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燎原》周乔巴

15、陨落

　　砰……

　　附在身上的重力慢慢的消失，时汐感到眼前一片血红，下一刻抬手胡乱的擦了下，才发现袖子上全是血迹，而自己手中的杯子根本没砸出去。

　　耳边响起少年担忧急促的声音：“汐汐，汐汐，你怎么样？”

　　是余津彦……

　　时汐现在脑袋有点懵，刚刚明明自己已经打到秦化的头了，可是怎么又似乎不是呢。

　　她睁开眼睛，看着那边倒在地上的秦化，满头血污。

　　“这怎么？”时汐这才往余津彦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余津彦手中拿着的是带有血迹的砖块，那是窗户外面随手就可以捡到的，而刚刚时汐的手还没碰到秦化的时候，余津彦就一砖头把他拍倒了。

　　余津彦没空理会那边的秦化，他急忙上前仔细查看时汐的全身上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去医院？是不是哪里流血了？”

　　根本没遇到过这样情况的时汐脑袋嗡嗡的，迷迷糊糊的，从刚刚到现在似乎都不能正常思考，直到余津彦问要不要去医院，她才猛然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秦化那边，连滚带爬的去检查秦化的伤势。

　　秦化已经昏迷，脑袋上还在湝湝的流着鲜血。

　　时汐见状，赶紧寻找能够止血的方式，末了只能脱下身上的外套：“阿彦，快，打120.”

　　秦化不能出事，他出事了余津彦是凶手，那他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已经打了。”就在他准备动手之前，边找转头边拨通了120。

　　时汐这才稍稍安了下新，余津彦则是一直在问她怎么样。

　　时汐这才摇头：“我，还好，可是，可是秦化怎么样？你会不会又被拘留？”

　　这，是不是故意伤人？

　　不不不，不对，正当防卫？

　　不对，正当防卫应该是自己，那是什么啊，怎么办，脑袋一片空白，怎么想不明白？

　　“时汐，你……”

　　余津彦的话还没说完，这边的救护车已经到了，医生护士检查了下，发现三人身上都有伤，并且其中一人腿伤还伴有旧疾，便一同带去了医院。

　　医院里，时汐已经包扎好了坐在走廊里，她其实还好，除了被惊吓外，还有脖子的於紫，其他没什么皮外伤了。

　　这时候，时汐才算彻底的镇静下来，她回忆了下，似乎自己在遇到秦化前就听到有人议论说余津彦和秦化打架了，那余津彦呢，他一条腿本来就伤着，是不是身上的其他地方还都有伤呢？

　　没过一会，余津彦也经过了一番检查出来了，在看到时汐的时候连忙走过来，可能因为腿和脚本来就有旧疾，又在之前和秦化打架的时候被他伤了，所以此刻走路的时候其实有些费劲，可是他看到那边的女孩，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身上的外套因为要给秦化包扎而拖了下来，白色的衬衣上都带着血迹斑斑，这让她显得格外单薄。

　　余津彦有些暗悔为什么没一下子被秦化给打昏迷了，还让他逃了，之后碰上时汐，让她经历这样的事情。

　　他已堕地狱，又何惧黑暗？

　　可是那个女孩不一样，她是光，是黑夜里的星光，不能被磨灭。

　　余津彦站定，努力的用拐杖借着力，使自己尽量看起来走路和平时无异。

　　听到脚步声，时汐转头看过来，在看到余津彦完好的走出来的时候，激动的冲了过来：“怎么样？检查的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傻瓜，我怎么会有事？”

　　“那，那秦化呢？”

　　“死不了。”

　　森冷的声音让时汐一时有些无措，她看着他：“刚刚警察来了。”

　　“嗯。”余津彦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意料之中。

　　“那，会怎么办？”

　　“汐汐，别怕，你是受害者，你只要如实说出来所有事情的经过就可以了，而且学校走廊里也有监控，都是可以查询的。”

　　然而时汐却是摇着头：“不，不是的，我担心你。”

　　毕竟之前他因为殴打秦化，拘留过，这一次的话，会不会更严重？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走吧，我想警察一定去过秦化的病房了，等下就来找我们了。”

　　余津彦丝毫不在意的态度让时汐十分难受：“你，为什么打架？”

　　“你的腿有没有被他弄伤？”

　　“你会不会被处分？”

　　“你……”时汐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然而下一刻却被余津彦的话给阻断了。

　　“时汐，你就好好的在这一学期就好了，这一学期里我会去教室，也会在学校，其余的你能不能别管了？”

　　“你……”

　　时汐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他去教室，在学校，只是为了敷衍自己嘛？

　　“阿彦，我要的不是这个啊。”

　　“怎么？在教室，在学校还不行吗？时汐，你是觉得我还能怎么样？”余津彦受够了，这几天他天天都在忍耐，他不想靠近人群，也不想去想那些，可是时汐希望他这么做，他做了。

　　“余津彦，你这是堕落，你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的啊。”

　　“怎么？我这样了，你就受不了了？”余津彦双眸猩红，他克制着却又不得不发泄着，他上前靠近时汐，用食指指着自己：“时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你又有多了解我？我告诉你，那些报道的事情都是真的，我确实喝了违禁药，也确实被联队除名，也进了跑假赛的名单了，这些都是事实，你还想知道什么？”

　　余津彦越说越激动，他狞笑着看着时汐，指着自己的腿和脚：“是不是还想知道这条废腿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车祸，这起车祸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所有你看到的我，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和别人无关。”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么单纯的以为我还能继续啊，我不喜欢跑步，我讨厌田径，你不要自以为是了行嘛？”

　　“时汐，你对我的同情，真的很让我受伤，我极力的掩藏起来我所有的一切，我不想告诉你，我家里破产了，所以住在院子里，我不愿意让你知道我妈已经死了，自杀身亡，更不想告诉你，你上次看到的我身上的伤就是我爸打的，我这么一个不堪的人，从头到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里值得你回来？”

　　“高三了，你傻不代表我也傻，不想让你情绪太受刺激才答应你去学校，你以为你又是我的谁啊，我能答应你不过是因为我一起长大的这些年的情分罢了。”

　　“所以，你能不能回到你的世界，别再来了。”

　　说到最后，余津彦都觉得精疲力尽，他背靠着墙，眼神空洞，似乎是在祈求时汐，又像是在发泄。

　　时汐耳朵嗡嗡的，她听到了什么？
　　这……

　　“余津彦，我……”时汐想要彻底的问清楚，然而警察这时候走了过来：“你们谁先跟我们来一下，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下。”

　　走廊里，又只剩下余津彦了。

　　他脑袋低低的，直到时汐被警察他们带离了这里，才堪堪的坐到了地面上，他的腿早已经没有力气承受自己的体重了。

　　他颓废的用手撑着头……

　　何必呢，真的何必呢。

　　何必贪婪呢，一学期的贪婪，这么奢侈你值得拥有吗？

　　余津彦，你看清楚自己吧，你根本那什么都不配，你只适合站在最肮脏的角落里看着他们去热爱，去欢笑，而你，只配黑暗。

　　汐汐，回去吧。

　　这里的一切真的不适合你，所有的一切都不适合。

　　这边的时汐被带进了一个空的病房，被派来跟她交流的是位女警察，警察姐姐一开始就很温柔。

　　所以时汐很快平复了心情，也把自己所听到遭遇的一切都告诉了警察。

　　“好的，你这边我已经很了解了。”

　　“警察姐姐，余津彦真的只是在救我，你们看，我的脖子真的被掐的很严重，那时候我觉得呼吸都很困难了，你们一定不能错怪了他。”时汐焦急的为余津彦解释着。

　　警察姐姐看了看时汐，忽然笑着将记录本合了起来，她起身关掉的胸前的全程记录仪。

　　“小汐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警察姐姐笑嘻嘻的问道。

　　时汐看了许久，都没想起来。

　　“你再想想？”警察姐姐双手举起来，在自己的头上比出了兔子耳朵的形状。

　　时汐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才惊喜的叹道：“啊，啊，刘阿姨？”

　　刘燕面色一僵，随后也就释然了，是啊，当年刘奶奶在街上捡到她的时候，刘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呢，此刻却已经成了警局的一名民警了，只是当年十几岁的自己坚决不让时汐叫自己姐姐，说必须按着辈分来，辈分的话，她叫刘奶奶姨妈，那么她也应该是时汐的姨妈，所以她一直都让时汐叫自己刘阿姨。

　　可是，此刻，刘燕想要让她叫回姐姐这个称呼。

　　“我想，你现在叫我姐姐，我会很开心。”

　　刘燕的话逗笑了时汐，时汐腼腆一笑。

　　“你怎么回来了？”刘燕其实是随意一问。

　　“我，就是想知道余津彦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