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另一个小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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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敏之在第一时间将种子夹在指缝中，避过了白思诺的视线，同时对着小金使了个眼色，想让它跟自己去私下交流。
可失忆又失智的小金并未看懂他的眼神暗示，歪了歪脑袋，问道：【敏之，你的眼睛不舒服吗？需要小金帮你进行检查吗？】
“什么？你眼睛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快让我看看！”
没执照的“思诺医生”忙得团团转，刚放下机械维修箱，又去找人体扫描仪。
“没有，我很好！”吴敏之趁着白思诺转身的工夫，将指缝中的种子移动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思诺，帮我加个隔断，我要换身衣服。”吴敏之说。
“你非要现在换衣服吗？我还没给你检查呢！”白思诺嘴里抱怨着，却还是跑去操作台边按了几下。
几扇薄薄的板子从天花板降下，迅速拼接成一个整体，将站在两边的人给隔开了。
“你们两个真的不需要检查一下吗？我把设备都拿过来了！”白思诺对着隔断喊道，但没得到回应，这才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想起隔断不只能挡光挡视线，还能挡住声音。
这太不安全了！等会儿得跟敏之商量一下，让他戴上能随时检测生命特征的手环，不然万一他在隔断另一边晕倒，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那该怎么办呀！
隔断上的一道小窗被推开，吴敏之从窗后探头问道：“在我睡下后，你有没有也睡一会儿，哪怕是小憩几分钟？”
白思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啊，我一直醒着呢。我昨晚睡了那么久，现在怎么可能还会犯困？”
“这样啊……”吴敏之若有所思。
金色小鸟也出现在了窗口边，学着吴敏之的样子，探头往外面瞧。
白思诺看到它，就顺嘴补充了一句：“小金倒是一直在装睡，我想让它陪我打发时间，可怎么叫它它都不起来。”
“诶……”吴敏之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小金还会装睡啊。”
白思诺：“就是啊，失忆的小金还是这么坏心眼！”
吴敏之笑了笑，说了句“的确”，对白思诺挥挥手，把小窗重新关上了。
确认另一边听不到自己这里的声音后，吴敏之这才对小金发出了指令：
“小金，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必须全部如实回答，不能避而不答，不能故意遗漏信息，不能曲解我的问题，也不能用可能产生歧义的话语进行回复。”
小金的能源石双眼闪烁了几下，答道：【好的，小金会听从敏之的一切指令。】
“你刚才是不是在白思诺面前装睡？”
【是的。主人没有要求小金和白思诺进行互动，因此小金决定节约能源，进入待机状态，这种行为可以被视作“装睡”。】
“你能不能像生物一样入睡？”
【不能。小金的待机状态虽然与生物的睡眠类似，但本质上是不同的。】
“你能不能做梦？”
【不能。做梦是是独属于生物的生理活动，小金只是智能宠物，并非真正的生物，因此不能做梦。】
至此，吴敏之已对脑海中的数个猜测进行了筛选与排除，距离得出结论只剩下一步。
吴敏之停顿了几秒，这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否还拥有离开虫洞前的人格或是记忆，只是由于某种限制，而假装忘记了一切？”
这次，小金的双眼闪烁了很久，却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如果小金是人类，这或许就代表着默认。
但正如小金自己说的，它是智能宠物。
智能宠物就需要遵循主人的指令，而吴敏之给小金下达的指令很明确，是不允许“避而不答”的情况发生的。
因此，吴敏之经过短暂的思索，再度给出了指令：
“如果无法说出更多信息，你可以用最简单的‘是’或‘否’来回答我的问题。”
“小金，你是否还拥有离开虫洞前的人格或是记忆？”
金色小鸟仰着头，直勾勾地注视着吴敏之，鸟嘴微张，吐出了一个字：
【否。】
吴敏之回望着小金，一人一鸟对视了许久，谁都没有再说话。
只有一个简单的“否”字，代表小金确实无法说出更多的信息。
既然问了，吴敏之就决定相信小金的回答。
将小金的回答和梦中发生的事相结合，吴敏之得出了一个结论：
梦中的小金是独立于现实中的小金而存在的，另一个小金。
确切地说，梦中的才是和吴敏之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拥有人格和记忆的小金。
而现实里的，是失去记忆，如同被格式化过的小金。
两者之间的记忆并不互通。
梦里的小金和大多数人一样，无法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对于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有着超于寻常的接受力，不会感到怀疑或提出质疑。
现实中的小金也不知道它身为智能机械，却能够做梦。
吴敏之眼神温柔，将小金抱入怀中。
这变化莫测的梦中世界，对于重生者来说并不不友好。
但至少，他又找回了一位从前的伙伴。
即使是在梦中，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
“叩、叩、叩。”
隔断上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敲击声并不重，响了几下就停了，看样子并不是什么急事。
但为了以防万一，吴敏之还是第一时间打开了小窗，问道：“怎么了？”
“唔……我也不太确定……”白思诺显得有些犹豫，双手的指尖合拢又分开，随后指向背对着两人的副驾驶位，“要不你自己来看看吧。”
吴敏之将隔断收起，还没等走到驾驶位旁边，就听到从被椅背遮住的地方，响起了“刺啦刺啦”的噪音。
有什么尖锐的物体在金属上不停地抓挠着，刺得人耳膜生疼。
白思诺苦着一张脸，动作熟练地捂住了耳朵。
吴敏之却没效仿他的动作，反而更加仔细地倾听。
在强烈的噪音中，还夹杂着一丝皮质座椅被划蹭到的异样声响。
像是为了将那丝细微的异响完全遮掩住一般，抓挠金属的声音越发尖锐，还伴随着肉/体碰撞到金属上的沉闷声响。
“呃……就如你听到的，我抓到了个脾气不太好的东西，现在不知该拿它怎么办了。”白思诺像是个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孩子，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吴敏之。
“你没受伤吧？”吴敏之关心道。
“没……”白思诺说。
“那就好。”吴敏之语气轻松平和，一副少不更事的模样，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他将右手放到小金身上，摆出握住匕首的姿势：“这东西好像挺厉害的，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吧。”
说完，吴敏之感觉手中触感不对，一低头，就见到小金仍维持着鸟的模样，抬头与他对视，似乎是不知道主人为何要用奇怪的方式抓它。
吴敏之内心轻叹：果然还是梦里的小金和自己更有默契啊。
吴敏之下令道：“小金，变成匕首。”
【好的。】小金在行动上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立即化作了一柄带着锋芒的匕首。
吴敏之扫了一眼匕首，确认是自己想要的模样，这才继续往前走。
“啊！等等我，你别自己先走！”白思诺见吴敏之拿起了武器，忙向四周张望，可一时找不到能派上用场的。他干脆搬起一个装满物资的大箱子，将箱子举过头顶，小跑着跟上吴敏之。
吴敏之带着白思诺绕了个大圈，保持着安全距离，来到副驾前方几米的位置，这才将噪音源头尽收眼底。
副驾座椅上放着一个边长半米的立方体盒子，盒子是全金属密封的，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
不知为何，就在吴敏之从盒子边经过时，剧烈晃动的盒子瞬间安静下来，此后再没有一丝动静。
白思诺全然没意识到自己举着的物资箱有多大的震慑力，还在小声猜测：“它会不会是被你手里的匕首给吓到了？”
吴敏之没空吐槽小孩，打量了盒子一圈，才说道：“这盒子连条缝都没有，里面的东西怎么会知道我们拿没拿武器。”
“也是啊……”白思诺思索片刻，忽然发出惊呼，“糟了！我忘了给它留条缝呼吸了！该不会被憋死了吧！”
白思诺把物资箱往地上一扔，震得脚下地面都晃了几下，腾出手来，就想去掀盒盖。
“等一下！”吴敏之拦住白思诺，目光却没从盒子上挪开过，“你先告诉我盒子里面是什么。”
白思诺皱着小脸，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见有东西从垃圾通道往里钻，就找了个最结实的盒子守在通道口，它一进来我就把它关进盒子里了，连根毛都没看到。而且它之前动不动就在盒子里乱挠，闹出很大动静，我就没敢打开盖子看。”
没打开就对了！吴敏之心想。
这孩子可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连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都敢抓！
“你确定盒子上没有任何缝隙？”吴敏之问。
“肯定没有！这盒子是专门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即使逃生舱坠毁它也能保持完好，根本不可能有缝隙。”白思诺一边说，一边不安地打量着纹丝不动的盒子，“要不你离远点，我打开盒子看看，别真把里面的东西给憋死了……”
吴敏之拍拍白思诺的头顶，没舍得打压小孩的同情心。
这份天真的同情在吴敏之身上或许已经找不到了。
但他希望其他人不用经历自己经历过的一切，还能够保持原本的性格，重新回到文明社会。
不过，想要回去，也得有命才行。
吴敏之用匕首点在半人高的物资箱上，对白思诺说：“我去看，你继续举着这个物资箱。如果盒子里的东西跑出来，你不用跟它客气，用全力砸就行。”
白思诺听话地将物资箱举过头顶，眼神却有些闪烁：“你确定要砸死它吗？万一它是这星球上独有的珍稀动物怎么办？”
吴敏之向小孩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笑着说道：
“呵呵，相信我。”
“在这颗星球上，距离灭绝最近的珍稀动物，就是我们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另一个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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