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园田居》pig糖

31、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阴沟里翻船
　　十月的田野，稻谷已经收割完毕，稻田里稻桩排列得整整齐齐，高高的谷堆如一个个蒙古包，几个野孩子围着谷堆攀爬玩耍，或站在高高的谷堆上一跃而下，或百米冲刺般奔向谷堆三步登顶，又或是玩累了休闲地躺在谷堆上休息。
　　秦晋问楚一：“你小时候也这么玩吗？”
　　楚一：“农村里的孩子可不就这样找乐子嘛，而且晚饭过后也经常跑到田里来捉迷藏，这些谷堆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秦晋：“感觉应该挺有意思的，要不今晚咱们来试试？”
　　楚一：“……秦三岁，你能再幼稚一点吗？”
　　秦晋：“徒儿休得无礼。”
　　楚一：“老和尚，闭嘴，赶紧干活！你看奶奶的背篓都快满了，你的背篓里还是空的。”
　　秦晋：“那你得教我认哪一种是兔子草。”
　　“兔子草不只一种，兔子爱吃的几种草统称为兔子草，比如这种，”楚一弯腰用镰刀割下一株修长碧绿，开着淡黄色小花的草，“这叫空心草，兔子很爱吃。”楚一把草递给秦晋。
　　秦晋仔细看了下：“这个好认。”
　　接着楚一又一一为秦晋指认了许多兔子爱吃的草，比如剪刀草、牛舌草、苦荬菜等。两人慢悠悠地顺着田埂边走边认，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草地，奶奶说：“小一，你们就在这里割草，这儿多，我到前面去哈。”
　　楚一：“哦，要得，奶奶，你慢点儿哈！”
　　奶奶笑着挥挥手：“我晓得。”
　　这片草地有一定的倾斜度，没有任何农作物，杂草丛生，绿莹莹的草地上点缀着如星子般的小花，淡黄的，浅紫的，还有一丛丛毛绒绒的狗尾巴草在轻盈地随风起舞，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打个滚儿，而秦晋同学也真的这样做了。他把背篓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如一条干渴的鱼纵身跃入向往已久的大海，像一只逃出囚笼的鸟飞向自由广袤的天空，他张开臂膀躺在草地上，只感觉身下的草软绵绵的，狗尾巴草在他头顶招摇，如牛奶般浓稠的白云遮挡了阳光，慢悠悠地在天边游荡，天空并不是他平常所见的大好晴日里的蔚蓝和湛蓝，也不是来到成都后常见的灰蓝，而是一种偏绿的蓝，绿色的天空？秦晋有些恍惚。楚一慢慢走近，站在他的头顶处，前倾着身子向下望着他，露出一对梨窝。秦晋眯了眯眼，也许不只是恍惚而已。
　　楚一：“你要在这睡一觉？”
　　秦晋勾起唇角：“不，我想在这里打滚儿。”
　　楚一蹲下来，用食指点了一下他的眉心，笑着说：“说你秦三岁，你是不是还挺得意啊？”
　　秦晋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拉，蹲着的楚一毫无防备，猛地被他一拉，便扑倒在对方身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晋在他耳边笑道：“我们三岁小孩儿都爱这么玩，你也一起来吧！”说完便张开双臂把身上的楚一抱住，并用手护住他的头，然后轻轻一侧身便顺着草地的倾斜面滚了下去。
　　草地的倾斜度看起来并不大，可真正滚下来的时候秦晋还是觉得天旋地转的，期间还伴随着楚一语不成句的骂声：“秦晋你……大爷……弱智……停下来……”
　　秦晋觉得有些眩晕，但又有些兴奋，听着楚一的骂声又有些好笑。开始他觉得只要想停随时都能停下来，渐渐地开始失控了，真想停下来的时候，就跟嚼了炫迈口香糖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就像蒲公英一样，飞倒是飞起来了，至于在哪里降落就由不得它们了。他们两人最后停倒也是停下来了，至于停到了哪里，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楚一睁开眼，目之所及除了秦晋的脸就是杂草，而他们现在的姿势是面对着面互相拥抱侧躺着的，彼此压着对方的一只手，能动的只有一只手，背后是长满杂草但仍能感觉到湿意的沟壁，他转头看了看，天空变成了不到五十公分的一线天，这才明白过来两人身在何处，他俩竟滚到了草地边缘的一条小沟里，得亏这沟里没有水，还长满了杂草。他一巴掌拍在秦晋的手臂上，怒道：“秦晋，你个瓜娃子！”
　　秦晋一听楚一居然气得用家乡话骂他，不但没有悔过之意反而笑起来：“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瓜娃子是什么意思吗？”
　　楚一愣了下，顿时被气笑了：“瓜娃子就是傻子的意思，不，是傻逼！”又拍了他一巴掌，然后被秦晋抓住了手。
　　秦晋左右看了看，问：“咱们是掉沟里了？”
　　楚一白了他一眼：“不然呢？而且还是刚好能容得下咱俩侧身躺的沟，草，大爷，我现在动一下都困难，咱俩完全卡在里面了。”
　　秦晋闻言也试着动了动，愣了一会儿，然后“噗”笑了起来，但是又怕楚一发飙，极力想忍住，耐何自制力欠佳，忍得辛苦，笑得也辛苦，最后把头埋在楚一脖子下，笑得一抽一抽的。
　　楚一本来还挺来气儿的，见他笑成这样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傻子大概真的是会传染的。期间两人本来已经停下来了，但秦晋一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好像又触碰到了某个开关，立马又笑了起来，反正不知道两人笑了多久，最后终于停下来了。
　　两人被卡得死死的，试了好几次都动弹不了，秦晋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一世英明，最后在阴沟里翻了船。”
　　楚一举起手刚要拍他，又被他抢先抓住：“放手！你还一世英明呢，你整个人就是‘瓜娃子’的最好解释。”
　　秦晋明目张胆的抓住他的手，说：“不放，为了我的生命安全，不能放。你聪明，你来，你想想我们怎么出去？”
　　楚一：“我刚摸了我的手机不在身上，估计刚滚下来掉草地上了，你的呢？”
　　秦晋摸了摸：“没有，大概我的手机正和你的手机排排坐吃果果呢。”
　　楚一：“……你是回不去了吗，秦三岁？”
　　秦晋：“你能回得去吗？一哥。”
　　楚一：“怪谁啊？”
　　秦晋：“怪我，怪我，解玲还需系玲人，蓉儿，别怕，看靖哥哥怎么把你救出去。”戏精秦晋又换了一个剧本。
　　楚一：“靖哥哥，你要是不能把蓉儿救出去，蓉儿的三十六路打狗棒法等着你来领受！”
　　秦晋：“蓉儿，你是不是傻，出不去的话，你这打狗棒法能使出来吗？”
　　楚一：“那就先尝尝你自己的降龙十八掌。”说着便在他手臂上连拍三下，第四下被秦晋半路截下了。
　　秦晋抓着他的手腕，又慢慢移至手掌：“你这巴掌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楚一抽出了手掌：“再不想办法出去，我还能更上一层楼。”
　　秦晋向上望了一眼，感觉这沟还挺深，他试着抽出被楚一压着的手，楚一也配合着挪动身子，但这完全没有多余的空间，根本没法抽出来，楚一的手自然也没法从秦晋的身下抽出来，就这空间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掉进来的。秦晋又把手伸上去，希望能抓住草借点力，结果一用力，草便连根拔起，带出的泥尽数落在两人脸上，“靠……”楚一的眼睛里也进了泥沙，“秦晋你猪脑袋吗？”
　　“额……对不起，我以为这草够结实。”秦晋转过头道歉，一看楚一正用手揉眼睛，忙把他的手抓住制止道：“别揉，泥沙进眼里了不能揉，没常识吗？谁是猪脑袋啊？”
　　楚一闭着眼，叹了口气：“哎，蓉儿变成柯瞎子了。”
　　秦晋：“现在没法用水冲洗，眼里有泪水吗？流泪洗洗也好。”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楚一叹了口气，“可能是我爱得不够深沉，我眼里没有泪水。”
　　秦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眼皮：“你把眼睛睁开，哪一只眼睛进泥沙了？”
　　“左边。”楚一睁开眼，不适应地眨了眨。秦晋用手将他的眼皮撑开，用力吹了吹，楚一退了退，眼泪出来了，然后又眨了几下，“感觉好多了，再吹下。”秦晋又吹了吹，楚一流着眼泪眨巴着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秦晋觉得有一支带着爱心的箭直穿入胸膛。
　　楚一：“好像没事儿了。”
　　秦晋：“我现在呼救有人来吗？”
　　楚一：“你试试。”
　　秦晋转过头面向天空，大声喊道：“有人吗？来人啊！救命！”重复了三四遍秦晋放弃了。
　　楚一：“这沟还挺深的，声音传不了多远，只有等奶奶回来了。”
　　秦晋：“我手麻了。”
　　楚一：“我腿麻了。”
　　说完两人又笑起来，秦晋：“我们这算不算同生共死？”
　　楚一：“不算，只能算我被你连累至死。”
　　秦晋点点头：“也是，如果再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一定还把你拽上，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楚一：“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秦晋：“哈哈，害怕了吗？害怕了你就叫吧，不过，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听见的。”
　　楚一：“秦晋。”
　　秦晋：“嗯？”
　　楚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秦晋：“什么事？”
　　楚一：“奶奶有可能不会原路返回，一般情况下会从另一个方向绕回去。”
　　秦晋：“为什么？”
　　楚一：“因为来时的路上已经没有兔子草了，直接从另一条路一边割兔子草一边就回家了。”
　　秦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