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游吟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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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将近三十年人生中头一回遇到吊车尾学生，寻思了半天，模仿何塞管家的鸡汤疗法安慰道：“别灰心，艺术类也可以自学。”
卡洛斯哭丧着漂亮脸蛋，“美术、音乐、舞蹈……哪个不用天赋？怎么自学？”
尤金想说“有百分之一的天赋就能自学，加以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就能成功”。
但话到嘴边，尤金又纠结该不该说。话是好话，可如果真的没有天赋不就成了毒鸡汤？孩子还小呢。
卡洛斯有种乐观豁达的本事，不用尤金绞尽脑汁地接话，他可以自我调解，“其实妈妈说我唱歌很好听，算不算天赋？要不我去唱给游吟诗人大人听吧！万一大人觉得我有天赋就收我当入门弟子呢？当入门弟子是不是免学费还包吃住啊？听说游吟诗人都可有钱了！”
“在哪儿？”尤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棕色眼瞳像隐隐透光的琥珀。
游吟诗人是这个世界等同于歌手的职业，社会地位举足轻重，职业门槛也很高，罗素少爷对此略知一二。
“你想见啊？”卡洛斯得意地扬起笑脸，站在教室走廊四下观望了一会儿，小声说：“你可问对人了，游吟诗人大人昨晚到的，全校只有我知道哦！”
面朝巨龙山脉的城北有一片空旷郊野，秋日草地青黄斑驳，一座四五层高中型规格的哥特式教堂屹立在僻静的小山坡上，周围连棵树都没有。
据说这是一座有上千年历史的古建筑，彩绘玻璃的花窗在光线中通透瑰丽。虽然保留了教堂原始外观，但内部早已改造为住房，是镇政府专门提供给游吟诗人的招待驻点，配有专人管理并定时维护。
尤金站在一扇背阴的花窗旁，卡洛斯则蹲在窗下，像做贼一样。
卡洛斯人小鬼大，跟尤金一再叮咛：“等会儿大人出来我就找机会接近，你别乱跑，千万不要冲撞里面任何人！”
尤金沉吟，“我还是觉得直接敲门比较礼貌。”
“别呀！”卡洛斯声音不自禁拔高又立即收住，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这次来了好多学徒，敲门的话肯定没见到大人就赶我们走啦！学徒之间竞争激烈，懂吧？”
尤金：“……”
他不想懂，倒没再阻止。
许是说话声音被人听见了，巨大花窗哗啦一声朝外打开，身形抽长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探出头来，“谁在外面？”
尤金好险躲开往脸上砸的窗户，回头发现卡洛斯不经吓地从窗下蹦了起来，并且非常不巧，他跟探头出来的少年狠狠撞上，发出好大一声撞击脑壳的闷响。
少年一个趔趄痛呼着摔回窗内，随后传来一声惨叫：“啊！我的手断了！”
卡洛斯整个人懵掉，捂着肿起的脑门不知道该跑还是留下，跟尤金面面相觑。
结果是谁也没跑，齐齐被请入这座由教堂改造的房子，在一间会客室里，尤金见到了卡洛斯所说的那位游吟诗人。
女士优雅素朴地端坐，一身蓝色连衣裙，面容姣好且素净，从眼角细纹上目测三十多岁，满头栗色发辫拢在脑后，额头戴着一条古铜色配饰，身上便没有其他装饰了。
不是少女，却也不做妇人打扮。
受伤的少年是她门下学徒之一，同伴帮他包扎完手上的伤，人还在门口徘徊不愿离去。
闯了祸的卡洛斯方才已经道歉和说明来意，此时在安静的氛围中有些坐不住，“大人，我实在很抱歉……”
“不用叫什么大人，我叫奈娃。”奈娃女士声音温柔干净，碧绿的眼中浅笑盈盈，朝卡洛斯发红的额头看了一眼，“你叫什么名字？需要处理下伤口吗？”
卡洛斯受宠若惊地慌忙摆手，“我……我叫卡洛斯，我的伤很快会好！不用处理了，真的不用！奈娃大人，谢谢您的慷慨！”
奈娃女士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多劝，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尤金，“这位是……抱歉，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尤金颔首致意，“您好，我是尤金·罗素。”
“你们不是兄弟啊？”奈娃对尤金印象不错，出于好意提醒，“听得出来，你的声音条件挺不错，平时不要压嗓。”
“谢谢，是我嗓子不大舒服。”尤金心领，“今天听闻卡洛斯说起您，是我想上门拜访的，很抱歉这么唐突，还让您的学生受了伤。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该担当的就得担当，哪怕医药费方面有可能让尤金负债，也不是畏缩的理由。
奈娃眼中含笑，眼角露出一丝岁月痕迹，“没关系，那孩子伤得不严重，修养一两周就差不多了。”
她随后将视线转向卡洛斯，“是你想学音乐吗？”
卡洛斯一直不敢插话，此时连忙点头，“奈娃大人！是的，我想学音乐！像您这样伟大的艺术家一定非常厉害！我做梦都想成为像您这样的游吟诗人！”
奈娃失笑，手掌下压，止住了小孩连珠带炮的恭维，“游吟诗人有很多种，我只是个流浪艺人，称不上什么艺术家。我们这行入门要求很高，精神力天赋很重要，其次魔法天赋也要均衡，不过要求稍微低点。还有最后一条，如果达到入门标准但没有一定的乐理基础，也不行。说实话，我已经有三个学徒了，这两年我工作忙，年纪也大了，精力没以前充裕。”
卡洛斯哑口无言，仿佛已经被拒绝了一样，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知道，大人您的工作经常奔波各地，为很多偏远补给点的群众和佣兵服务，这非常伟大！您也跟电视上那些游吟诗人不一样，我觉得您好亲切，一点都不冷漠。”
奈娃耸起眉眼打趣：“你是在说大人们的坏话吗？被我听到咯！”
“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其他大人也很厉害！很伟大！”卡洛斯着急忙慌地圆场。
奈娃缓缓收起笑意，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水晶球，放到卡洛斯掌心，“卡洛斯，我很喜欢你这张嘴，不过还是要先看资质，对不对？”
卡洛斯点点头。
奈娃字字缓慢：“握在掌心，然后闭上眼，用心里的眼睛注视它，注视你手里的水晶球，注意力一定要集中，保持住。”
水晶球上渐渐模糊地显出一张脸，那是卡洛斯的浅淡面容，在球面镜像上扭曲晃荡着。
奈娃有频率地用手指敲膝盖，一秒秒过去，球体隐隐透出金色光晕，大约半分钟后水晶球终于稳定下来，浅淡的人像好似过度曝光，而卡洛斯已经一头是汗。
光晕强度代表魔法天赋，成像质量则代表精神力水平。
“好了。”奈娃打了个响指拿回水晶球，“精神力勉强还行，魔法天赋差些。”
卡洛斯睁开眼，顾不得哗哗往下流的汗珠，满脸喜色地问：“那我及格了吗？”
“唔……”奈娃沉吟，“只能说水晶球测试及格，但是太勉强会很辛苦。”
“太好了太好了！奈娃大人我爱您！”卡洛斯哪管辛不辛苦、勉不勉强，他觉得上天终于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只道被金光耀花了眼。
“嘴甜也没用，我可没说我的测试标准这么简单哦，要是你会一门乐器我就直接答应你了！”奈娃掩嘴发笑，拿出一本乐谱给卡洛斯，“接下来要考校你的乐理领悟力，这是一首法拜城流传较广的童谣，你应该听过一点吧？学校教吗？”
卡洛斯摇摇头，歌词有点熟悉但没什么印象，天知道在这之前他连乐谱都不会看。
奈娃哂然一笑，面上神情依然温和，“我大概会在这里待一周，在我走之前你得自己学，学好了就过来唱给我听。要是学得不错呢，我可以答应教你。”
卡洛斯狠狠点头，抱着乐谱跟宝贝一样。
尤金清清嗓子，冒昧打断：“奈娃女士，请问我可以使用您的水晶球吗？”
检测水晶球还挺贵，罗素少爷以前有一个，不过自暴自弃地卖了。
精神力状态这东西自己可以感觉到，衰弱到一定程度不但不能让水晶球成像，而且每一次集中精力测试也是对精神力的一种消耗。
“你想检测？”奈娃有些意外，神色涌上两分兴致，“没问题呀，如果你愿意在这里使用，那来吧！”
尤金表达了感谢，接过水晶球握在手心，像之前卡洛斯做的那样闭上眼，耳边传来奈娃温柔流淌的声音，尤金便集中精力尝试从心中凝望水晶球。
很快，水晶球发出了明亮幻彩而不灼人眼球的光晕，会客室四壁也仿佛蒙上一层圣光。
同样的三十秒过后喊停，奈娃摇着头惊叹：“天哪，尤金你是初级魔法师还是学徒？魔法天赋这么强，精神力就不够看了，这差距还挺大。”
尤金睁开眼，光芒渐淡消退，水晶球上影像清晰稳定，却缺乏色彩饱和度，像是褪色照片。他因为紧张而出了些微薄汗，精神上倒不见疲惫。
测试结果跟尤金心中猜测大抵一致。
罗素少爷从小就天才的魔法天赋和聪明头脑自不必多说，但魔法一途，没有强大精神力是走不下去的，他以前就是水晶球测试能否稳定成像的反面典型。
魔法学院读到辍学，药剂研究也搞出事故——这是罗素少爷从天堂到地狱一落千丈的真实写照。
就拿魔法旁支的药剂学科来说，魔法属性材料可以依靠仪器提高配比精度，但精神力仍然是魔药能否发生稳定反应的决定性因素。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若说魔法天赋与脑域有关，精神力则来源于灵魂。同一具身体，换了天王的灵魂之后不但精神力恢复正常，似乎还比普通人强上一截。
尤金心中稍安，脸上随之露出笑意，“我从小喜欢音乐，后来上魔法学院就荒废了。奈娃女士，请问我可以常来您这里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游吟诗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