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宗主是符修》西子土豆

40、竖子尔敢！

　　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现在能做的只是阻止八宗十六门的人跟老头子正面发生冲突。

　　他倒不是担心老头子，只是怕蠢货们心里没数冲上去送死。

　　楚慕忽略掉心里那点针对某人的紧张和担忧，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修真界阵营损兵折将的现状，魔界不管是综合实力还是个体实力方方面面都占上风，还好有一点空隙可以钻。

　　——冲动易怒，脑子不好使！

　　思及此，楚慕心中微松，表情却还是一派凝重，朝魔界一群人里边打头的楚萧道：“许久未见，没想到老头子你竟然干上了这种欺凌弱小的勾当，这可真是让人意外啊。你带着一群和你一样的强盗暴徒，怎么？这是终于当上了土匪头子吗？”

　　这话说得可谓难听至极，半分情面也没留。

　　周围的围观者中传出倒吸冷气的声音，混合了各种强烈情感波动的视线纷纷落在他身上，年轻的弟子辈大多是震惊，而年长些的修士则更加复杂，有人在迟疑，有人缓和了脸色，亦有人面色不善。

　　有数道不赞同的视线落在楚慕的身上，无需去看就能确认这些视线属于各门各派中比较古板而强调尊卑纲常的长老们。

　　这些人看不惯剑宗上下的做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目光落在楚慕身上连一丁点的用处也没有。

　　楚慕能忍耐的了，有人却忍不了。

　　魔界阵营有人忍不住第一个跳出来说话。

　　崇武将军满面怒容，二话不说的嚷道：“陛下，您还和这不孝的小子磨叽些什么？不听话打一顿便是！”

　　若不是顾忌着楚萧的修为，他脱口而出的话可能就是“杀了便是”。

　　饶是如此他也没忍住露出满脸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舔舔嘴角，他死死盯着楚慕，好像在盯着一块即将到嘴边的肥肉，找准时机一口咬下！

　　“崇武——”楚萧蓦然沉下脸，面带警告的看向崇武将军，不像面对修真界一众人的束手束脚，他半分情面都没留。

　　当然，面对敌人大摇大摆安插到自己势力中的人，虽然他暂时动不了他，可还指望他露出什么好脸色？

　　崇武将军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魔界入侵，一通烧杀抢掠只能愚蠢的图一时之快，若只是图一时之快，又何必入侵修真界，”楚慕嘴角微扬，“既然我们谁也不想看到尸横遍野的景象，何不干脆一局定胜负？”

　　“一局定胜负？”

　　“这……”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派谁去……”

　　人群中传来嘈杂的讨论声。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一局定胜负？不过是无用的垂死挣扎！我们大可以杀掉所有反抗者，你们这些修士在我们魔界魔修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青衍摸着下巴缓缓说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钊此时蓦然笑了：“你会因为踩死一只蚂蚁而产生愉悦的情绪吗？”

　　“……”青衍将军不再说话。

　　“废话少说！”崇武将军手臂上肌肉块块隆起，挥舞着手里的双锤大声喝道，“什么蚂蚁不蚂蚁的？怕了就跪地求饶，兴许我们陛下还能留下你和那不孝子一命！”

　　他叫嚣的够欢，但是除了底下或明或暗打量他的目光外没有一个人理他，他愤怒的涨红了脸，怒喝一声就要抡起锤子砸来。

　　一个金仙全力以赴的攻击真仙却还在洋洋得意，其他三位魔将，即便是最圆滑的青衍，也默默站的更远一些。

　　文熙更是毫不掩饰的投去冷冰冰的不满的目光。

　　“一局定胜负可以。”一直没说话的楚萧突然拍板决定。

　　当初荀牧以雅儿的安慰相要挟要他攻打修真界，目的是想制造更多的杀戮，他们当时确实签订了契约来让自己没有办法反悔，可事实上契约却有漏洞——具体是什么程度的攻击定义模糊，像今天这样采取一对一决斗的方式定输赢就属于钻了空子。

　　“且慢！”

　　擎雷宗大长老突然出声打断了一触即发的局势。

　　他先是环顾四周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可以一部分人的眼神对视，微微颔首收回目光，然后单手握拳在嘴前清清嗓子。

　　“我们同意一局定胜负，但是我们这边出的人不是皓元尊者。”

　　不是皓元尊者？

　　这是摆明了不信任？

　　不光是楚慕，几乎在现场的所有剑宗的人都看向说话的擎雷宗大长老。

　　年纪小一些的大多掩饰不住的露出愤愤的表情，年长些定力也好些的师兄师姐们倒是不会那么冲动，只是盯着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擎雷宗大长老注意到那一道道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赶紧苦笑着说道：“皓元尊者莫要误会，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劳烦尊者为保下修真界费心费力，可我们也不能始终在一旁干看着您说是不是？何况父子相残终究于名声不利，接下来便由他人代劳，我们也算是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

　　他说的委婉，可谁不知道这话里话外也改变不了把楚慕排除在外的本质？剑宗年轻的弟子们倒是缓和了表情，可那些有些阅历的都绷着脸，一丁点都没有缓和。

　　擎雷宗大长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不知尊者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不如何。”楚慕扯扯嘴角，眼神冰冷到近乎阴森的程度。大敌当前却不能团结一致，有某几个瞬间有一个念头划过心头——或许经历一番清洗对修真界反倒是好事......

　　可是看着伤痕累累的各宗弟子，楚慕又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们要是能推出一个比我更有胜算的人，我自当退位让贤。”

　　他正要继续说什么，却在开口之前被秦钊制止，感觉到拉住自己的那只手微微收紧，转头看过去却发现秦钊没有看他，而是微微眯眼盯着那位大长老，脸上再次展开一个微笑。

　　秦钊的眼底一派冰冷！

　　“擎雷宗也是大门派，大长老的这个面子我们当然要给，那么就按长老所说，我们换人。”

　　大门派？也不知还能是多久的大门派，能不能撑得过今天！

　　第一个声援擎雷宗大长老的是灵蕴宗那位看剑宗不顺眼的紫晴仙子，有了一，就会有二、有三……先是一些跟擎雷宗交好的门派，然后不是本身实力不强，但是见风使舵的小门小派，最后除了剑宗和符宗以及历来站在他们身边依附于他们的一些宗门之外，剩下的全都选择站在擎雷宗那边。

　　楚慕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遥遥的看着凡间界的方向，那里聚集着一片黑压压的阴影，像是暴风雨中的雷，黑的好像随时能被拧出墨汁。

　　那不是黑云，那是数不清的魔族聚拢到一起形成的魔气，或者说那是因为过度杀戮而凝聚的煞气和戾气，停留在凡间的上空经久不散。

　　这边每多耽误一秒，人间就死伤无数！

　　他知道老头子打得是什么注意，但是不能再等了，要保住修真界，却不能是以普通凡人的性命作为交换！

　　“还是那句话，若是你们谁认为自己的修为能胜过我，那就可以代表修真界迎战。”
　　他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的干干净净，剑宗的弟子们可对他的这种表情熟悉极了，反应倒还好，只是纷纷低下头，可被这目光扫过的其他人几乎以为自己要化作一座不会动的雕像，尤其是在他释放了全部的威压之后，这种紧绷感变得更加明显了。

　　修为低的被这股威压压制的动弹不得，头脑不清的人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拳头说话的世界楚慕绝不可能就因为三言两语就被搞定，修为稍高的那一颗颗发热的头脑也渐渐冷却下来。

　　即使一切都是这对父子做的一场局又能怎么样呢？修真界的法则说到底还是强者为尊，即使他们想要整个修真界又有谁能说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不乏聪明的人，更不缺后知后觉的马后炮，但也有认死理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比如早就和剑宗结了仇的灵蕴宗紫晴仙子。

　　这位仙子几乎要恨的咬碎了满口的银牙，愤恨的瞪着楚慕，这种愤怒支撑着她勉强在巨大的等级差距下维持住瞪视的这个动作而不是一脸冷汗的一动不能动，趁着自己还能讲话的最后机会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们已经商量好由谁来代表修真界出战了。”

　　嗯？不会是想说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吧？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楚慕脑子里划过这样的念头。

　　“就是他！鸿蒙尊者！”

　　谁能想到她伸手一指，直接指向楚慕……旁边的秦钊！

　　好家伙你可真会选人！

　　这是生怕要“嫁儿子”的老父亲没有发泄够，给他制造机会再揍秦钊一顿吗？

　　不得不说，虽然紫晴仙子是无心插柳，但楚萧的心里舒畅了许多。

　　他干脆利落的趁着自家傻儿砸看似默认，实则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的答应下来这个新人选，犀利的目光投向秦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要是不答应这事没完”。

　　秦钊：“......”

　　“你们还打算磨叽到几时？！”

　　不等秦钊回话，楚慕直接单手化剑，二话不说直接冲向楚萧，红色剑虹划过的速度飞快，但比剑虹速度更快的是楚萧侧身躲过的动作。

　　赤霄剑擦过楚萧的脸颊，却在错开的瞬间被两根手指抓住剑尾于身体相连的地方，楚慕半点迟疑也没有，彻底化为赤霄剑，趁着型态改变的瞬间挣脱两根手指的钳制，回身气势汹汹的刺向楚萧面门。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修真界的人修为不足以看清这一连串的动作，他们只能看见赤色剑影在空中划过，两人打斗的画面全都汇聚成一团团的黑色阴影。

　　此时才有人开始后怕，若是对上楚萧的是他们，恐怕半息时间都坚持不了！

　　短暂的交锋后一人一剑迅速分开。

　　刚才那只是个试探，甚至连一招一势都没有使用，仅凭本体的自身速度。

　　楚慕重新化为人形落地，鼻尖出了些冷汗。

　　并不让人意外，他的全力以赴对老头子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他要走的路还有很远。

　　眼底划过一丝修炼狂人特有的狂热，楚慕并不气馁，只是打定主意，要加倍的努力修炼。

　　他没在原地停留，这次左手化剑，右手用符篆，全身剑气汇聚在左手，让赤霄剑刃染上一层危险的红芒，带着天崩地裂一般的气势一剑砍下，修真界的空间因为难以承受这样的灵力波动而产生道道水波一样的波纹，右手的符篆也没闲着，困阵、凤翎阵、惊雷阵……一道道加持或者造成干扰的阵法眨眼间被绘制完成，加持在他的攻击中。

　　楚萧挡的依旧轻松，却不能再像刚才那般漫不经心。

　　很少有人注意到楚萧在打斗中不断往崇武将军的方向移动。

　　秦钊在发现这一点后额角青筋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或者说某种糟糕的猜测。

　　捕捉到楚萧的眼睛，直到他终于回视，这一眼非凡没能让秦钊放心，反而坐实了他的猜测。

　　却在此时听到楚慕的传音。

　　‘阿钊助我！’

　　楚慕取出最后一道符篆，这张纸远比前面所有的符纸加起来都要灵气充足，却又令人意外的是全然的空白，无需语言的交流，秦钊微微闭眼，下一刻便化作流光进入无字符篆！

　　元神寄托，即便符纸被毁也不会真的伤害到秦钊，不过在化为原型后，所化作的符篆种类和用途、以及攻击的方向和目标统统掌握在控制符篆的人手上。

　　换句话说，这招数虽然不会伤害到秦钊，可却会让他失去对自我的控制变成一张与普通符篆无异的工具！

　　除了楚慕，没人能让他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的失去自主控制权，即使是事关修真界的生死存亡也不行。

　　拿到符篆的一瞬间楚慕眼前出现了一副模糊的阵图，它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像离了很远，远到遥不可及，拼了命的去看也看不清那上面的东西。

　　楚慕只能去研究自己能够看清的部分。

　　那是一个类似于阴阳八卦阵的形状，阴阳两极分别是代表人间至邪至恶的魔气煞气和至阳至刚的灵气，他们构成一个微妙的平衡，把力量共同提供给眼前的法阵。

　　法阵才是重点，它能容纳两种极端对立的力量还是小事，更为神奇的是明明只是符篆的简单排列，却构成了仿佛满天星斗的效果，星斗内一步一杀机，漂亮至极却也危险至极！

　　楚慕尽全力去看却也看不清所有的星斗所在位置，只能凭神识尽可能的记住能看清的星斗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外界仅仅是一瞬，楚萧就看见自家傻儿子的动作一顿，突然眼神恍惚的开始布下一座陌生阵法。

　　他的动作很快，随着第一个动作开始，有种莫名的威压开始聚拢，楚萧皱眉，后知后觉的要去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现在没人能靠近“风暴”中心的楚慕，更别说把他拉出来了。

　　这阵法陌生，却有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似曾相识。

　　随着阵法的完善，楚萧竟然都感觉到一种危机感，他挑眉却并不着急，把这一切视作小慕的一场机遇。

　　随着阵法的完善，楚慕能看清并记住的最后一笔落下，整座阵法的气息突然开始节节攀升，竟像是修士渡劫之势！

　　就在此时，趁着楚萧不备，崇武将军举起锤子，飞快冲向阵图，二话不说一声大喝一锤劈下！楚萧反应极快化魔气为爪伸手抓他，与此同时阵图的自我保护能力超乎想象，崇武将军没能捞着半点好处，一边吐血一边倒飞出去，又在半路被楚萧的抓住，一下子扔在不远处的山包上，顿时又是一口血喷出！

　　最后一笔，落！

　　“竖子尔敢！！！”

　　远处，荀牧的声音气急败坏，他简直目眦欲裂的瞪着楚慕手里的阵法。

　　楚慕脱离那个状态，瞬间清醒！

　　他不意外天帝赶来，却不明白他为何这副表情看着眼前这个不完全的阵法，不动声色的压下心中的疑惑，他摆出一副惊喜又诚恳的表情：“天帝陛下您来了？魔界打破封印入侵，您作为神界之主，万万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荀牧怕是见事情完全脱离他的计划，连想也没想就直接冲过来了，也不枉他和阿钊特地演的那出戏！

　　楚慕嘴角轻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身天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的荀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