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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大结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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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邢进屋时候太着急,脱了鞋光着脚就进来了,以至于黑暗之中受伤。
梁浅低低‘啊’了一声,医者的善心让她当下揪起心来,脚步有点慌乱,转动方向要去打开灯。
但段邢死死地抱着她,不让她动分毫,他的声线比往常更低几分,“别乱动,地上是不是有碎片?”
如此说来,梁浅眉眼骤然一闪,慌了神。
当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声音冒着轻颤,“你的脚被玻璃扎到了?”
段邢默了默,片刻后,轻轻应了声。
这下梁浅不顾他反对,强行推开他往外头走,里面虽然一片黑,可外头不是。
现在是傍晚时分,外头还有点光亮透进来,那是日落前的最后一丝馈赠。
她顾不上自己久居黑暗被光线刺眼,径直冲到客厅拿来医疗箱,又疾步冲回卧室,速度那叫一个快。
卧室的灯被她‘啪’一下按亮,她吃力地眯起眼睛,余光中瞥见尽显的满屋狼藉,视线一扫,面容窘迫迅速上窜。
地上溅射的四处都是水渍和玻璃碎片,床头柜上满是零食的纸壳,还有不少空了的矿泉水瓶东倒西歪,她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通气的霉味。
难以想象,她在这样的环境生活。
耻辱和难堪瞬息间将她裹挟,她的脚步停顿在房间门口,不敢靠前。
段邢也在开灯那一刻看清了卧室的狼藉。
他现在一定非常厌恶她吧,梁浅杵在原地,一动不敢再动。
见后头的脚步声没再靠近,段邢转头朝后看去,见梁浅原本姣好的面庞憋得通红,眼眶红通通的像是受委屈的小白兔,双肩耷拉着自责又难堪,瘪着小嘴欲哭之态我见犹怜。
他哪里有半分梁浅想的嫌弃,分明只有心疼。
他抬起脚刚想走,梁浅立即尖叫,疾声制止他,“不能走,去床边坐下!”
她的声音还很低哑,应是许久没喝水了,低沉而磁性如石砾碾压而过,却带了几分命令语气。
段邢哪敢不从。
明明个子高大颀长,胳膊长腿长,却异常乖巧听话地翘着脚去床边坐下,那双装得下璀璨星辰的眸子巴巴地望着她。
梁浅的心一下就软了,好像乖狗狗。
她忽然觉得,世界上还是有美好的事情的。
“对不起啊……”
段邢当即否认,“是我不小心,怎么会是你的错。”
梁浅扯扯嘴角,有点想哭。
他怎么这么好啊。
她上前几步绕过玻璃碎片,在他身前蹲下,靠过去看他的伤口,段邢不好意思极了,从她手里抢过医疗箱,不容梁浅制止。
他慢慢褪去沾染血迹的黑袜,先用碘伏消毒,面无表情地把扎在掌心的玻璃碎片拔出来,涌出的汩汩鲜血用白纱布抹去,再用干净的缠住脚,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全程不过一分钟。
灯光通明,照在他身上,梁浅慢慢适应了光亮。
瞧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的样子,她歪了下脑袋有点疑惑,如此坚强的他门夹手会低呼出声?
见他上好药,要把医疗箱收起来,梁浅立马拉住了他,扬扬下巴,“给你夹到的手涂点伤药。”
段邢垂了下眸,在梁浅觉得奇怪之前有了反应,没吭声,顺着她的意再度打开医药箱,从里头拿出云南白药喷雾,往手上喷。
冲鼻的药味猛烈扑涌而来,梁浅视线紧紧看着段邢抬起的伤手,眉眼微顿,察觉一抹怪异。
她瞥了段邢一眼,“你这手夹到了怎么不红啊,痛吗?”
她的想法很单纯,完全没往人性的‘恶’上考虑。
段邢喷药的手愣在空中,他望着他的手背看了又看,也跟着迷糊:“好像是,不过现在不太痛了。”
梁浅还傻乎乎的,“观察一下,不行就要去医院拍片看看骨头。”
“好。”
段邢浑身紧绷的肌肉恢复常态,他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没想到就这样轻松的虚惊一场,不由好笑。
她也太好骗了。
他可得护着她,不然不知道便宜了哪家野猪给骗走了。
伤口处理好了,梁浅又往他用过的白纱布上看了几眼,胸口起伏了一下,不自觉咬紧牙根,他的出血量令人咋舌。
她心脏突突跳动很不舒服,沉默地拿出一个PE手套戴上,把那些医疗废物处理掉。
安静地有点过分了。
段邢看着默默做事的她,心里说不出的担心。
刚才是高度的紧张拉扯着她的神经,现在松懈下来,她的状态又回到糟糕的地步。
他没动,目光始终望着房门口的方向,直到她出现。
梁浅过来,第一眼就和他的目光仓皇撞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透着难掩的疲倦和担忧,她下意识的感到沉重,火速低头躲避。
“好了,现在伤口包扎好了你可以走了。”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直接赶人,狠狠扎段邢的心。
不过他丝毫没有被击退,反而身子往后一仰,耍无赖的双手反撑在床上,闲闲望着梁浅,语气有些吊儿郎当,“不是吧梁浅,我这脚哪里能走路。”
梁浅:……
说得好有道理,她居然无力反驳。
既然如此,她直接转身就走。
他爱待就待着吧,她走就是了。
她现在是处理不了就逃的态度,她很困扰,不知道该如何将这荒谬之事收尾。
但她隐隐觉得,这件事该有一个结果了。
谎言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是她能兜底的范围了,该结束了。
想到这,她不想离开了。
她停下脚步。
还不等她回头,就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不断逼近,下一刻,她腰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穿过,她的身子靠向宽阔温暖的胸膛。
他把她牢牢摁在自己怀里。
咚咚咚,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段邢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低声唤她:“梁浅……”
梁浅的心跳瞬间被点沸,肌肤相触的部分温度骤然上升,周身因浮躁蹿起热度,她鸦羽般的睫毛翕动。
她暗提一口气,强撑着自己打断他的话,“段邢。”
“恩?”
“我有话对你说。”
身后的男人低低应声后静静等待。
她没有转过身去,也没有试图挣扎开他的怀抱。
或许看不到他的脸,他眼角眉梢的神态,她才能更心平气和的说出心底的话。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这件事的开始是相互利用,并无真爱可言,我们双方都有错。起初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在如此短时间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是我想了几天,我们不能在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
我们……和父母说我们和平分手了,结束这段荒谬的关系吧。”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脑袋混沌,思绪混乱说不清楚,没想到真当开口说了,话语无比冷静清晰的传达出她想表达的意思。
没有责怪,也没有愤懑,以极其冷静自持的态度说明缘由和结论。
话音落,她等待段邢的回应。
他没吭声,落在她耳畔的鼻息却加重了几分。
梁浅能感受到,落在她腰间的手同时微僵。
她以为他要松开她了,结果没有,几秒后他似是做了决定般,反而加大手中力道,似是要把她嵌入怀中。
“你想得美。”
他的嗓音变得极其沙哑,低低的仿若在沙砾上碾过。
像是孩子下意识抗拒坏消息,执拗又幼稚,莫名让人听了心痛。
梁浅的眸底跟着暗了暗,心头开始抽动,这会儿才真正想到和段邢分开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有多开心,之后的生活就会有多孤单。
美好太容易让人眷恋了。
她唇边缘线绷紧,强忍着欲哭的情绪,眼眶还是不可控的逐渐染上红意。
舍不得。
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在细微的颤抖。
段邢倏忽松开她腰间的手,她的腰间一空,心也跟着空了。
她轻合双眸,认命地想,他这是同意了吧?
那么轻易就同意了。
也是,没有她他也可以找别人,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
想到这,她的心跟被剜了一样。
心好痛,可是又不能做什么。
他的心又不在她这,他们只是纯合作关系。
忽然,她的双肩如被铁钳制约,她被迫朝向他。
仓皇间她抬眸对上段邢漆黑的眸子,眸底的情绪复杂,让她无法解析,只对视一秒,她就飞快垂眸不去看他。
那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
眸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热意,再度沸腾,她贝齿紧咬下唇,有点控制不住眼泪了。
段邢双手捧着她清瘦的脸,话没开口先叹息一声,他好心疼,“瘦了好多。”
她本来就不是丰腴的身材,如今更是身形单薄,脸都快瘦脱相了。
梁浅眉头蹙起,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可男女力道悬殊,她又好几天没吃饭了,根本使不上劲。
段邢没费力气就牵制住她的脸,强迫她与她直视。
四目相对,梁浅缓缓安静下来,两人离得近,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段邢面色郑重,看着梁浅,一字一字缓慢而清晰,“梁浅,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
梁浅眨眼,莫名有几分乖巧。
“我们的开始或许是不对,但……”他默了默,表情有点不自然,继而道:“我对你怀的心思一开始就没那么单纯,我没和女孩子相处过,笨拙的用这种方式靠近你,和你相处了解。所以,这事从头到尾就是我的错,你不用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话语至此,他望着她的眸子中满是深情,他轻轻吸了下鼻子,“你说,我们荒谬的故事该结束了,我同意。”
果然如此。
听到前面,梁浅无比震颤的心延绵成暗喜,虽说开始的不光彩,但结果正和她意。
哪成想,喜悦不过三秒就当头一棒,他喜欢她还利落的答应了分手。
这是相处下来不喜欢她了?
梁浅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好,顶多只是硬件条件上不如段邢,但她同样也是个熠熠生辉的人。
但喜欢这事从来没有道理,在爱里的人又比较卑微,她下意识地以为是段邢反悔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伤人的话听到这就够了。
她眉心快要蹙成‘川’字,不耐地推搡他的胸膛,想要逃离。
可他哪给她这个机会啊,根本不撼动半分,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要把梁浅气死。
“你别急,听我说完。”
这句话把梁浅弄得有点臊,什么啊,不想听他伤人还是她的不对了吗?
“我不想听!”
她下意识撅着小嘴,不如意了很不高兴,她的状态在坍塌。
段邢没说话,忽而低低笑出声,眸子转而深沉,视线下移落在她娇艳的红唇上,饱满欲滴似在等人采拮,他的喉结忽然上下滚动。
下一刻,他不再委屈自己,捧着她的脸蛋俯身向下。
湿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狠狠啄了一下。
梁浅笼罩在他的黑影之下,唇上传来热意,而后迅速蔓延到脸颊,她烧红了脸。
与此同时,大脑也失去了思考能力。
段邢满意,他又能继续说了。
“我的态度就是这样。”他定定看着她,靠得近,他的热息喷洒在她面庞上,惹得她持续升温,心跳被点沸,心率直接爆表。
他的眸底噙着笑意,语气更添低吟的暧昧,“我是真的喜欢你,请你原谅我当初的手段,我可以厚着脸皮的请你真正和我在一起吗?”
这消息太过意外了。
梁浅巴巴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除了爆红的脸蛋透出害羞,其余什么反应都没有。
段邢也不着急,只安静看她,给她足够的时间反应。
公主慢一点有什么关系啊。
梁浅持续震惊,她在心中啊啊啊狂叫,这怎么可能,告诉她这是梦!哦不,还是算了。
哪怕这是美梦一场,她也好喜欢啊。
她眼珠子咕噜转动,终于有反应了,他巴巴等一个答案,等到的却是一记如来神掌。
她拍开他的手,这次他没再牵制她,轻松地被她拍落。
梁浅也没料到她会成功,笑着甩出两个就跑,眉眼狡黠以往的光又重新回来了,“你猜!”
屋内再度热闹了起来,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窗外月亮刚上班就被人世间的酸臭味齁到,一夜或许很短,但是这一刻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