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万渺妖

3、第 3 章

　　胡律茅和姬长淮第二天离开时，村民们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要送给他们，二人实在不好意思收，便一一婉拒了。

　　出了村子之后，胡律茅和姬长淮直奔他们初遇的那间客栈住下。姬无常怕胡律茅不带他上山，坚决要和他睡一间房，胡律茅没办法，只好妥协，两人将就着睡了一宿。

　　隔天晚上，他们两人正在前往紫燕山的路上，胡律茅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便问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姬长淮：“你那天往僵尸身上丢的那个白色的是什么东西啊？”

　　姬长淮想了想，哈哈笑道：“咱们两个去蹲点前，我见桌子上有一些粽子，想着之前听说僵尸怕糯米，或许能派上些用场，便拿了两个，没想到真的有点用。那时候你在那用符篆打僵尸的时候，我就蹲在灌木丛里一口一口地咬着粽子。把粽子咬成一块一块的放在手里，打算打他个出其不意！”

　　“所以这就是你摔倒了，剑插在僵尸屁股上，而你的手却依然握着剑柄的理由咯！其实是因为之前用手抓了粽子手上太粘，粘在了剑柄上！”一想到那个画面，胡律茅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姬无常也笑着点头道：“对！对！当时我都懵了，好在反应快，赶紧把剑拔了出来！”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到了目的地，而那僵尸早就坐在石头上等着他们了。

　　胡律茅也曾想过放僵尸的鸽子，但是怕僵尸发怒伤了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僵尸见他们二人走过来，便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跟在胡律茅身后，姬无常拿着铜钱剑跟在僵尸身后。三人排着队往前走着。胡律茅在山脚下把结界解开之后，二人一尸就这样上了山。

　　因为结界被解开，正睡着觉的老道士立刻醒了过来。他画了几张符篆处于戒备状态站在观门前。没过多久，门被打开，见映入眼帘的是徒弟胡律茅的脸，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老道士这口气还没松完，便看见他徒弟身后跟着一个干干瘪瘪奇丑无比的僵尸，老道士一把将胡律茅拽到身后：“小茅危险！”话说出口的同时，手中的符篆也向僵尸飞了过去。

　　那僵尸侧身躲过符篆，符篆准确无误地飞到了姬长淮的脸上。姬长淮把符篆扯下来后，不声不响地把符篆揣进了怀里。

　　借着月光，老道士瞪着眼睛紧紧盯着僵尸，姬长淮也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老道士。突然老道士和姬无常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道：“师父！”

　　老道士跪的是僵尸，姬长淮跪的是老道士。胡律茅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高，便默默地蹲了下来。

　　僵尸把老道士扶了起来，声音嘶哑地感慨道：“这么多年，你也变老了啊。小然和小全呢？”

　　老道士呜咽道：“他们两个已经出师，四方游历去了。不过每年春节时都会准时回来守岁。”

　　僵尸拍了拍老道士的肩膀，语气中难掩的欣慰：“你把这凌云观上上下下打点的很好，不枉我把道观交给你。当年你们师兄弟就数你难管教，现在你也教出了好徒弟，也成为了好师父，为师也就放心了。我当年死的时候，小茅还在穿开裆裤呢！这孩子有勇有谋，再多加练习，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老道士连连点头，擦了擦眼泪。这时他才注意到僵尸身后还有个跪在地上的姬无常。他急忙上前把姬长淮扶起来：“这位公子，您与老道素不相识，怎可对我行如此大礼？……你……你是太子殿下？”

　　姬长淮本来被冷落了有些委屈，见老道士认出来自己，立刻变得喜笑颜开：“师父！您还记得我呐！”

　　老道士急忙推脱：“殿下，这可使不得！您是千金之躯，怎可称呼我这糟老头子为师父？当真是折煞我了！”

　　姬长淮有些急了：“师父当年若不救我一命，我现在哪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说着话？这些年我一边四处观察民情一边四处打探师父的消息，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您了，您却不认我做徒弟！您当年用过的桃木剑，还被我留了牙印呢！”

　　胡律茅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了的兄弟，正是自己口中的那个二百五。

　　老道士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这时僵尸开了口，对老道士说道：“这孩子根骨清奇，你收下他也无妨，他既在民间四处走访，观察民情，将来也必是一个好皇帝。你教他些道法，他必要时也能保命。只是切记，千万不能被道迷失了本心。”最后一句话是对姬长淮说的，姬长淮见有人……有个僵尸当说客，高兴地连连点头。

　　一旁站起来的胡律茅一边附和着面色严肃地点着头，一遍心里偷笑，能用铜钱剑插僵尸屁股的人，确实根骨清奇！

　　没等胡律茅偷笑完，他和姬长淮便被老道士拽了过去，老道士对着他们二人说道：“小茅，太……长淮，快拜见你们师祖！”

　　二人毕恭毕敬地对着僵尸行了礼，僵尸欣慰地点了点头把他们两个扶了起来。明明三天前还在对打的二人一尸，此时却认了亲。此情此景，当真称得上是千年难遇。

　　老道士见天色已晚，便给姬长淮收拾了一间屋子叫姬长淮和胡律茅回房睡觉，自己也和僵尸回到了自己房里叙旧。

　　第二天一早，胡律茅一改常态早早便起了床，姬长淮也跟着起来在院子里练剑。

　　下山的这几天，胡律茅每每想到桃花村的那些村民就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平日里吊儿郎当不认真学习，如果这僵尸不是自己的师祖，不但他们保护不了那些村民，恐怕连自己和姬长淮也早就翘辫子了。

　　胡律茅见老道士坐在亭子里喝着茶，便上前问道：“师父，师祖呢？”

　　“天没亮就回去了。”老道士回答道。

　　“回去？回坟里了吗？”姬长淮也凑上前来问道。

　　老道士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茶。

　　胡律茅似是在想些什么，盯着桌子发呆了许久，突然双膝跪地对老道士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从今往后我要好好学习，一定改过自新！如果这次遇上的不是师祖，而是其他僵尸的话，我不但保护不了任何人，连自己的小命也要搭进去。”

　　老道士听了这话十分欣慰，笑呵呵地点着头说道：“正好这一阵子我打算教长淮一些道法，你便也跟着一起学吧！平时你们二人也要多看一些书，对你们只会是有益无害！”

　　老道士把桃木剑给了胡律茅，把铜钱剑给了姬长淮，胡律茅和姬无常二人高兴地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姬长淮小声问胡律茅：“等师父教完我之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反正你出师了也是要四处游历，正好咱们俩可以搭个伴，一起走。也相互有个照应不是？”

　　胡律茅有些不解，问道：“你都找到师父了，为什么还不回你那金砖银瓦的皇宫享清福去？”

　　姬长淮笑着说道：“我回了皇宫也是无所事事，宫中大小事务都有父皇管理，我最多也就是帮父皇看看奏折。道德经有言‘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趁我还没什么事的时候四处走走，看看民生百态，取其利，祛其弊，比看奏折可有用多了！”

　　他这一番话得到了老道士和胡律茅的极大赞扬，二人连连点头说好。
　　老道士又喝了一杯茶之后，起身拍着两个徒弟的背说道：“好了好了，先去吃饭吧，吃完饭要上课了！”

　　胡律茅和姬长淮点了点头，一左一右跟在老道士的身后一起去往斋堂。

　　姬长淮突然扬起头满脸自豪地对胡律茅说道：“等到将来，我要把咱们凌云观封为护国观！封号就叫 ‘皇观’！”

　　胡律茅撇了撇嘴打趣道：“你还姓姬呢，怎么不叫 ‘姬观’？”

　　姬无常摇头否定：“太难听了，还没有气势。”

　　“‘皇观’就好听了？”

　　“‘皇观’比较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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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道士走在前面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两个徒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怕是过不上清净日子了。但是等他们两个走了，自己还会想他们，人还真是纠结啊。

　　不过，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