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有龙》琴扶苏

10、云遮（四）

　　次日门中照常上课，但昨晚魔物入侵的事还是占据了大家的心神，卯时开始的打坐调息，程云思和师兄们都不曾到场，听说是被弘渊叫走加固阵法了，愈发令众人心神不宁。

　　昨日最先发现魔物的叶安歌和岳怀笙二人被团团围在中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个没完，岳怀笙嫌烦直接不开口了，于是只能由叶安歌来应付。

　　“所以你们两个是亲眼看见了？”秦翰飞也好奇不已，“魔物到底长什么样啊？”

　　“就是一团黑气罢了。”不能睡觉的叶安歌也有点烦，比划了一下大小，“这么大。”
　　“那很大啊！”秦翰飞道，“这不是一般的魔物吧！”

　　“你傻啊？”魏偃道，“一般的魔物能随意就进了虚极门还没被人发现吗？”

　　方小错也挤进来听得起劲，道：“那这个魔物是魔修炼化出来的，还是自生魔物？”

　　“现在还有自生魔物吗？”另一个寒门弟子皱眉道，“我看书上说，自生魔物很难形成，一般只在怨气极重的古战场才有，常年战乱之时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个，但九州也算是数百年没有长时间的战乱了，也没有听说形成过什么厉害的自生魔物。”

　　“那要是数百年甚至数千年以前的呢？”一人插嘴问道。

　　那人又摇摇头：“也不太可能吧……听叶兄的描述，那魔物这般大，一定是极其厉害的魔物，若已经成百上千年了，应当很有名才对。”

　　方小错也道：“魔物也需不断吸食怨灵才能壮大，除非在形成时就吸够了足够的怨灵，九州哪有那么多古战场给魔物吸食怨灵，许多魔物也是靠造杀孽来长大，比如不少修仙门派被灭门就是因魔物作祟。”

　　众人一番讨论，最后认定这魔物定然是魔修炼化的，九州潜藏着的魔修还有不少，一些有心之人利用魔修染指帝都皇家门派也是极有可能的。

　　而随后听弘渊和几位长老的口风，显然也倾向于认为是有魔修要对虚极门不利，进而对帝都不利，这么大的自生魔物基本不可能存在。

　　下课时，秦翰飞招来魏偃等人聚在岳怀笙桌前，低声道：“你们说这魔物还会不会出现？”
　　“这不好说。”魏偃道，“就算出现了应该也不会让我们瞧见。”

　　秦翰飞神秘地看他们一眼，道：“不瞒你们说，我爹给过我不少法宝，其中就有驱魔之用的，听说也是个元婴巅峰大能炼出来的，应当很厉害，不比弘渊和那些长老的阵法差。我这辈子估计就这一次离魔物这么近了，不去看看会抱憾终身，所以……你们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会会那魔物？”

　　叶安歌早就看破了秦翰飞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最大的事可能还是背着家里出去花天酒地被发现后打了一顿，妖魔鬼怪在秦翰飞这样的世家纨绔们心里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没什么威胁。

　　看魏偃等人的神色也跟着蠢蠢欲动，叶安歌无奈摇头，这群人久居上位，都是被人巴结着长大的，很有天地唯我独尊的自信，要是离了家里的庇佑，当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魔物非同小可，你们至多筑基初期，根本应付不过来。”叶安歌好心劝慰，“还是听掌门和长老们的话，不要轻举妄动。”

　　“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没想到也这么怕死啊。”秦翰飞满不在乎地拍了下岳怀笙，“岳二哥，你来不来？”

　　岳怀笙眼神晦暗地看了眼叶安歌，点头道：“昨天我也没看仔细，加我一个。”

　　叶安歌那神色大概是有些想呕血，昨天此人明明一路追着魔物不放，早把那魔物里外都看了个明白，今日倒很会装模作样，但他也看出来了岳怀笙今日对自己的探究意味，定然是起了些疑心，暗叹一声，见劝是劝不动了，只好跟着说道：“那也加我一个。”

　　“好说。”秦翰飞立刻拍板决定，“今晚戌时之后我们就偷偷出来，在藏书阁旁的树林里会合，既然昨日魔物是在藏书阁出现，我们今晚就先在那守株待兔。”

　　这事就这般定下了，除了叶安歌和岳怀笙，余者无不摩拳擦掌，期待着大展身手将那魔物一举抓获，仿佛自己下一瞬就要成为除魔卫道的大英雄，一整天都很有飘飘然的意味。

　　只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并非如此。
　　当晚他们蹲守了大半夜，别说魔物了，连只鸟都没瞧见，第二晚他们还是不死心，换了个地方又蹲了一夜，依然一无所获。

　　连续两晚，魔物不知在哪，他们是已经要困得快原地升天了，白天个个哈欠连天，站着都能睡着。

　　“今晚我不去了，实在是不行了。”魏偃眼下都是乌青，声音都困得有气无力，“你们要去自己去，老子要睡觉！”

　　岳怀笙在桌下踹了脚秦翰飞，道：“男人不能说不行，你就说你还来不来。”

　　叶安歌没想到岳怀笙还是不放弃，不知道究竟是真想抓住魔物看个究竟，还是另有所图，但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会让岳怀笙独自去的，顶着一双揉得红通通的眼睛，道：“我来。”

　　“你都来，那我必须也来。”秦翰飞也困得头疼，本来不想答应岳怀笙，但听叶安歌这么说，好胜心一下上来，觉得自己绝不能输给一个寒门小白脸，忙道，“岳二哥，今晚我们再换个地方。我看东面比较荒凉，说不定魔物会趁机出没，我们不如去东面守着。”

　　岳怀笙颔首：“也好。”

　　其余人都说太困了，最后便只有他们三人打算再去守一晚。

　　下午陆道之的课竟然是弘渊亲自来了，说是陆道之还忙于加固阵法，弘渊替陆道之讲了课，看不少筑基期弟子终日懒散，说道：“如今帝都已然是四面楚歌，各诸侯国都在培养自己的修仙门派，实力不俗，九州之内元婴期修士也不止我一人，金丹期修士更有数百人。听毕太傅之前去各地暗访的结果，诸侯国恐怕在商议联合起兵，共破帝都，到时他们培养的修士自然会派上用场，我们帝都若拿不出几十个金丹修士如何能赢？”

　　众人震惊了一下，虽然这些年各诸侯国一直心思各异，对天子也不甚尊敬，暗中的小动作不断，隔一段时间帝都便会如临大敌一次，但似乎从未到起兵那一步，也就始终没有令他们真正感到危机，如今听弘渊这般说，众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弘渊苦笑道：“若非情势危急，我何必急着招收弟子壮大虚极门？我知你们长久安逸，不知九州早已风雷涌动，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不变强便唯有为人鱼肉。你们都已筑基，是如今门中最有望冲击金丹的弟子，也是我寄予了厚望的弟子，还望诸位勤勉上进，早日悟道。”

　　看众人都不说话了，弘渊又道：“自今日起，你们每日晚课时需考核一次，看看你们这一天所学掌握几何，有无用心，考核分优良否三等，否等的要把当天所学复述清楚了才能回去休息，不然就只能待在藏书阁过夜。连续三次得否等的另有惩罚，具体如何罚可以去问梁长老。”

　　原来前面说那么一大堆风声鹤唳的话来吓他们就是为了这事，秦翰飞差点要跳起来，嚷道：“要不要这么狠！救命，你们这是在谋害我性命！放我回家！”

　　弘渊无动于衷，甚至都没看他一眼，起身悠然离去了，留下秦翰飞等人叫苦连天，吱哇乱喊。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秦同学永远走在作死第一线（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