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酒》温小别

41、41 师徒情

　　当刀被一剑掉落，发出铮铮然绝响，马被刺中小腿，痛得昂首嘶鸣之时，展猫的心已经提前灭了，他知道，自己被活捉了。他想咬舌自尽，却被敌人看出，一拳打碎了他的牙齿，血喷涌而出，他死不成了。

　　“不是，你……你抓他干嘛？”赫连争急道。

　　唐初微微一笑：“怎么，你不忍心？”

　　“我……我。”

　　赫连争望着遍体鳞伤的和尚被拖着走向高高的站台，望着唐初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的得意的狞笑，赫连争似乎已经猜测到了后来，他怔了半响，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唐初并不理会赫连争的反常，他抽出剑，横在展猫的脖颈上，仰头凝视着城墙上的白衣男子，高声喝道：“花间酒——你看清楚了，他是谁！”

　　“唐初！唐堂主，哦不……陛下。”花间酒笑道，“白都的陛下率百万雄师征讨我项阳，御驾亲征可谓是费尽心思，难道就是为了捉一个不起眼的和尚？那陛下便捉去吧，这样的和尚，我项阳的寺庙里多的是。”

　　唐初一愣，满面狐疑地看了赫连争一眼，顿时明白过来花间酒的诡计，于是剑刃向里了一分，血流如注，展猫却是连眉头都不带皱的，他直视着花间酒，目光中只有三个字：别管我。

　　“朕剑下俘虏与你关系匪浅，你却翻脸不认人，好狠毒的心啊，果然花帅还是花帅，朕好生佩服。”

　　花间酒咬着牙：“彼此彼此。”

　　“可你当真不管不顾？”唐初唇角勾起一抹诡秘的笑，“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你花间酒的帅位，是踩着无辜之人的尸骨爬上去的，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赫连争全告诉朕了。花间酒，你不是人，你是禽兽啊！”

　　风吹过白衣青年苍白的脸，刮下一层寒霜。难得一见的是，赫连争并没有趁机逃走，而是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深陷绝境的花间酒——那是他的——信仰啊。

　　“你还不大知道吧，是你——害的你的宝贝徒儿家破人亡——以至于寄人篱下装疯卖傻！十三冤此生最大的冤，就是收了你这个徒弟，阴曹地府下，他恨着你呀……”唐初的声音带着蛊惑，“你以为只有这些么，不，你的罪孽远不止这些。”

　　唐初一把揪住展猫的僧袍，揪住他向前逼近两步。

　　“这可不是普通的和尚，他杀猫，见一只杀一只，江湖上的人都笑他上辈子是只老鼠，即便如此，他还是固执地和猫过不去，甚至给自己取名叫展猫，你的宝贝徒弟从来没告诉过你为什么吧，可怜那长平王白闵家破人亡还要对仇人强颜欢笑遮遮掩掩——他怕说出来你受不了——”

　　花间酒瞪着眼，如坠冰窟，在唐初一字一句的控诉之下，他已然成了万恶不赦的罪人，而展猫几乎要崩碎牙齿，也没能挣脱桎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唐初将伤疤一点点撕开……

　　“顾命他娘殉情后无处埋葬，落得个被野猫分食的下场，佛说这样的人无□□回，那么你呢，花间酒，你觉得十八层阿鼻地狱你能下到哪一层呢？”

　　唐初觉得这场战争，他已经胜了，花间酒坚不可摧的心防在一点点的冰消瓦解。昔日的花帅战无不克就是因为毫无破绽，而现在……呵呵，物是人非，他早就不是从前的他了。

　　“我曾经待你不薄。”花间酒深吸了口气，眼中有泪光闪烁。

　　唐初冷笑：“你罪孽深重，人人得以诛之，朕替天行道罢了，无关私情。”

　　“替天行道，啊哈哈哈！”他忽地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见有人把利益熏心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叫我大开眼界啊，不是要替天行道诛杀我么，来啊！把和尚放了，赦免项阳城的百姓，要杀要剐，我跟你走。”

　　唐初微微迟疑，并不相信花间酒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断。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屠城容易，捉我——莫说百万雄师，就是几千万，你也拿我不得，趁我脑子糊涂心甘情愿跟你走，快快把和尚放了，还有项阳城的百姓，我要他们毫发无损。”

　　“花间酒，你真……？”

　　“唐初，不是所有人的一生，都只有机关算尽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