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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05

      孟栀舒这天在自己家,手机响了。
      来电人:孟慎南。
      孟栀舒接起来。
      孟慎南:“小舒,我回来了。”
      孟栀舒紧张得咬手指,孟慎南结束维和任务从国外回来了;厨房里,周邺京正在做海鲜,蒸锅里有青色的大闸蟹。
      孟栀舒的第一反应,竟是跑进厨房,捂周邺京的嘴。她这房子小,他躲都没地方躲。

      周邺京一看孟栀舒的表情就明白,电话那头儿是孟慎南。
      孟栀舒拿着手机,半个人是虚的,这也太突然了。
      周邺京搂住孟栀舒的腰,俯身吻她耳垂,故意地,她耳垂最敏感,每次被咬都会发颤。
      孟栀舒脸热,耳边酥麻,有种偷情的错觉,孟慎南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孟慎南:“小舒,哥请你吃午饭好不好?”
      孟栀舒回过神,又被周邺京抓了一把胸,她张嘴“啊”了半声,“哥,我昨天熬夜了,还没醒,你让我再睡一会儿,我们晚上在家里见。”
      孟慎南:“也好,你注意休息,想吃什么发给我,我去买。”

      挂了电话,孟栀舒低头纠结。
      周邺京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
      两两相对,一个坦然,一个纠结。
      孟栀舒:“怕哥哥骂我。”
      周邺京:“那我给他说。”
      他也不明白,他们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她为什么怕孟慎南,天生的血脉压制?

      孟栀舒盯着周邺京不说话。
      她记得小时候周邺京和孟慎南打架,周邺京就没赢过。
      至于为什么她现在怕孟慎南知道,是因为他们一起瞒了他这么久,感觉怪怪的。
      孟慎南在孟栀舒的印象里,常穿一身戎装,眼神锐利,最讨厌撒谎的人。

      周邺京投降,“好好好,你们兄妹俩好好聚。我就是一外人。”
      孟栀舒:“你别生气呀。我哥好凶,他揍你怎么办,他揍人真的好凶的,我从小就怕他。”
      周邺京舍不得她难受,放轻了语气:“你哪个哥凶?”
      孟栀舒顺着台阶下,跳到周邺京身上,“唔喜欢周邺京哥哥,好喜欢。”

      周邺京单手抱起孟栀舒,把岛台上的东西归置到一旁,让她坐上去,“喜欢哥哥什么?”
      孟栀舒乖乖被他亲,口齿含糊:“喜欢你名字的最后两个字,嗯,倒过来。”

      她喜欢,周邺京的最后两个字,倒过来——JING。YE。

      锅里蒸着大闸蟹,孟栀舒周身粉红。
      他们缠绵,互相占有,横七竖八地倒着,像死了一场。
      周邺京眼神很深,被孟栀舒缠得更深,他还是,克制地戴了套,哑着嗓子说:“喜欢那个?不给你。”
      房间里全是他们交欢的声音,他在低吼,手臂上都是汗,腰臀有力,性感的肩胛骨一缩一放,背肌充血,抓着她的一条腿扛在自己肩头,让她摇摇曳曳。
      她爱他轰烈灭顶,他干她水深火热。
      最后孟栀舒刚张了嘴,还没出声,周邺京预判了她的话,浑身是汗地贴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野蛮凶悍过后,是狙心旖旎的情话,孟栀舒听得心脏都停掉。

      -

      孟栀舒。
      周邺京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是在他七岁的时候。

      周家跟孟家是邻居,周邺京最先和孟慎南认识。
      小男孩的领地意识都很强,他们看中了什么,就打架、抢夺。所以他们俩是打架认识的,为了草地上的一颗蜗牛。
      周邺京小时候顽皮,今璐熙从事珠宝设计,周继垣忙着酒店并购,他没人管,但每月的零花钱多到一个成年人嫉妒。他见着孟慎南,只觉有意思,有人可以跟他打架了。
      孟慎南那时已经在学拳法,拳头硬,会正规的招数。
      他们在草地上扭打,像两头小兽,打不过就互咬。

      孟栀舒就是他们打架时来的,她当年只有小小一点儿,跟小米粒似的,穿一身洁白公主裙,手里攥着狗尾巴草;虽然不会说话,她特护短,看见周邺京欺负孟慎南,她拿着一把狗尾草就挠周邺京的脖子,使劲儿挠。
      周邺京打得起劲,突然后颈发痒,抬头一看,一米粒皱着包子脸在攻击他。她才多大点儿啊,就来拉架。
      周邺京一出神,脸就被孟慎南打中了。
      孟慎南也愣住了,家里老人教育过,不能随便打人,尤其是人家的脸。
      周邺京钻了空,准备打回去,孟栀舒就在一旁哭,放声大哭,哭得跟奶猫发怒一样,威胁性不高,氛围感极强。

      孟慎南推开周邺京爬起来,“小舒,你怎么跑出来了?”
      孟栀舒才两岁,只会叫鸽、各。
      孟慎南小心地把软软的孟栀舒抱起来,往家里走。
      周邺京痛得龇牙咧嘴,不服地叫嚣:“这就跑了,是不是怕?”
      孟慎南挺有男子汉气概,“下次。你家住哪儿,我们改天约。”
      周邺京指了指自己家的位置。
      孟栀舒哭哭啼啼,还知道帮亲,指着周邺京嫩嫩地骂:“坏。坏。”
      周邺京气笑了。

      后来经常来周家玩的,并不是孟慎南,而是那粒珍珠米。
      周邺京起先不搭理孟栀舒,男孩子跟小姑娘玩,也太不酷了。
      孟栀舒却不介意,她忘记自己用狗尾巴草挠过周邺京了,把自己的洋娃娃、巧克力和玩具车都给他。
      周邺京握着游戏手柄,看也不看,孟栀舒就扯他衣角,巴巴看着他,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我们一起玩呀。”
      周家就一个独子,今璐熙当年知道自己生了个男孩子,如释重负,就去忙自己的事业了,也没有再生一个的打算。
      周邺京听孟栀舒叫他哥,心里挺高兴的。然后孟栀舒得寸进尺,拉着他过家家酒,周邺京拧着眉做心理建设,其实洋娃娃抱起来......也跟金箍棒差不多嘛。
      孟栀舒得到鼓励,一有空就往周邺京家跑。

      孟栀舒五岁时,周邺京暑假要去成都,他外公泠贺远让他去纳凉。
      孟慎南要补课,闲人小不点儿孟栀舒就跟着周邺京去外公家了。
      那阵子周邺京换牙,他爱面子,没事都不开口说话,某天他刚好掉了门牙,叫孟栀舒的名字漏风,抱怨她名字太复杂,他叫快了干脆就叫孟晓苏。
      平翘舌不分,孟栀舒气极,她当时在书房跟泠贺远学毛笔字,字没写几个,主打鬼画桃符;周邺京从小个头儿就高,她跳起来也打不着他,索性拿了一支毛笔,小手举得高高,怼着他脸就是一笔。周邺京额头墨黑,虎着一张脸,眼神变了,小栀舒怕了,垂着长睫毛,嘟着脸糯糯地说哥哥对不起。
      周邺京发现自己挺好说话,孟栀舒每次叫哥哥,他什么都不计较了。

      周邺京读初中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十一月的某天,他跟孟慎南一起放学回家,得知孟栀舒和她妈妈钟影外出时被绑架了。
      根据绑匪打来的电话追踪,警方试着定位她们的位置。
      周邺京彻夜未眠,孟慎南跟着警车出去找,他也悄悄跟着。
      最后竟是周邺京最先找到的孟栀舒,在一个废弃医院的垃圾桶里。
      盖子揭开,孟栀舒缩在那里面,原本干净的长发和小脸脏了,满眼惊恐,止不住地发抖,她那么那么漂亮的大眼睛,像溪水洗过的水晶葡萄,那时蓄满害怕和无助,整个人好像一碰就会碎掉,双手被捆着,嘴上还被封了胶带。
      周邺京看到孟栀舒就红了眼,轻轻把她嘴上的胶带撕开,用瑞士军刀割开她手上的绳子,他有些无措,不确定她有没有受伤,慢慢抱住她。小姑娘软糯糯的,一吭不吭,被吓傻了,还没回过神。直到周邺京拍了拍她的背,说没事了,舒舒你安全了,没事了,哥哥来了。
      孟栀舒突然抱紧周邺京,抱浮木的抱法,小手用力揪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

      孟顺召前些时候为扫清恶势力,手段狠,得罪太多人。
      钟影的尸检报告显示,生前受过虐打,□□严重撕裂。
      那绑架的主犯在审讯室里说,这是孟顺召的报应,老子就要让那小女孩儿看着,她妈是怎么被糟蹋的,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她胆儿小,最开始吓得大哭,然后看到五个人围着她妈的时候,她不哭了,浑身发抖,我给她套上狗链子,让她在地上爬,老子还给她说,长大后她跟她妈是一样的。
      被抓之前,绑匪曾把那些画面都拍下来,寄给孟顺召看。
      这些都是内部机密,周邺京知道后,恨自己没保护好孟栀舒,那晚在拳馆把沙袋都打穿了。

      小栀舒被接去做了全身体检,万幸的是,她身上没伤,只是心理上受了强烈的冲击,发了一周的高烧,也开始害怕陌生人,极度自闭,除了周邺京,不靠近任何人;那时她不过七岁,之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忽然有天,她忘记了被绑架的过程,只记得她妈妈去世了。心理医生说,这种失忆是基于人的自我防御机制。

      忘了过程,那种深邃的恐惧却如影随形,孟栀舒不能待在任何狭窄封闭的地方,怕黑,怕一切阴暗的东西。

      孟顺召给孟栀舒转了学。孟顺召一直不喜欢这个女儿,妻子怀孟栀舒时遭了不少罪,生她时难产,最后落得这么一个凄惨下场,他觉得孟栀舒克死了她妈。所以孟顺召尽了抚养的责任,却不教育她,也不想多看见她。

      周邺京的中学离孟栀舒的小学近,他每天提早放学去等她。
      孟栀舒有天在放学路上发现一只流浪的小狗,那狗脏得跟拖把头似的,她执意要捡回去养。周邺京拿孟栀舒没招,带着狗狗去宠物医院打完疫苗,答应孟栀舒收养它,孟栀舒每天抱着狗狗,脸上多了一点情绪。
      小狗生病死的时候,孟栀舒开口说话了,“周邺京,我的狗死了。”
      周邺京看着孟栀舒,她那时在流泪,很难过,偏偏还是很冷静,她仰着脸,手牵紧他的衣角,瓮声瓮气地说:“哥哥,我的狗死了。”
      周邺京当时觉得天崩地陷,心都碎了,她往后想要什么,他都纵容。

      孟栀舒读高中时,孟慎南在部队,托周邺京照顾孟栀舒。
      从七岁到十七岁,孟栀舒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她觉得心理医生的水平有限,方法说来说去只有那几个,久病成良医,她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
      周邺京回到渝州发展,已经在创业,不管忙不忙周末都会带孟栀舒去吃饭。
      他私下没少联系孟栀舒,这姑娘有些极端,喜欢玩刺激项目,他大学在国外读的,不能时时看着孟栀舒,假期回来时他抓到过她好几次,直入云霄的跳楼机,他觉得瘆人,她坐着眼都不眨。所以毕业后他就回了渝州,不守着她,他不安心。

      少女的心思,孟栀舒也有,她一直清楚,自己喜欢周邺京,喜欢到要命。
      偶尔出去吃饭时,她低头看菜单,不甚在意地打听,“你都不约会的吗?”
      周邺京好笑,“我跟谁约会,跟你?”
      孟栀舒前几次都假装没听见,后来干脆直视他。
      周邺京的眼神也没躲。
      然后孟栀舒就懂了,捧着茶杯,在杯子后弯唇角。
      他也喜欢她。打直球就是最有魅力的。

      孟栀舒各科成绩都挺平均的,高三上期的一模,她是全年级第一,但历史略拉垮。
      周邺京成绩还行,大学考的南加大,他给孟栀舒讲历史,讲得特有节奏感,跟评书似的,孟栀舒听一遍就记住了。
      周邺京又给孟栀舒补数学,她不太愿意,“我考了一百四。你知道这是什么水平吗?有这功夫,不如我出去抽根烟。”
      周邺京数学更好,读书时经常考满分。这很没有道理,颜值跟智商成正比,直接把陈鹤迁气成了二哈。
      周邺京挺懂少女的胜负欲,“最后十分不想突破了?哎不是,你刚刚说什么,抽烟?”
      孟栀舒挺社会,掏了一包来,抖出一根,“来,请周老师一根。”
      周邺京:“......孟栀舒。”
      孟栀舒会看脸色,“好啦好啦,这包都给你,蛮贵的呢。”
      从那以后,每次周邺京给孟栀舒补课,都会检查她的书包,没收烟,有时他又起了放纵的心思,她抽烟总比去干其他危险的要好。他对她,好像挺没有原则的。

      孟栀舒配合,周邺京要给她补课就补吧,她只是,想跟他多待一阵。
      然而,数学始终是让人掉头发的学科,她补课时喝了五杯咖啡,晚上睡不着,理所应当地骚扰他,“哥哥,我数学还是没考到满分怎么办,你负责吗?”
      周邺京:“我负责就我负责。”
      他又说:“几点了还不睡觉,熬夜影响智商。”
      孟栀舒的目光焦点在“我负责”那三个字上。
      快点儿高考吧,再快一点儿,那样她就可以表白了。

      孟栀舒读书早,高考那年才十七岁。
      周邺京问她想考哪儿,她没犹豫,“去北京。要读就读最好的。”
      周邺京没有打击她的自信,周家在北京也有酒店,他们可以常常见面。

      高考前一天,等孟栀舒踩完考场回来,周邺京开车带她出去。
      周邺京:“今儿就别看书了,你看了也就那样。命运是天定的,我算看明白了,你天生不是那块料。”
      杀人诛心。孟栀舒去掐他的脸。
      周邺京握着方向盘躲,“乖,我在开车。”
      孟栀舒:“周邺京你盼我点儿好会脑残吧。不,你现在就挺脑残。”
      周邺京看着后视镜打转向灯,“别气啊。考不上来我公司,拖拖地啊洗洗碗啊,也可以混口饭吃。”
      孟栀舒深呼吸,告诫自己掐死他要坐牢。

      悍马驶入窄道,攀山行至一所寺庙门口。
      这是一座千年古刹,路边有大捧蔷薇花恣意盛放。

      孟栀舒看清目的地,眼睛里写满“你逗我”,“你还信这个?”
      考前烧香?周邺京外表俊酷,内心这么迷信的?
      周邺京绕过去敲了敲她那侧的车门,“上次就说要带你来,我问了一圈朋友,都说这里灵。又不是把你卖进去当尼姑,怕什么。再说了,入院门槛高着呢,非硕博不要。下车。”

      孟栀舒不情不愿地跟着周邺京。
      俩人检票,爬石梯,进寺庙。
      周邺京把墨镜收进裤兜,见着僧人,双手合十,鞠躬。
      清净之地,孟栀舒不敢造次,跟着僧人进了供奉文殊菩萨的庙宇,手捏三根清香,跪在蒲团上,把香高举至眉间。
      许什么愿呢?
      一个少女的祈祷,不会过于磅礴,学业之事,她自有把握,所以她想,和第一次爱的人修成正果。
      菩萨慈悲,是过来人,应该会理解吧。

      仪式完成后,孟栀舒在庙宇外环顾,她身后有一座庄严的大雄宝殿,殿前的金色牌匾上写着:度一切苦厄。
      殿内空空,等视线聚焦,她惊愕万分——
      周邺京正跪在佛前,黑衣黑裤收敛了他的锋芒,身陷于幽弥檀香中,短寸利落,双肩平直,背脊挺拔,极具压迫性的气场,却双手合十着闭眼请愿。
      房瓦漏下半寸日光。
      众神侧耳,菩提难得,男人洗去平日的顽劣,此刻全是虔诚。
      孟栀舒像袅袅青烟,丝丝缕缕,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绕。
      她真的,很难不心动。

      周邺京蓦地回头,起身,向孟栀舒招手。
      等她走近,他才低声说:“赶紧的,考前再抱抱佛祖大腿。”
      孟栀舒难得没有怼他,跪在蒲团上。
      周邺京叮嘱:“好好说啊,记住报上自己的身份证号。”
      孟栀舒忍了忍,我佛肃穆喜静,不宜吵架。

      周邺京退到一旁。
      青灯摇晃,佛堂中央的少女亭立柔美,面容素净,穿淡粉连衣裙,腰肢细瘦,像一株带露水的小蔷薇。
      守殿的老僧适时敲锣,余韵沉颤,透遍群山,盛夏穿堂的风也缓了缓。

      周邺京从来不信神佛,只甘愿做她的信徒。
      但既已会面,满天神佛啊,请你们保佑我的女孩,圆她所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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