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嫁娘》子虚郎

4、3

　　烈焰般的红，寻常人绝不会整日穿着。对于大多数的女孩而言，红色是一道咒，一个宣誓，一种象征。那是女子大婚时的正色，是要穿给未来夫君看的动人心魄。红色的嫁衣解开束缚少女的锁，昭示她的成熟，预示着她今后幸福和美的日子。
　　但沈家最小的孩子砌香，却在九岁那年之后只穿红衣，便连房内装饰也以红色为主，每次有人踏入她的闺房，总惊诧于那满目的艳红，然而感受的不是婚嫁的喜庆热闹，反是觉得有阵阵寒意自心底漫出，仿佛这温暖香闺是阴寒冰窖。砌香常安静地坐在房内一角，或是默默绣着鸳鸯戏水、百子千孙；或是纤手慢抚丝桐，将一曲《凤求凰》反复拨弄；或就是那么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荷塘，将粉莲红荷看成枯梗败叶，又将寂寞死水看成满塘绿意。
　　明明砌香是个和气善良的主子，但服侍她的丫鬟大都受不了她的古怪脾性，觉得这三层高的小楼压抑难熬，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不是告病，便是请辞，纷纷离了霖琴阁，各寻出路。唯有大她两岁的葵风，自小陪在砌香身边，明白这一切的来由，因为疼惜那样一个温柔可亲的孩子，不曾离开。她并不是没想过走，可连她都走了，砌香一个人又如何熬过这寂寞的日日夜夜？
　　拖曳着一身红装，砌香从烟尘不染的菡萏丛中走过，伸手摘下一朵，小心护在胸前，喃喃道：“未哥哥，你究竟在哪里？再过一个月，十年之约就到了，你，还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