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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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璟辰看清了她脸上的迟疑，一下子心似是沉到了谷底。他的眼中明明灭灭，盯着堂前的姑娘，有不甘，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个带病的废皇子，有国公嫡子做选择，未来当上国公夫人，便是荣华无限。
他桌下的手中还握着茶杯的碎片，不断捏紧，尖锐的棱角刺入他的掌心，却仿佛没有丝毫知觉。
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掌，像红绳般绕住他的骨节分明的指节，蜿蜒而下，在指尖汇聚成一滴血滴子，最后利落地溅起，沾上衣袍点点红梅印记。
他牵强地勾唇冲祝茱笑，似乎在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没关系。
“陛下，闫小公爷乃京城第一公子，文弱秀雅，民女实在配不上。”祝茱重启联姻话头。
“婚姻之事向来没有配不配，只有想不想。”闫淮的眼中似是盛满了爱慕之情
两人短暂的对视，祝茱快速转过脸，“祝茱不才，担不起闫公子厚爱。”
贺璟辰仿佛自虐般握着碎瓷片，眼睛却是不离堂中的两人一刻，掌心红痕可怖，可见使用了多大的气力才克制着没有冲上前抢人。
这些祝茱都不知道，她环视了一周，又道“侯府二小姐，聪敏玲珑；长安郡主，秀外慧中，皆是未来国公夫人的好人选。”
世家小姐听此，原先还嫉妒着祝茱的几个，惊讶地瞪圆了眼。
“眼光还……还算不错吧。”“我怎就比不上这两女人了？我丞相之女也配闫公子啊！”
一时间底下嘟嘟囔囔一片，倒是减轻了不少恶意。
闫淮皱眉，“可闫淮心中便只看得见祝小姐一人。”
“好深情啊！”“这祝小姐真是走打运了”“这要是还不肯，便是对你男人没兴趣了吧？”
不仅是千金贵女如此想法，便是座上的皇后也似乎是有意要说情。
国公夫人更是开口道，“我这做母亲的，也便厚着脸，讨这门亲事，入了国公府的门，我自是待祝家小姐如亲闺女。”
一边还对其他的夫人们道，“我看着她便像是看着亲身女儿一般。”
祝茱见周遭一概是劝她答应的声音，感到即使是重生她也是如此无力。
在座的，一个个，都迫不及待要成一桩好事，只有……
只有一个似乎并非如此想。
她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一手捏着酒杯，独自一杯接着一杯灌着酒水的贺璟辰。本来专喝茶的人，如今喝起酒来却像是不要命了一般。
似是下定了决心，她在心中默默对贺璟辰道了一句：对不住。
不等皇帝出声赐婚，祝茱她一跪拜，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道，“民女心有所属，对六皇子一见钟情，只想伴其左右，永结同心。”
她顶着众人的视线一咕噜全说完，想让这婚彻底拒掉。
虽然这会为六皇子带来不少麻烦，但是，她定会好好报答他。
原本以为祝茱后悔，要嫁予闫淮的贺璟辰，听到这句话，一直捏着碎瓷片的手突然松开了。碎片滚到他的脚边。
他才像是惊醒一般，胡乱的将杯子里的酒，倒到沾了血的手，冲洗上面的血迹。
辛辣的酒液站着伤口，传来刺激的痛感。但他的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祝茱此话一出，堂前一阵沉默，谁人不知六皇子体弱多病，没有势力，基本上跟废了没两样。
最后是贺武帝摆了摆手，“老六，你什么想法？”
贺璟辰郑重地起身，深深看了眼，跪在一旁不敢抬头看他的祝茱，坚定道：“陛下，祝小姐率性耿直，嫉恶如仇，自然纯真，得之我幸。“
同是皇子，太子与四皇子叫的都是父皇，惟有六皇子喊得是陛下，贺武帝垂垂老矣，有意弥补疏远的父子关系，看着曾经与初恋有些相似的眉眼，他抬手想说些什么。
淑妃看出了他的意图，笑道，“既然如此，也不可拆了两情相悦之人，陛下不妨为他们赐婚。”
贺武帝笑着点头，“两情相悦甚好，拟旨！”
倒是皇后睨了一眼淑贵妃。
国公府向来是太子党羽，若是能和将军府联姻，便是增了太子的一大势力；如今被这么一搅。
太子这边失去将军府的助力，正是合了四皇子和淑妃的意，至于六皇子，对他们而言尚构不成太大威胁。
只有太子蹙眉看向贺璟辰心里起了疑虑，一直默默无闻的老六却突然与将军府小姐两情相悦，难道是蛰伏……
不，不会。
他将视线转回到对面的四皇子，不如说老六投靠老四来得令人信服。
他压下眉间戾气，一个废皇子，怎么可能翻身。
好不容易等了宴会的中场，
阮媚媚直接在小径上拦住了正准备去更衣的祝茱，眼底满是轻蔑
“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选六皇子。”
陆续结伴出来的一群贵女也正是窃窃私语，对祝茱指指点点。
“真没想到，她竟然放着闫公子不要，要嫁给六皇子呢！“
“天哪，将军府莫不是将人养瞎眼了吗？“
“诶呀，她放弃了，我们才有更大机会啊！“
祝茱转回看向那些叽叽喳喳小女孩的视线，也懒得理阮媚媚，前世她将自己害的这么惨，渣男贱女凑一对，她只希望这世让这对狗男女互相折磨一辈子。
掀开裙摆，直接从旁边的草丛里过去，一蹬腿，便跃过了阮媚媚，仿佛在嘲笑阮媚媚走个路还要侍从搀扶的千金大小姐作派。
“真是没礼数，“阮媚媚嫌恶地挥了挥帕子，拽住了她，“喂，我同你讲话，不理人什么意思，给你脸了？”
祝茱回过身，眼眸里全是森然的冷意， “嘴巴不会讲话，我可以帮你缝上。“
祝茱的神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可能那样做。
阮媚媚顿时惨白了脸，这时候的她也不过是个二八少女，未曾有前世那般的手段。
一句话便能让她完全相信祝茱有能力，面不改色地拿针穿进她肉里，让她永远闭嘴。
“你……你狂什么狂，仗着今天运气好，闫淮哥哥同情你。”
“阮媚媚，”祝茱压下心中想弄死她的冲动，
“你为什么不恨你的闫淮哥哥？他同你青梅竹马，却不顾你的感受，求娶能助他功名的女人，这就是他对你所谓的爱吗？”
对方显然并没有想过此类问题，仿佛晴天霹雳，她愣愣地看着祝茱，人都没影了，她还一直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闫怀哥哥他爱我，是你这个贱女人破坏了我们……”
只是……怀疑的种子一旦播种在了心底，只等着日积月累的蛛丝马迹，如浇水施肥一般，便会长成参天大树。
祝茱尚未走远，便见转角处迎面而来一位年轻男子，正是闫淮，即使是在大庭广众下被拒婚，仍旧端得芝兰玉树。
他徐徐向她走来，引得周遭的小姐驻足玉立，似是一见倾心。
惟有祝茱转身，想快步离去。也只有她知道这人善于伪装，里外不一，当初便是用那谪仙的面孔骗过了世人，
一看见来人，腰上的软剑早已饥渴难耐，是竭力克制着才没上前往他脸上抽。
“祝小姐。”
祝茱加快了脚步，装作未曾听见伪君子喊他，她可不想见到那人，怕自己撕烂他那张清风朗月的脸。
“你可是在故意气我？“闫淮上前来想拉住她的手。
被她一个闪身打开，“男女授受不清，闫公子自重。”
对方也不生气，倒是拱了拱手，“是闫某见了小姐便失了分寸。”
“既知失礼，再纠缠恐不好看。”
一道声音横插过来，带着几分病态却又是十分冷淡。
祝茱抬眼看去，见是贺璟辰。
瞌睡人正愁没有枕头，这不就送上来了。
她迎了上去，笑意盈盈，“殿下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寒，快进去吧。”
她一手扶着贺璟辰，一边紧贴在他身侧，十分关切她的样子。
对方的眼睫扑棱扑棱眨了几下，然后笑意渐深，低头深深看了祝茱一眼。
将手搂过她的腰身，带到自己怀里，声音里带着欢喜，“好，茱茱说什么，我都依。”
祝茱没想到来人如此上道，一上来就跟她扮起了郎情妾意。
惟留一旁的国公嫡子闫淮脸色略显难看，他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的身影。
垂下眉梢，“茱儿……”
本已经准备疾步离开的祝茱，听到这么一声，浑身一个激灵，不懂此人怎会如此油腻叫她。
不禁在临走前回过头看了眼那张佯装受伤的脸，在心里“呕”了一声。
她不知道就在她回头的时候，贺璟辰那只空着的手一下子捏紧，几乎控制不住要将她的脑袋掰回来。
蒙住她的眼睛，只许那双明媚的眼睛里存自己。
最终，他只是克制地捏紧了祝茱的手，垂下眸掩盖住眼底的酸意。
最终这处，只剩下闫淮一人留在原地，眼里明明灭灭，那晦涩的深意漫上他的脸，令人胆战心惊。
将军府……他扯了扯嘴皮，拒婚没那么容易！
便再不多留，转身去了另一处。
等附近人迹稀少了，祝茱便自己松开了抓着贺璟辰的那双手。
对方冷脸，独独立于水边，一袭太平花纹底的暗袍，面容如玉，只是脸色看着不甚喜，却是蜷紧了刚刚被祝茱握过的手心。
他抬眸看来，有股失真的俊朗，“祝小姐是将我当工具人的吧？”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怨妇，但他很贪婪，一旦得到了一点，便会渴望更多，他想要祝茱，想要她的全部。
“我也自愿为殿下当工具人。”祝茱仰起头，笑得明媚，“今日还要多谢殿下替我解围。”
比前世相见时，现在的六皇子虽容貌尚稚嫩，但她发现便是少年的贺璟辰也是主动来帮她的大好人。
她曾从坊间听说慧妃才是当今陛下心中白月光，奈何去的早，留下六皇子又病弱难担大任，在宫中过得十分凄苦，导致六皇子长大后阴晴不定，性情乖戾。
如今一相处，才知谣言并不可信，真正的六皇子平易近人，含蓄内敛，实在是标杆。
想到此，她看向对方的眼神更热情了几分。
倒是对方被看得心情稍霁，侧过脸，露出较好的面容。
贺璟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声音低哑带着不可名说的心思：“为什么是我？”
“嗯？”
他斟酌再三，道“贺某，残破之躯，祝小姐怎会选我作成亲对象。”
“协议成亲对象。”祝茱严谨地指正了他。
贺璟辰转过脸，面上不显，埋在眼底的情绪暗暗吐露着不认同。
“大抵是前世修来的缘吧。”祝茱一张灿烂的容颜在月色下若昙花般展开，那眼神里仿佛有荧火在跳动。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捂紧了心口处的温玉，“好。”
“不好了！不好了！”
气氛一下子被打断，丫鬟跑到祝茱面前时满头大汗，连气都喘不过来，一手扶着膝盖。
大口呼吸着，断断续续，似乎下一秒就要撅了过去。
“老爷！老爷！让小姐速速回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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