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有龙》琴扶苏

17、疏狂（三）

　　“他为什么叫我爹？”岳怀笙被人抱着，推开显得欺负小孩，不推开又着实奇怪，表情和动作都充满了别扭，盯住唯一一个可能的知情人叶安歌，“赶紧给我解释清楚！”

　　叶安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剑灵虽已在剑中修炼千年之久，但器灵本身不具有灵智，就算开了灵智也实在称不上聪明，还大多因久居器物之中而不通人情世故，对人世的认知只来自平日跟随主人时因相互感应而有的所看所听，此时剑灵刚刚化形，叶安歌已经十分欣慰他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

　　器灵在成型的过程中性格有些会受主人影响颇深，最终与主人十分相像，有些却又会形成自己的性格，这把剑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叶安歌，更是不可能会随它的主人，怕是早就在剑中自由生长，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这确实是此剑的剑灵，我没有想到今天突然就化形了。”叶安歌轻咳一声，“二公子想必听说过，器灵多半灵智难开，心性单纯，不能用常人眼光看待。”

　　剑灵一听这话是在说自己笨，立马怒气冲冲地看着叶安歌，想要反驳却无奈自己想不出有气势的骂人之语，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又重新抱住岳怀笙，扁着嘴开始哇哇大哭：“爹爹，他骂我！我才不笨！爹爹你都不笨，我怎么会笨呜哇哇哇……”

　　岳怀笙头都大了两圈，揉了两下眉心，有气无力道：“你不笨你不笨，别哭了……那个，别再叫我爹，这也是能随便乱叫的吗？”

　　谁知剑灵一听愈发委屈了，紧紧搂着岳怀笙不松手，眼泪全抹他衣袍上去，声音听着当着委屈：“爹爹你不要我了，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岳怀笙深吸一口气，对着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骂不出口也下不去手，只好咬牙切齿地看着叶安歌，无声道：你弄出来的麻烦赶紧解决。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叶安歌把剑灵拉过来，揉揉他的脑袋，“不许哭了，爹爹不喜欢哭鼻子的小孩。”

　　此话果然十分管用，剑灵立马就止住了抽噎声，因止得太急还一口气没喘上来，涨红着脸咳嗽起来，叶安歌赶忙拍着他的背又哄了半晌。

　　叶安歌扯了下岳怀笙的袖子，轻声道：“他脑子不太好，说不清楚的，你不让他叫你爹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你就委屈一下吧。”

　　岳怀笙：“……”
　　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干脆就这样吧，反正也不能再匪夷所思了，

　　“这把剑的剑灵能修出人形，那得有上千年了吧？”岳怀笙不想再被哭声吵得耳朵疼，懒得再管这乱七八糟的事，摸了摸下巴正色道，“而且此剑定然本身就是极有灵气的剑，剑主人又修为高深，曾用自己的血或灵力养着剑中灵。你这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叶安歌心虚，声音听起来也有点虚：“我这朋友身份不宜宣扬，因为一些原因受了些伤，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养伤，连我也不知他在哪，只在离开之前把此剑交于我保管。”

　　剑灵见半晌无人理会自己，又有些生气，噘着嘴要跑过来，岳怀笙及时一闪身躲开了，剑灵嘴巴扁了扁，大眼睛看着岳怀笙又盛满了泪，水汪汪的好不可怜。

　　岳怀笙想着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两个人，才让自己这辈子摊上这么个破事，心软地走过去道：“好好好，我过来，别哭。”他看了眼叶安歌，“是不是应该给他取个名字？”

　　“剑灵还要有名字？”
　　岳怀笙有点为剑灵打抱不平了：“人家现在化成人形了，你总不好剑灵剑灵的叫他吧？”

　　叶安歌摇摇头：“我取不来，你是他爹，你取。”
　　岳怀笙不想在这件事上反驳什么了，道：“我也取不来，没当过别人的爹。”

　　“我有名字！”剑灵感觉这两个人都不会给自己取什么正常的名字了，赶忙道，“我早就给自己取好了！我叫小鲸！”

　　岳怀笙眸光一动，道：“京城的京？”
　　“唔，就是那个那个……”小剑灵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也不明白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只好求助地看向叶安歌，“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大鱼。”

　　叶安歌帮他说道：“海里的鲸鱼。”
　　岳怀笙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儿？”

　　剑灵眨着大眼睛，一指叶安歌：“哥哥说因为鲸鱼很大很厉害！我和它一样厉害！”
　　岳怀笙咬咬牙，低声道：“他叫你哥，叫我爹？”

　　叶安歌一本正经道：“可能你显老，至少比我长得老。”
　　岳怀笙：“……”

　　难得见岳怀笙有这般吃瘪的时候，叶安歌莫名有些心情大好，招手唤来剑灵，揉着他脑袋上的软毛，笑道：“你爹姓岳，你以后就叫岳小鲸了，记住自己名字啊。”

　　剑灵眼睛愈发亮了，欢喜地看着岳怀笙，点头道：“记住了。”
　　岳怀笙皮笑肉不笑：“你们开心就好，当我是个死人吧。”

　　“小鲸，你爹和我现在不能随时带着你，平时你要乖乖待在剑里，不能随便出来。”叶安歌看了看时辰，深觉他们出来时间有点久了，不赶紧回去又一堆麻烦，他一点不想再扫地了，板起脸道，“你要是不乖我就再也不放你出来。”

　　叶安歌神色一冷下来便有股令人难以靠近的疏离感，心灵脆弱的岳小鲸被他一吓，抱着岳怀笙又哭起来：“爹爹呜呜呜爹爹，他不让我出来，我就再也不能看见你了呜呜呜。”

　　岳怀笙脑仁儿疼，在心里感叹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这半路出家的爹就已经如此不容易了。

　　“不会的，你乖乖听话，我们到时候就带你出来玩。”岳怀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一天能用如此温柔慈爱的语气说话，当真是如同一个操碎了心还无可奈何的老父亲，“我们也想一直带着你，但那样会有很多麻烦，小鲸这么乖肯定不想给我们惹麻烦的对不对？”说着他还瞪了眼叶安歌，“你也别总是吓唬小孩子，都把人吓哭了。”

　　被哄舒心了的岳小鲸破涕为笑，愈发蹭着岳怀笙撒娇，叶安歌也暗暗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好笑，却也有些酸涩，点头道：“好，听爹的。”

　　岳怀笙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又和叶安歌哄了哄岳小鲸，总算是把他哄回了剑里待着，那把剑重新变成了一个死物，安安静静不动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岳：你叫我爹，却叫他哥？！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叫娘亲！
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