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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伦敦的夜晚 ...

  •   露西娅在练习室里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舞蹈对她而言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她对每一段配乐的每一个休止符都了如指掌,只是在和其他演员的配合上还存在着许多问题。导演,也就是埃尔莉在下午茶的时间来看了一次排练。
      埃尔莉彻底颠覆了露西娅对英国人的认知。她以为,一旦时针指向了“四”这个数字,所有英国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停下手头的事,在桌子前坐下,享受下午茶。就算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导弹将伦敦炸成了废墟,仍能看到废墟上坐着喝茶的英国人。而埃尔莉则截然不同,做为一个英国人,她丝毫不尊重这种习惯。
      这场排练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一开始还是顺顺当当的,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一个女演员被电线绊倒了。好在这位伦敦西区出生的女演员经验丰富,站起来若无其事的继续演。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以为危机已然过去,却没想到这才只是危机的开端。紧接着,道具师失手弄翻了花瓶,花和水洒了一地。然后一位演员忘记了台词,这次他们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这个初出茅庐的男孩紧张的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如同呆头鹅一般无助的张望。连露西娅也犯了错,她本该和男主角在舞台中央相会,却没想到最终两人却全都跑错了方位,像两只无头苍蝇在舞台上乱窜。
      埃尔莉全程板着脸,露西娅本以为她会在这场跌跌撞撞中完成的排练结束后破口大骂,但她没有。她和负责歌舞的副导演谈了一个多小时。副导演一脸若无其事的回到休息室,发现男女主角都紧张的望着他,他这才摊摊手,说:“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舞台剧本就是这样。就算是公演了百十场,还是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岔子出现。”
      男主角顿时松了口气,一副重担卸下的模样。
      这时,副导演突然扭过头来,对露西娅说,你对西区有兴趣吗?
      露西娅点头,于是她就被埃尔莉从练习室里带走了,半个小时之后,她站在伦敦西区的一家大剧院里。
      “阿格伦。”埃尔莉指着一位中年人,对露西娅介绍:“我的制片人,也是这家剧院的所有人。”
      然后埃尔莉又指着露西娅对阿格伦说:“露西娅·德波斯克,我新片的女主角,麻烦你随便给她安排个什么角色。”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露西娅。
      “让她来试试吧。”
      片刻之后,阿格伦对埃尔莉承诺道。
      《暴风雨》是一部还在筹备的莎士比亚戏剧。其实准确来说,是一部二次改编的莎翁戏剧,剧本来自阿特伍德的《女巫的子孙》,埃尔莉通过她和出版社的关系,提前拿到了改编权。
      但她没工夫自己操刀,改好剧本后,便把这部剧托付了老朋友,阿格伦。
      阿格伦是个老道的戏剧从业者,人脉丰厚。很快他就找到合适的编曲和导演,以及对这部剧相当感兴趣的投资人。
      “你的柔韧性应该不错。”三人启程去餐厅吃晚餐的时候,阿格伦对露西娅说:“米兰达是个杂技演员,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此时,埃尔莉在副驾抽着烟,看上去对他们的话题漠不关心。
      “我不确定,我想我会试试。”
      晚餐结束后,阿格伦驱车将埃尔莉和露西娅送回住处。
      露西娅打开酒店房间的大门,她脱掉衣服,将自己沉进注满温水的浴缸里。她想起她说“我会试试”那句话时,在后视镜中看到的阿格伦先生的眼神,她的胃突然难受起来。
      细想自己人生过去的二十多年时光,前面抛来什么,她就接住什么,自始至终她好像真的从未主动追求过什么。
      不,有那么一次,也只有那一次,是她忐忑的背着外祖母向大学寄去申请材料的时候。
      露西娅从浴缸里站起来,水花溅起,打湿了旁边的地毯。她心如乱麻,潦草的穿好衣服。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抓住写字台的自动笔,将笔芯按出来又按回去。随后她又丢掉笔,困兽般的在屋里打转。
      最终她停了下来。她推开窗户,微微低头,便是流动的泰晤士河。太阳慢慢消失在一排排摄政时代风格的屋顶后,在河面上留下深红和金色的斑影,在橙色的天际下,随着泛起的波纹悦动着。
      螺旋桨搅动着水流,打碎了那片鱼鳞般的深红浅金,一条驳船缓缓停在了河岸边。一圈圈涟漪在驳船四周荡漾开来。
      露西娅睁大了眼睛,她能看见驳船上有一个人,他的胳膊懒散的搭在驳船的栏杆上,兴许是嘴里的香烟燃尽了,露西娅瞧见他的一条胳膊终于离开了栏杆,伸进口袋里摸索着。不一会,香烟盒就出现在他手中,他灵巧的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变魔术般的,露西娅只隐约瞥见火光一闪,一缕及不可见的烟雾便飘了起来。露西娅似乎能闻到浓烈的烟草的气味,那是昨晚她在他身上嗅到的气息。
      他身姿矫健的跳下船,双脚踏踏实实的落在土地上。然后,令露西娅猝不及防的,他抬起来头,没等露西娅反应过来,他已经看到了她。
      “晚上好,露西。”
      她仿佛听到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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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8、伦敦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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