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疏狂（五） ...
-
叶安歌本以为沈烟岚说的下山游历至少要过个一年半载，没想到一个多月后，弘渊就在门中宣布了此事。
从三月十五入门到现在也快要三个月了，从前不曾修炼过的弟子不少也入了炼气期，如沈烟岚这样拔尖的弟子甚至已成功筑基，而本就在炼气和筑基期的弟子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这段时日九州诸侯国依旧暗流涌动，帝都一边在上朝时如临大敌，一边又在退朝后纸醉金迷，粉饰太平，最后真正还在忧虑的似乎只有毕太傅一人。
为了拖延诸侯国的动作，给帝都拟定防御策略争取时间，毕梧在这两个月离京前往各个诸侯国周旋游说，付出了不少努力，使得局面暂时还没有到图穷匕见的地步。
回京后，毕梧代表朝廷与弘渊说，他在豫州的御风门争取来了一场论道会，御风门同意虚极门派一些年轻弟子前去论道切磋。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说辞，弘渊明明白白与门中弟子说，此去御风门实则是去一探虚实。
帝都阳城地处九州中的冀州，南边就是豫州，有数个小国在此，其中梁国最是势大，而御风门就是依附于梁国王室，之前各诸侯国暗中交涉联合起兵，梁国亦是主力之一，听毕梧所言，他在梁国与御风门接触时觉得有些问题，像是在有所密谋，情况可能不妙，但他无法直接探查，只能迂回地争取了一个论道会，将此事交给虚极门去做。
本以为这般重要的事定然是由长老带着程云思和几位师兄一道前去，不成想弘渊打算派一批新入门的弟子一同前去，程云思带着师兄们在外围等待策应即可。
众人年纪都不大，从前也甚少有机会去见这种世面，虽然有些紧张，但心中的激动与期待也是做不得假，个个暗地里都在摩拳擦掌。
毕梧对此也没有异议，认为由新入门的弟子前去反而更能打消御风门的疑虑，使他们降低警惕，更容易探出些东西来，在请示了朝廷后，世家一度反对过，怕自家子侄此番前去有什么危险，但不知弘渊和毕梧是怎么劝服的，几天之后以雁门侯岳随章为首，几大世家又都消停了。
于是此事就这样定下了，弘渊将六十几个筑基期弟子全都派了出去，又挑了三十多个品行放心的炼气期弟子一道去见见世面，说不定路上有了感悟就能突破筑基，一共凑了一百人一同上路。
被挑中的弟子们兴奋之余，也在积极准备下山事宜，世家子弟问家里要了不少宝贝，恨不得把储物囊装满，寒门弟子也用贝币换了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弘渊和几位长老到底仍有几分不放心，又给了每人一些符箓，有传讯的也有方便逃跑的。
临走前，弘渊亲自帮弟子们稳固了各自的修为，嘱咐了一些事宜，最终赶在了七月前下山前往豫州梁国。
路上，程云思和师兄们并未与他们同行，而是缀在后面，当真是全然由他们决定一应大小事，没有危险是不会轻易出现的，也当做是一次历练了。
众人结伴而行，估摸着长这么大都还未跟这般多的同龄人一道出门，许多人甚至从未离开父母亲人自己出过门，一个个看什么都新鲜，一路嘻嘻哈哈地边玩边走，世家与寒门之间虽免不了互刺几句，但总体上气氛融洽，还增进了些感情。
几个和叶安歌熟悉的寒门弟子看他居然背着剑出门，都十分好奇，方小错道：“叶兄，你什么时候都有剑了？”
沈烟岚笑道：“他第一天入门时就有带着。”
方小错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叶安歌相貌出众，第一天在山脚下排队时就很是引人瞩目，人人都会多打量他几眼，因而沈烟岚这么一说，几人都有了点印象。
“但叶兄好像入门后从没用过此剑？”一人疑惑道，“剑术课上叶兄用的都是统一配发的剑，平时也从不拿出来。”
面对几人齐刷刷探究的眼神，叶安歌本想拿忽悠岳怀笙的话来搪塞，但又想起当初在山脚下和师兄们说是家传的，只好道：“如今我学艺不精，不好意思拿着家传之物招摇。”
方小错恍然道：“家传之物想必极其珍贵，放在屋中观瞻也是常理。”
听到这话的岳怀笙嗤了一声，叶安歌横了他一眼，故意落后一步，不消多时，岳怀笙也落后一些与他并肩而行。
下山前叶安歌本不想带着这把剑的，无奈岳小鲸闹起了脾气，哭诉着他们又不要自己了，闹得好一番天翻地覆，差点误了和众人一起下山的时辰，叶安歌无法，只好乖乖背上剑来了。
此时见岳怀笙还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他没好气道：“你还笑？”
“你到底是骗我还是骗他们？”岳怀笙道，“跟我说是朋友的，跟他们说是家传的，对不同的人还用不同的骗术？”
叶安歌一脸真诚：“自然与二公子所言是真的，我怎么敢骗二公子？”
岳怀笙笑笑没说话，显然是不信。
剑中的岳小鲸感受到岳怀笙的气息动了一下，长剑在布囊里一阵震荡，叶安歌想着这小崽子真是愈发忘恩负义了，气闷不已，解下剑塞到岳怀笙怀里，道：“你儿子你来背。”
到了岳怀笙手中，剑又安静了下来，岳怀笙也很是无奈，只好认命地背起来，尽职尽责地当岳小鲸他爹。
众人一路玩乐归玩乐，但也没有耽误路程，路上还买了马加快脚程，在半个月后陆续都到了梁国的都城睢阳，也就是御风门所在。
进城前，众人在城外的客栈落脚休憩，都城附近的客栈要容纳上百人也较为勉强，因而众人分住在两个客栈内，几个世家子弟财大气粗，干脆将两家客栈都包了下来，其余弟子对此也没说什么。
客栈掌柜知道他们是帝都虚极门来的弟子，对他们也十分客气，笑着与在大堂吃早饭的弟子们说道：“诸位要去的那御风门在我们豫州可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懂那些什么金丹元婴的，但也知道掌门是当今九州为数不多的元婴修士，门中长老听说也都厉害得很。”
帝都历来并不算重视修仙门派，皇室耽于享乐，对培养修士一事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若非毕梧和弘渊地位卓然，执意认为帝都该有自己的修仙门派和修士，虚极门在帝都的地位定然没有现在这般受人尊崇。
但梁国正好相反，梁王十分亲近修仙门派，王室中也有许多修炼的人，依附于王室的御风门其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王室的态度也影响了民间的风气，众人一路走来亦有感觉，梁国的百姓相比帝都，对修仙之事感兴趣得多，许多人家甚至以把子孙送入御风门为荣。
沈烟岚从前来过梁国，与掌柜攀谈道：“听说御风门每年都会招收一批弟子，但要求严格，看来是很看重天资根骨？”
“要求严格的是内门弟子，天资根骨好的一去就能被收入内门，稍逊一些的也可以入门，但要从外门弟子做起，待筑基以后，表现良好也可以被长老们收去内门。”掌柜笑呵呵地解释道。
他们虚极门从前就只有程云思等十几个弟子，如今也没有内门外门之分，弘渊对众人一视同仁，平时都一起上课，长老们也没有提出要单独收弟子的，此时听掌柜这么说，众人都意识到御风门虽然年岁不如虚极门久远，但已是规模不小，许多东西都比虚极门成熟完备，是有往大宗门发展的势头。
叶安歌在一旁听得若有所思，道：“那想来御风门与虚极门还是有诸多不同之处，此番也算是来长长见识了。”
他们已在城外歇了一夜，当下决定吃了早饭就入城直奔御风门，掌柜见他们要走，又笑着说道：“我的小儿子三年前入了御风门，平时甚少归家，上次回来还是去年年底，说是已经成了内门弟子。御风门对弟子们管束严格，我们几次想去看望都没成，诸位既然要去御风门，不知方不方便替我捎点东西给他，我给诸位打个折扣。”
看其他人并无异议，叶安歌应道：“自然方便。”
掌柜欢喜不已，吩咐伙计去后院拿来一个包袱给了叶安歌，里面有一些衣物和吃食，道：“他姓宋，单名一个霖字，甘霖的霖。”
叶安歌接过包袱，与众人一同离开客栈入城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