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不学无术国学人

4、刀光剑影

　　谢遥留了心思，出了定郡就令随从皆换了普通商旅衣物避免漏了身份，抄了小路只想尽早回上元。萧商自与她一起赶路回上元，就未与她说过一句话。谢遥不知道这娇气的少爷又在闹哪出，于是在第二天歇脚住宿时叩开了他的房门。
　　萧商红了眼眶：“不过是买了几个贱民，又如何？现在我爷爷的死仍然不清不楚，又翻了些陈年旧账，分明是你想为萧徵收买人心！”
　　谢遥也冷了语气：“我不是萧徵的人。再者，你口中的贱民，也是别人的妻子儿女。谢遥言尽于此，三殿下好自为之。”
　　几度更改路线变换身份，终于是赶到了上元。
　　皇帝在清元殿召见了他们。谢遥将情况详细禀报。皇帝阴着脸翻了翻呈上来的账册，期间种种，触目惊心。“明日朝会，与诸卿共同商议此事。”
　　谢遥回了殊云院，萧徵在门口等她。谢遥不知怎地心情莫名好了起来，笑着打趣他：“不知大殿下在等何人？”
　　萧徵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反正不是等谢公子。”谢遥看着眼前还算是风流倜傥的人，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
　　约莫三更天，宫使叩响了殊云院。“皇上召谢遥入翠微楼。”谢遥正等得焦急，听了旨意便匆匆忙忙赶去。
　　“臣启奏。此次所查黑市账目中，发现近十几年来卫家一直零零散散地私买军火兵马，恐不日将勾结浑裕势力起兵谋反。陛下不可不虑。”谢遥沉声说道。
　　皇帝看着眼前的女公子。自她六岁随父入上元，便被太后指名留在了殊云院。一晃眼十一年过去了，谢遥虽仍是男子打扮，但五官已隐隐约约有了女子的娇美。想来若是日后还了女儿身，必定也是温丽绝色。君王决意借机试探她：“朕召你来正为此事。不知谢卿以为派谁去为好？”
　　“自然是赵言将军，但此时元郡又离不了赵将军。太子萧羽素有仁德威望，又文韬武略兼备，自是合适人选。”谢遥略微思索后，这样答道。
　　“太子是国之储君，不可以身犯险。大皇子萧徵亦是皇家血脉，可以摄众。且谢卿居殊云院，想来与萧徵最为熟络。便由你领调兵令，除上元外全国各处兵马任你调遣，随大皇子萧徵平乱。”皇帝说道。
　　谢遥知道皇帝疑心病犯了，给了调动天下兵马的大权试探她是否会为萧徵谋私。谢遥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想让萧徵趟这趟浑水。
　　若是没镇住定郡而使山河沦落，他萧徵便是千古罪人；若是平定了定郡之乱，且不说定郡盘根错节的势力如何憎恨，如此大功必然惹人忌惮。可如果是太子就不一样了。
　　她怀着心事回了殊云院，萧徵在堂上等她。看谢遥闷闷不乐，萧徵猜了大半：“父王要我去定郡？”
　　谢遥不知如何回话，只得气鼓鼓锤了他一拳：“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这么准。”
　　萧徵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早已苦涩不堪。同为皇子，三殿下最得宠爱，太子地位最高。只有他，无人在乎。他自嘲地笑了笑，旋即振奋精神：“我们尽快出发，卢相他们仍身涉险地，也不知道能拖多久。”

　　“只一个卓王孙气量卷江湖，卓文君美貌无如。他一时窃听求凰曲，异日同乘驷马车，也是他前生福。怎将我墙头马上，偏输却沽酒当垆。”戏台之上那青衣字字如泣血，唱尽了这花好月圆的悲剧。
　　一折终了。
　　台下的少年声音单薄清冷：“云老板也觉得《墙头马上》是出悲剧？”
　　云柳翩然下了台：“世人都只见最后裴家接纳了李千金，夫妻团聚，儿女满堂。谁又在乎李千金那样刚烈的女子不堪折辱，委曲求全呢？”
　　少年笑了笑，又问：“云老板怎么今日想起唱这么一出陈年旧戏？”
　　云柳细细地品着少年面前早已凉透的茶：“如何是旧戏？这悲剧将在不远的未来写就。若你真的倾覆天下，那女将军做了新皇后，看她是卓文君，还是落得个李千金。”

　　卢青霜扶起季泠，问他：“你的伤势能不能走动？”季泠点了点头：“就一点皮肉伤，不碍事的。”
　　卢青霜难得收敛了他平日里戏谑的笑意，正经起来：“定郡有大变，谢遥回上元请调兵令还需得三日，来不及了。你换身粗布衣服，去云柳那里待几日，他的软轿已经到了。”
　　“我......”季泠正想开口反驳，却被卢青霜打断了：“你留在这里我和李聿都要分神，知晓你平安无事我们反而能够安心。此次非同小可，如果出了差错甚至会动摇昭恒国的根基。”
　　季泠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的伤势只能成为他们的负累，于是同意了：“那叔父你要珍重。”
　　送走季泠后，卢青霜去了兵马司。
　　司长不在。他知道这时司长应该和卫理以及定郡其他兵刑部门的掌权者一起，谋划不可告人之事。
　　不知谢遥他们到哪儿了，也不知道他如何能够拖住卫家三日等谢遥领兵回来。卢青霜想到这些只觉得头疼，他手上能调遣的只有带来的两队队兵士，虽说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却也实在是有限。
　　本来他身负圣旨，刑狱司兵马司也理应由他差遣，可这些人平日里收了卫家不少好处，也被卫家捏着不少把柄，一旦卫家举兵叛乱，必然反水。卢青霜想，只能静观其变了。
　　季泠来到了云柳的“烟水长”。小厮为他整理了屋子让他住下，季泠看屋子里的陈设素雅古朴，无形间给人以安全感。
　　云柳的随从在门外禀告：“季大人，我家先生邀您去后厅吃茶。”季泠跟着随从来到后厅，云柳正捧着茶在那里等他。
　　季泠有无数的话想要问他。比如他与叔父是什么关系，比如他为何要引他们端掉黑市，比如他为何会收留他。
　　云柳今日褪了戏妆，美仍是美的，只是少了一点锋芒，多了几分落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云柳呷了口茶，幽幽开口：“反正时间还长，你呆在这里也未免无聊，想问便问罢。”
　　“云老板与我叔父是何关系？”季泠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急切。云柳笑道：“我与他的关系说来可就复杂了。他一直想将我押解入狱，我只想要他完整的生平。他明面上权力挺大的，还算个清正的官，我们偶尔也会合作。我给他线索，他来撬动那些蠹虫。非要说的话，算是半个朋友吧。”
　　“那云老板为何收留我？”季泠又问。云柳凝视着他的眼睛：“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尤其是你的眉眼。你还想问什么？”
　　季泠沉吟了一下，问道：“云老板也在黑市有不少黑账，为何要让我们将它端掉？”云柳展开了折扇，缓缓说道：“因为我想看一个更精彩的故事，这个故事在这里将走上高潮。它如何发展，如何落幕，你我只需在一旁看着。”

　　“诸位大人，事成与否，在此一举。饮完此杯，你我死生与共！”卫理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那兵马司的司长开口说道：“卢青霜自奉命查案以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是如何知道黑市的事？黑市参与者都是老人了，怎么会被他们的人混进去？”
　　卫理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他们倒是利落，收监当天就把可能知道实情的人都灭了口。究竟是内鬼还是外敌，也只有擒了他们才能问个清楚。”
　　“那卫大人如何安排起事？”问这话那人声音干净明亮，如同美玉和鸣。
　　“今日各位大人回去准备，今夜子时夺取各个城的兵刑部门和粮仓。我将去信给浑裕的国王，约定两日之后举大事。待浑裕的兵马一到，我们就直入上元，打他个措手不及！”卫理扫视了在座的人们，仿佛已预见了他入主上元的情景。
　　卢青霜一夜没睡，向李聿交代了一些事。他们人手不足，只能行一招险棋。
　　翌日，卢青霜叩响了卫府的门。他轻描淡写地亮了令牌：“奉旨查案，烦请通禀一声。”
　　卫理一宿未眠，定郡下辖的两个城陆陆续续地传来情报，一夜之间定郡已有大半在他的掌控之中。只等今夜浑裕的兵马一到，他就兵分两路，一路直驱上元，一路南下，控制行郡。听到小厮禀报，卫理反而吃了一惊。他正愁这人跑了，没想到他却这样光明正大送上门来。
　　卫理吩咐下去：“请卢丞相到正堂一叙。”
　　见他一人只身前来，卫理不免惊愕：“为何只卢大人一人？”
　　“季大人因公事受了伤，他带来的手下自然留下照顾他。再者，今日也无需闲杂人等，毕竟，卫大人必然不会对卢某武力相加。”卢青霜最后的尾音意味深长。
　　“卢大人所为何事？”卫理问他这么一句。
　　卢青霜答道：“我奉旨查案，自然是为了查明卫奇之死。”
　　卫理冷笑了一下：“现在查我兄长的案子，还有意义吗？”
　　“如何没有？你兄长至今死得不明不白。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或者，你已经知道了？”卢青霜起身，冲他一笑：“今日听闻正逢旬休，不知卫大人可否陪卢某一起？”
　　各地联络以及定郡兵马准备有师爷他们看着，不妨看看姓卢的耍什么花样，想到这里，卫理拱手以让：“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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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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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可怜这个快要秃了的小作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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