤酒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江梧已经看到了果酒两个字,不过还是问道:“这是什么?”
“…饮料。”
“饮料?”
“……”稚桐低头看了看粉粉的瓶子,他特意买了果味啤酒,表面粉粉嫩嫩,根本看不出是不是酒,底气一足:“对!”
“既然是饮料,藏起来做什么?”
“……乔姨说喝饮料不好。”
江梧想了想,乔姨好像是说过。
说稚桐的个子长的不高,一定不能喝碳酸饮料。
其实稚桐最近又长了两厘米,在同龄人里不算低,但是在江梧面前显得确实矮。
不过……
“没事,偶尔喝一次没关系的。”很善解人意,还问道:“你很喜欢喝饮料?”
才不!不过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慌来圆,他亏心点头:“超爱!”
然后江梧就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点点下颚,催促道:“那你现在喝。”
“……”
看着江梧满脸加油期待,稚桐没办法拒绝,又不能坦白,悄悄打开猛灌了一大口。
江梧皮笑肉不笑的道:“喝完,不然乔姨看到要骂你的。”
“……”他怎么觉得老婆的表情有点可怕。
不,肯定是他想多了。
老婆这是在关心他,担心他馋饮料太久,主动帮他瞒着乔姨,老婆真是天下第一好。
在老婆的拳拳爱意下,稚桐一仰头将剩下的酒全灌进肚子里了。
放下瓶子后的一分钟,稚桐纸白的皮肤上撒上一层层的粉色,渐渐的粉色加重,变成了一种绯色,蔓延在他的眼角,耳垂,锁骨上……
整个人红艳艳的,眸子也从清明变成了潋滟……
吊灯地灯光打下来,长睫打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
稚桐眨巴了一下眼睛:“江梧…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江梧:“……”
他快步走到稚桐面前,拿起他放下的酒瓶看了看,的确是果酒没错,度数9……
他忍不住捏了捏鼻根,他没想到一瓶果酒也能喝醉人。
他没好气的斜睨他一眼:“不能喝酒逞什么新鲜。”
被数落的很委屈,稚桐脸颊一鼓,“你让我喝的。”
上次吃饭的时候稚桐就对酒感兴趣,江梧以为他是想喝酒偷买的,所以也故意让他喝,尝一尝觉得不好喝,下次就不敢了。
没成想,他真的敢喝完。
稚桐伸手敲敲拉拉他的衣袖,见江梧没有反应,心里有点慌,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委屈巴巴:“别生气,我下次不买酒灌你了……”
“灌我?”江梧挑挑眉,看来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低头瞧瞧他一脸醺色,眼角红艳艳的,眼睛发光,语气不自觉软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到了楼上,稚桐死活不愿意回自己房间,要跟着江梧去他房间,甚至像八爪鱼一样圈住他。
乔姨听到动静出来,了解情况后笑了:“一瓶果酒就喝醉了,看来桐桐很不会喝酒嘛,你也是的,他喝醉了不舒服,你就让他和你睡一起,好有个照料。”
没法,江梧只能把这个小醉鬼带回房间。
稚桐洗干净后一溜烟钻进来被子里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
江梧洗完澡出来,发现稚桐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着可乖可乖了。
他看着可乖可乖的稚桐,拿出吹风机要给他吹头发,刚刚还乖乖看他的稚桐一把埋进被子里,一脸的不开心。
“吹头,不然会头痛。”
江梧耐心喊了两声,没了耐心,拉开被子,眼睛被微微烫了一下。
被子里的稚桐只穿了一件衣服,整个人粉粉白白挛缩成一团,两条腿又白又直。
江梧随手拎起一件外套,给他裹上,将不愿意吹头的稚桐从床上拽起来,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稚桐十分抗拒,无法,江梧只能坐在床上,将他固定在腿上。
稚桐朝江梧怀里一坐,也不老实,他似乎很抗拒吹头发,软软的臀部压在江梧的大腿根,抬头眼也不眨地盯着江梧。
他的眼眸软的像水一样,乖的像猫儿一样。
他刚这么想,乖乖巧巧的稚桐对他露出一个乖巧讨好的笑容。
嗓音有些软,想求饶,“老婆……”
江梧眉头狠狠一跳。
他不客气的打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烫,老婆好烫……”
稚桐更抵抗了,在发觉自己动无可动的时候,他将头死死的朝江梧的怀里埋。
江梧冷漠脸,将他的脑袋拽出来,继续吹着,只是调了一下温度。
等风变凉之后,稚桐才算老实下来,不过那只是不再扭动了,手指继续不老实的在江梧的睡衣上摸。
“老婆,你穿好多啊……”
“……”强忍了下没把他扔下去,江梧说:“老实点。”
他故意说的凶,听的稚桐委屈巴巴的将下巴往他肩膀上一放,晃悠着。
等好不容易把头发吹干,稚桐身上更红了一点儿,江梧的身上要凉多了,他抱着像是抱着个冰块,舒服的不行。
“去床上休息。”
“不要…”稚桐哼哼:“我要抱老婆……”
江梧默了一瞬:“我不是你老婆。”
稚桐听完疑惑的歪歪脑袋,皱眉想了一会儿又笑开了:“怎么不是,你是江梧,江梧是我老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老婆。”
“老婆,你是不是生气我买酒想要灌醉你啊…这不能只怪我,是裴照…”
很好,这里面还有裴照的事情。
江梧迟缓地点了点头,“很生气,你再不从我身上下去我会更生气。”
稚桐不但没下去,抱的还更紧了。
“不,不下……我错了,老婆不气,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你嫁给我我绝对不会三心二意的,也不会欺负你,你原谅我吧,我好喜欢你的……”
我好喜欢你……
他的眼神炽烈坦诚,江梧的呼吸一滞。
不可避免地想到第一次在医院见到的场景,还有他的第一次自我介绍……
结结巴巴却大大胆胆地,当时裴照说什么来着。
嗯……说他像相亲一样。
他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儿,过了一会儿,强行拿开他的手指,将他塞进了被窝。
江梧又拿了一床被子,将稚桐朝里面推了推,明显看到稚桐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就当看不到。
稚桐老实了没一会儿,一只腿试探着撬开他的被子,见老婆没反应,手和头一齐滑了过去,一把抱住老婆的身体,安心的睡了过去。
被四仰八叉抱着的江梧:……当他是死的么。
心满意足地稚桐抱着江梧睡了一个好觉。
…
裴照早早的到了江梧家。
想要听听稚桐昨晚的故事。
虽然对稚桐不满意,但是裴照还是相信稚桐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已经想好了这次苏清清打过来钱之后要怎么花……
然后他就看到一脸红色又失魂落魄的稚桐走下楼。
“方稚桐!”
稚桐回过神,看到裴照一脸难以言说。
他该怎么说,昨晚他想买酒灌醉江梧却把自己灌醉,然后第二天浑身□□地从江梧床上醒来……
裴照那叫一个激动,直接跳起来:“快说,昨晚发生了什么?”
稚桐嘴巴动了动。
他也很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
裴照难以相信:“怎么会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知道。”一道轻飘飘地声音传过来,“我告诉你。”
稚桐裴照一同抬头,等看到江梧那张脸时如遭雷劈。
裴照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啊……我突然没有兴趣了,我还有作业没有写…我先走了?”
没有江梧的点头,裴照到底也没有敢走,他和稚桐乖乖地站在江梧面前,一人一句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末了裴照还哭诉:“不怪我,我爸不给我零花钱了,日子过不下去了,都怪苏清清用钱财诱惑我……”
江梧看不出生气还是没生气,转而看稚桐:“你买酒灌醉我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这题超纲了。
稚桐只知道酒是个妙东西,至于妙在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总感觉一大早起来,江梧就好可怕,稚桐回答不出来,怂唧唧地躲去了裴照家。
两个难兄难弟唉声叹气,裴照想着等一天江梧气消了两人就负荆请罪,稚桐却觉得天地昏暗……如果没有□□着从江梧床上爬起来,他也会这么以为的。
又过了一天,两人准备在学校认错,然而这一天。
江梧没有来。
稚桐:“老婆……江梧生气了!”
裴照害怕:“不会吧……我以为江梧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怎么气的学校都不来了。”
稚桐想的更多,他喝醉了有没有做什么,有没有对老婆做什么……老婆是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生气的?
两人商议回江梧家看看,进门稚桐先找江梧。
乔姨从厨房里出来,听到稚桐问江梧,微惊:“少爷啊?少爷回京了,没和你说吗?”
稚桐进门前保证无论怎么都要把江梧哄好,乍一听到这话,脸色如退潮一般迅速苍白下去。
裴照了解清楚后就很回去了,临走时还开玩笑的说了句:“都给气回京了,这次真得负荆请罪了。”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稚桐的脸色更白了。
乔姨也看出稚桐的不对劲,以为他是因为江梧没和他说不开心呢,道:“少爷这次走的急,你别担心。”
稚桐抿抿唇,点点头,失魂落魄地上了楼。
他的房间和江梧的房间是正对着,每次稚桐上楼回房间,总能看到房门没关的江梧,他坐在沙发上看影片,偶尔看到他的时候就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今天他只看到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些闷。
躺进被窝的时候,稚桐心里更加愧疚。
他怎么能和裴照一心,欺负江梧。
他怎么能想着买酒灌江梧呢。
他怎么能喝醉,喝醉还在江梧床上醒来呢。
他到底有没有做伤害(另一种含义)江梧的事情。
江梧伤心了,所以才一言不发的离开吧。
稚桐将头埋进枕头里,背脊微微颤抖着。
一连三天,稚桐发给江梧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第四天的时候,稚桐红着眼睛打包了自己的东西。
乔姨惊奇的看着他:“怎么了桐桐,怎么要走?”
稚桐早就想好了说辞:“最近学习重,老师……老师希望我能回校住。”
乔姨知道稚桐是个好学生,心思都在学习上,虽然心里万般不舍,但还是理解:“那你回校住一段时间,想吃什么给我发消息我给你送过去。”
乔姨的关心真心实切,惹得稚桐又红了红眼睛,点点头说知道了,拎着行李箱出去。
走进宿舍的时候,陈亿元和刘宪正在躺尸,见到拿着行李箱回来的稚桐,一个鲤鱼打挺。
稚桐沉默地地进了宿舍,他细细地铺好床,回头见陈亿元和刘宪石化一样盯着他。
“这是……被扫地出门了?”
稚桐垂下眼眸没做声。
刘宪一把搂住稚桐的肩膀,哥俩好的朝外带:“别听陈一元瞎叭叭,回来挺好的,平常宿舍只有我和他,都快憋疯了…走走走打水去…”
稚桐愣了愣,又笑开了。
……
江梧回京回的仓促。
是江老先生以死相逼的。
湖边,美景,江梧将鱼竿扔在地上。
江老先生悠哉地钓着鱼,“你陪我多待待怎么了,学习有什么好的,上学有什么好的,到头来不也和我一样老了在这钓鱼么。”
这种歪理江梧从小听到大。
江梧对钓鱼没有兴趣,“所以,你就能诅咒自己心脏病复发了?”
“哎…这不是怕你不务正事么,学习什么都是虚的,找对象才是真的,那什么老孙头家的孙子早早就谈到对象了,你呢,没出息。”
老管家笑呵呵地走近:“小少爷,电话。”
江梧从椅子上起来走,老管家跟在后面,“老先生就是这样,总觉得结婚是大事,每天都念叨。”
江梧从小被念叨大,也不在意,接了电话听乔姨说稚桐因为学业搬出家了。
江梧闻言沉默了几秒,“在那住着怎么就影响学业了?”
挂断电话后,江梧觉得心口有些燥。
和老管家要自己的手机。
老管家看看还在钓鱼的老先生,偷偷地将手机递给了江梧,只是江梧还没有来得及看,就有佣人称大少爷来了。
江梧本就清冷的眸色变得幽冷深邃。
*
晚自习的时候,老马把稚桐从教室里喊出来,带着他到了教师楼,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太太在等他。
“这位就是方稚桐。”老马介绍道,又对稚桐说:“这位是艾家老夫人。”
稚桐动了动唇没有作声。
艾老夫人点头,“我和他单独聊聊。”
老马看向稚桐,稚桐没有犹豫的回道:“老夫人,我们没有什么需要聊的。”
艾老夫人眼眸中浮现着一点点讶异。
“你……不想见我,不想知道艾斯的下场吗?”
“不想。”
艾老夫人更惊讶了,她发现他没有丝毫怨怼的情绪,面前的少年客气而疏离的说了句抱歉离开。
艾老夫人先是愣住,后又恍惚了下。
“现在的学生都很有个性,您别给他一般见识。”
“没有。”艾老夫人笑了笑,同时和身后的人说:“不论是长的还是脾气,都和他爷爷很像……”
稚桐从来不想和艾家人见面,他不知道艾老夫人来的目的,但他从心底抵触艾家人。
至于艾斯……
他好不好他都不在意。
躺到床上的时候,稚桐下意识的打开手机在江梧的聊天框来回横跳。
他也去问过裴照,裴照通过朋友知道江梧只是回了一趟爷爷家,没有出事。
所以还是在生气么。
生气就还会回来么。
难不成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稚桐心情忐忑又低落的入睡,夜半时分被一通电话打醒。
他迷迷糊糊的摸出电话,里面的声音很刺耳。
“方稚桐,打钱过来,你爷爷他进了手术室!”
方稚桐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怔怔地看着手机,半晌后生硬的开口:“又是这种手段么,我不会相信你们的。”
“这次真的没有骗你,情况真的很不好,已经送进了手术室,再不交钱就没有机会了!”
“之前的情况一直很稳定,怎么会突然情况恶化。”稚桐冷静地开口:“方婶,怎么才能确定你们说的是真的,我之前被你们骗过的。”
“你这人!?”被喊做方婶的呕的要死:“以前我是骗过你,但是哪一次真的把你骗到了,你不是有医生的联系方式么,你去问啊!”
稚桐手指紧紧握着手机,声音冷漠:“这么久,我不知道医生是不是和你们串通一气……方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现在医生正在催我交钱再不交钱你爷爷真的死了!”
“嗯,我勉强相信你,但是现在是半夜,我还在学校,没有办法出去取钱……”
方婶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没钱我们就不治了,是你说的你全部掏钱的我们才看的,你要是不掏钱我现在就让停下了!”
“我有钱,但是我在学校,你让我怎么出去?你现在和方叔先把钱交上,我从学校出去就取了钱过去。”
“那不可能……”
“如果爷爷出事,以后我不会再打一分钱!”
对面长久的沉默了。
方大春和媳妇互相递了个眼神。
目前他们家一部分花销都靠稚桐每个月打钱过来。
如果老人真的没了。
以后去哪里找方稚桐这个冤大头。
两个人仔细想了想,觉得大晚上方稚桐可能是没有办法。
于是。
“方稚桐,你不要给我玩心眼,我现在付钱但是你明天……对,就明天必须把钱给我送过来!”
“可以。”
挂掉电话。
稚桐才感觉到手一直在抖。
刘宪和陈亿元都被电话吵醒了,两个人伸着脑袋看。
稚桐轻轻的问,“打扰你们休息了么?”
他背脊是僵的,甚至还有冷汗,默默的下了床,去洗了一把脸。
“稚桐,有困难的话可以告诉我们,我们……”陈亿元和刘宪一起开口:“我们也可以帮上忙的。”
本以为稚桐一定会拒绝,三年来,稚桐看着很弱,实际上从来不让任何人帮忙。
“……嗯好。”
出乎意外的,稚桐应了。
刘宪和陈亿元都很开心。
第二天两人开始给父母千方百计借钱,等拿着钱去找稚桐时,稚桐已经和老马请假走了。
两人一起骂道,“艹!”
稚桐坐上了去县城的车。
稚桐从出生就在朝阳省市一座偏远的县城,这是全国闻名的贫困地区,稚桐所待的方家村,也是赫赫有名的贫困村。
大巴开了六个小时,坐上了小公交晃悠两个小时到了县城的医院。
这时候,村长爷爷已经做完了手术,呼吸平稳的躺在病床上。
方大春和其媳妇一看到稚桐,两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
二话不说,两人冲上去开始把稚桐手里的袋子抢过来,两个人看了看没看到钱。
方婶横眉冷眼:“钱呢,不是来送钱的吗?”
方大春道:“是啊,昨天的钱我们都替你垫上了,你看我爹好好的在那躺着呢,你怎么不去取钱拿过来?”
稚桐看着两人,嘴角冷冷的勾了下,平静地道:“因为,我没钱啊。”
两个人都愣住了,半晌后方婶一下跳起来,要去打稚桐,稚桐退后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方婶指着他骂:“我就知道!你这个小狼崽子骗我们呢!我看你不是没钱,你就是不想掏钱,别忘记当初你快饿死的时候是我们爹把你带回去的,你这个白眼狼!我打死你!”
方大春气的也冲上来拉住稚桐的衣领:“你骗我们,还不愿意给我们钱,我告诉你,不给钱我就打死……”
“打死我么?”稚桐冷笑一声。
伸手将方大春的手指一点点打开。
方大春惊愕的发现,方稚桐的手指比他力气要大,轻而易举就把他手掰开了。
“打死我,谁把这些钱给你?”
稚桐将地上的袋子捡起来,冷冷的睨着两人:“我现在没钱,不代表我之后没钱,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多打些钱回来,直到把这次的钱还清。”
面前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高了一些,和方大春说话的时候都是平视,眼中是冷厉和不屑。
方大春被他看得后退一步。
稚桐拿着袋子进了病房。
方婶在外面大哭:“我的钱啊,我的钱啊……”
“别哭了……稚桐说的没有错,我们这次被他摆了一道,还真动不了他,不然以后谁还给我们打钱……”
方婶上去挠了他几下:“我就说不应该给这个老不死的看病,到最后还搭进去了钱……”
外面的声音稚桐都当作听不到。
他以前在他们面前表现的逆来顺受,让转钱转钱,十分听话,所以这次才能骗得过他们。
稚桐想着,忍不住笑了。
在看到村长爷爷时,又忍不住红了眼睛。
果然是年龄大了,老人瘦骨嶙峋地躺着,一双眼睛凹陷着,整个人显得十分苍老脆弱。
“爷爷,我这次可让他们吃了个大亏……你知道了一定会夸我聪明的。”
村长爷爷最喜欢的就是夸他聪明。
小时候村长爷爷把饿的快死的他不顾反对的捡回了家。
那时候他说,这孩子吃饭像个猫儿一样,养他不费钱。
过了几年又说,这孩子聪明,不上学可惜了。
那时候他已经不是村长了,大家也都喊一句老村长,家里也闹的不可开交,稚桐就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儿子儿媳和他争吵的面红耳赤。
小小的稚桐害怕极了。
哭着说,不上学了。
那时候爷爷怎么说。
嗯……他说,桐桐这么聪明肯定得上学的。
上学的第一天老人摸着他头说,要出人头地啊。
稚桐就知道,他要好好学习。
让爷爷看看。
稚桐想着,眼泪落了下来。
…
裴照从班级出来,迎面看到江梧激动异常。
“你终于回来了,最近稚桐都快烦死我了。”
“怎么?”
“他天天问你什么情况,生怕你不回来了。”裴照吐槽着,然后扭动看了看:“他怎么没跟着你?”
“带我去宿舍,去找他。”
裴照愣了下,随后后知后觉明白稚桐搬回宿舍了。
刘宪和陈亿元在宿舍等着稚桐回来,一个个唉声叹气的。
没等到稚桐,等来了江梧。
刘宪愣愣的看着江梧这尊大神踏进宿舍,反应过来,“稚桐不在宿舍,”
“他去哪里了?”
两人一起摇头。
江梧微微皱眉,“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江梧这一刻还以为这几天他没有回消息生气了。
不想见他。
江老先生就喜欢这么做,拿走手机让他安心陪他,如果不是江梧愿意,估计早就让江梧休学。
对江老先生来讲。
学习不重要,重要的是玩,是结婚。
“真不知道。”
陈亿元和江梧说今天稚桐突然请假离开的事情。
“他不会平白无故的请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亿元和刘宪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江梧厉声:“快说。”
刘宪鼓起勇气,怯怯道:“凭什么告诉你,你又不是稚桐的什么。”
江梧眸子犀利的看向他们,一把抓住刘宪的衣领。
陈亿元慌忙的在中间拉扯:“别打架别打架我和你讲……”
江梧听完之后脸色很不好,看得陈亿元和刘宪也慌忙。
“稚桐,他……不会出事的吧……”
在他们心里,稚桐可不是个处处需要保护的人,他比他们都要强大的多。
可是看着江梧的脸色,心里都开始慌了。
江梧冷冷的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江梧从宿舍出来后,江梧去找了老马,半个小时后江梧坐上车。
车飞速驶动,朝黑暗中进发。
犹觉得不够,他给周甯打了个电话。
“少爷,你真把我当私人警官用啊……”周甯笑笑:“不过,任何违法犯纪的事情我们都肝脑涂地!”
……
村长爷爷是天擦黑醒的,他浑浊的眼睛看到稚桐还恍惚了一下:“咦,长高了?”
听到这话,稚桐的眼眶湿润了,他站起来比划了一下:“长了大概这么高吧。”
“好好……”
村长爷爷欣慰的笑着,又道:“怎么瘦了?学校的饭不好吃么?”
哪里瘦了。
稚桐看看自己。
实际上在江梧家里,稚桐胖了不止一点点,这次搬回学校虽然比较之前瘦了一些,但类比暑假见爷爷时候已经胖了许多。
“没瘦,还胖了。”
“瘦了瘦了……”村长爷爷手在一旁摆了摆,稚桐看出他的动作,忙一把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馒头,他拿起来。
“快吃,快吃,我专门给你留的……”
小时候,方大春夫妇不喜欢他,常常不给他吃的,村长爷爷就偷偷给他藏馒头。
稚桐拿起已经发霉的馒头,在村长爷爷的目光中缓缓咬的一口。
“可不能不吃饭,会长不高的。”
稚桐破涕而笑:“我现在长的可高啦!”
一老一小就一起笑了出来。
方婶站在病房门口左右看了看,气的咬牙切齿。
她回过头骂:“看到没有,一个捡回来的孩子天天当宝贝对待!”
方大春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就随便他呗,反正那老头也没有东西能给稚桐,他还得靠稚桐养。”
“那辛苦的是谁,我每个月还要过来看看他,这次还被稚桐坑了好几万……”方婶越想越心焦,眼泪都出来了,“那钱都是要给我们儿子的,都花在那老不死的身上了,怎么办!”
“稚桐不是说他会给吗?”
“等他还钱得什么时候啊?谁知道他真给不给,不行,我不能这么等着!”
方婶眼珠子转了又转,忽然看向方大春:“我记得老刘家一直在帮煤矿介绍人,说一个人给两万,如果出事了……还给这个数呢。”
她伸一双手比划着,看得大春眼里精光骤亮。
两人赶紧联系老刘家。
得到的消息果然没错,一个人两万,如果死了,赔偿都是他们的,在知道他们要介绍的是方稚桐,老刘家还特意说了句。
干黑煤矿。
特别容易死。
方大春和方婶心里都有谱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方婶进了病房,唉声叹气的。
稚桐整理着东西没有理会她。
“稚桐,你说我对你还算不薄吧,你虽然坑了我,但是我就算了,你以后记得还我钱就行。”
稚桐面无表情的嗯了声。
“这次我和大春因为爹的事情过来,家里还在收庄稼,你也知道,我们都是靠庄稼生活的,医生说家属不能离开,万一再严重还是需要我们签字的。”
稚桐看着她,“有事你直说就行。”
“行,那我就直说了,你和你叔回去帮我们把庄稼收了。”
稚桐摇头:“不行,我还要上学。”
“你上学我们也不能不要庄稼啊,行,你不去我就和大春一起回去,到时候老爷子再出事,我看你在这里能不能签字!”
方婶站起来拉着方大春扭头就走。
稚桐看着两人的表情。
明显的有猫腻。
但是……
他看看不停跳动的心电图,想了想:“站住……”
“怎么,想通了?”
“我只能回去帮忙三天。”
方婶的表情立马变成了花儿:“行,就三天!这里没你事了,大春,带稚桐回去。”
村长爷爷摇着头,让他不要回去,稚桐安抚了一下,跟着大春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稚桐瞥见方婶嘴角的笑容,心里微微一跳,眉毛就皱了起来
不对劲。
方大春带他坐了一辆包车回村里,晃晃悠悠到深夜才到村里。
“这里没有地方,这是席,你自己去打个地铺。”
稚桐沉默的接过席,方大春以为他会像小时候一样听话的找个角落窝着,却不想稚桐直接进了他儿子的房间。
“你不能睡这个房间!”
“是么。”稚桐眼神冷冰冰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刻,方大春觉得稚桐会打他。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带稚桐回来干什么,先服软:“行,你睡吧。”
等稚桐关上门,方大春脸一点点扭曲。
就让你小子先横一会儿!
随后一溜烟的出了家。
稚桐反手锁了门,站在二楼的窗户看着方大春的背影消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从进村之后,稚桐就感觉有人在看着他。
像是盯猎物一样的眼神。
尤其是方大春出去以后,稚桐彻底想通了。
根本就不是回来收庄稼。
他在进村的时候看到手机还有最后一点电,他偷偷的给好几个朋友发了定位。
其中就有江梧。
虽然知道他不会回,但是他会安心许多。
…
深夜时,方婶还在睡觉,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她一睁眼,看到面前高大冷峻的少年吓了一跳,尖叫一声:“你是谁,我可没有钱!”
“稚桐呢。”
江梧寒着脸看了一圈,又问道:“方稚桐呢。”
“你找方稚桐?”方婶有些困惑。
看了看江梧的穿着。
稚桐什么时候认识这种朋友了。
“不知道啊,刚还在这呢。”方婶四处转转头:“你要去找就去外面找,别打扰我休息。”
砰!
江梧不是什么好脾气,一脚将她屁股底下的凳子踹飞,摔在墙上碎成四分五裂,阴霾地看着她。
方婶吓得大叫,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总感觉这个少年下一秒就要打她。
“家里有庄稼,稚桐跟着我们就那口子回去收庄稼了……”
“带路。”
方婶冷静了一下,结巴道:“带不了路,老头子病情不稳定,万一做手术还需要家人签字,你搜方家寨就能找到……”
江梧转身走了。
方婶在确定他出去之后,松了一口气。
真吓人啊,方稚桐怎么还认识这等人。
村长爷爷一直没有睡,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被方婶看到啐了句:“怎么,我就是故意告诉他错误地址的,那方稚桐这次骗了我几万块钱,以为我真的要等他还我,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等我把他卖了……就什么都回来了……”
车里。
“南边有方家村,北边有方家村。”司机说道:“一南一北,相去甚远。”
江梧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看到一个消息跃入眼睛。
定位。
是稚桐的。
他看了一眼,“去方家村。”
……
月亮悄然挂在枝头,稚桐偷偷在窗户上看了一眼。
黑暗中有个人正在晃动。
他悄悄出门,从另一个方向跳出去。
这边方大春还在老刘家。
“你放心,人到手,剩下的钱就给你。”老刘叼着烟,“你把这个合同一签,我们明天就去接人。”
方大春看着那一沓定金,脸上都笑成了褶子。
“行行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是在这里签吗?”
方大春也看不懂合同,上去签上自己的名字,一把将合同推开,抓着钱朝自己怀里塞。
“谢谢刘哥,这样你们先休息,我回去看着那个小狼崽子,我和你讲,那小狼崽子精明着呢,一发现不对肯定就逃走了。”
“呵呵呵……”老刘猛吸了几口烟,又长长的吐了出来:“你这是看不起我呢,知道你要带人回来,难不成我还能让人长了翅膀飞走?早早的我就安排人在村口守着呢,现在有几人在你们那看着呢。”
“刘哥厉害,厉害……”方大春揣着钱激动的不行,忙给老刘倒酒。
不一会儿,有人跑进来报告:“跑了,我给抓起来了。”
那人鼻青脸肿的,“别看人瘦,力气大的很,还是我们三个一起才给控制住,站在关起来了。”
方大春骂骂咧咧:“我就知道,这小狼崽子不老实……”
稚桐被关在了黑屋里。
因为打斗时手机成了两掰,所以没收走。
他摸着手机,擦掉嘴角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