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文》岑魂

106、真相

　　我们几个人嬉闹了一会，我认真教了小煜几招实用的防身术，休息的时候，他收到德哥发来的信息，说是磊叔受伤，让他速回清水堂。
　　令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就知道磊叔突然急着去缅甸不会有好事，难怪我一直心神不宁。
　　小煜叮嘱箫云把张萌送回家，还让我和他一块赶回清水堂。
　　我望向茶室说：“你自己先回去，我还有事，办完再去。”
　　他愣了一下不满地说：“什么重要的事非要现在办，二叔的事你不在乎了吗？”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别管我了，赶紧走吧。”
　　他拗不过我先走了，我愤恨地走向茶室，刚到门口，就瞧见霍景天和尔宣师傅开门出来。
　　我内心的怒火熊熊燃起，直视着霍景天的双眼大声问：“是你让磊叔去缅甸的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让他去送死？”
　　尔宣师傅大惊失色，挥手示意我不许再说，我视若无睹继续发泄心里的不满：“你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对我好，我身边的人你都要一个个轮着伤害才高兴吗？如果磊叔有个三长两短，我恨你一辈子！”
　　霍景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也许是我这些话说得太难听了，他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眼里厉色渐浓，好一会他凝视着我咬牙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尔宣师傅生怕我再惹怒他，连忙拉着我进了茶室，生气地对着我比划着些动作，我看懂她想表达的意思，师傅这是在责备我不应该这样说话，我跪坐在茶台前，头抵在茶台上闷沉地说：“师傅，他为什么要把我扔在清水堂？”
　　尔宣师傅轻轻抚着我的头无声地安慰，我抬头望她，虽然至今仍不知道她在我的人生中充光什么角色，但我是真心感谢她这些年的教导和关心，有她的陪伴，我才不至于那么孤独无助。
　　我对手语的理解有限，即使师傅有心让我知道真相，我也未必能懂她的意思，师傅肯定也是想到这些，等我情绪平复了，她就让人送我回清水堂。
　　磊叔倚靠在床上，他胸前缠着绷带，我看不见伤口，却看到绷带上渗出的血，不禁红了眼眶。
　　“傻小子，过来。”磊叔轻声把我招呼到床边坐下，安慰我，“不用担心，没事的。”
　　我呆坐着说不出话，磊叔转移话题问我：“听说你被学校开除了？”
　　事已至此，我无力反驳，低下头没敢接话，等着训斥。
　　磊叔伤重，说起话有气无力：“我还听说你今天又在霍爷面前放肆了？”
　　我委屈地说：“要不是他让你去缅甸，你就不会受伤。”
　　“你凭什么以为是他让我去的？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么？”磊叔问我，紧接他又说，“你口口声声说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你究竟哪来的底气在他面前任性妄为？你自以为是，不断挑剔他的耐心和底线，你想过后果吗？”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阿昕，有些事不告诉你是怕你承受不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实在太多不得已你才会在清水堂长大，当年霍爷、谢剑，严四三人都在为李予卖命，霍爷曾是他最得力也是最得意的手下，李予育有一子一女，霍爷爱上了他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妈妈李素心。”
　　我打断磊叔的话问：“李予的儿子是李国彬吗？就是找过我的那个人是吗？”
　　磊叔点头： “是，李国彬软弱无能，不讨李予欢心，他一无人望，二无势力，他嫉妒霍爷，所以暗中与严四勾结，四处散播霍爷要自立门户的谣言，李予疑心重，久而久之就不再那般信息霍爷，后来在一次交易中，严四和李国彬从中作梗陷害霍爷和谢剑二人，李予勃然大怒趁机对其二人下了追杀令，所幸霍爷抢先一步得知消息，所以才能及时逃命，没想到李国彬竟然利用亲妹妹把霍爷引到码头，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枪战，霍爷受了伤，要不是三和会的箫爷出面相助，恐怕霍爷和谢剑就要命丧当场。当时情形混乱，霍爷和谢剑不知道你妈妈是被人利用，所以便丢下她先逃离缅甸，没人知道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了。霍爷他们原想的是李予再狠毒也不至于对亲生女儿下手，殊不知一个礼拜后，中缅两地警方联合，派遣军队端了李予的老窝，李予被当场枪杀，李国彬被捉回国判了刑，严四逃了。”
　　“后来呢？”我追问道。
　　“霍爷身上的伤痊愈之后便托人去缅甸寻找你妈妈却始终无果，后来得知李素心死在枪战之中，为此他一度懊悔痛苦不已。就这样过了一年之后，这期间霍爷和谢剑在东区不但站稳脚跟，还扩张了势力成立九门，可惜之后二人凡事多起争议，久而久之面和心不和，谢剑离开九门自立门户成立清水堂。也就在此时，李素心带着你突然出现在清水堂，霍爷和谢剑这才知李予死了之后，李素心没了靠山，不幸被一帮匪徒劫走，轮为□□受尽折磨，一个月后才被警方解救出来，她怨恨霍爷和谢剑两人丢下她不管，竟然在他们面前吞枪自杀。”
　　“自杀？!”我惊愕不已，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她，甚至还以为她还活着，只是不想见我罢了，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磊叔感叹：“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她死都不肯让你们父子相认，坚持要将你留在清水堂，所以说霍爷也是没有办法。”
　　比想象中残酷不堪的真相令我惊诧以及失望透顶，我真的没有办法形容此刻的复杂心情，比起霍景天，李素心更令我无感，她虽然生了我，可对于我而言她太遥远太陌生了，我没有办法对她产生过多的情愫，虽然知道她有过惨痛的经历，可她的行为未免太过偏激了，她怨恨霍景天，不肯让他接近我，可我不明白，她这是在惩罚霍景天，还是在惩罚年幼无辜的我？在她心中，我到底算什么？只是复仇的工具吗？
　　我终于明白此前为什么要瞒着我，真相确实让我难以相信和承受，磊叔理解我的心情，他安慰我：“阿昕，每个人都有不得已，当年霍爷还年轻，他不是不管你，而是愧对你妈妈，无法面对她的死以及襁褓中的你，暂时将你留在清水堂也只是权宜之计，这么多年霍爷不断扩张势力，生活动荡不安，把你带在身边也未必是好事，再有，谢子煜与你同岁，你们两个孩子相互陪伴一起成长也没什么不好，清水堂之所以相对安稳一些，并不是谢剑没有野心，而是谁都清楚清水堂的背后有九门这座靠山，只要有谁想对清水堂不利，九门从来不会坐视不管，这其中的缘由，我相信你不会想不明白。”
　　我愣愣地问：“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带我回家吗？”
　　“这个问题你自己去问霍爷。”磊叔闭了眼睛说，“我累了，你也该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