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遇·七重奏》浅野舟

10、欧耶禁阁

　　“小心！”
　　Daleth冲我大吼。
　　什么……？我看到了他惊恐的表情。
　　在那纯洁的蓝色瞳孔中，究竟会看到什么呢？
　　是冷漠，是憎恨，是害怕，还是那漆黑的身影以及血红的杀机——
　　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我没有什么力气去转身，一动也不能动，仿佛那永恒的雕塑。
　　是因为我太害怕了吗？那还真是没用啊。
　　虽然不会死，但是会很疼……不过真是好笑啊，明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我为什么会害怕呢。
　　“柠月！”
　　Daleth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用力把我推下了台阶。我狠狠地被甩了下去，屁股非常疼，两只手泡在了黑水里。我下意识地收回来，转身喊道:“Daleth！”
　　我有些破音了。
　　冥龙的大口张得很大，一口下去甚至咬塌了一部分台阶，周围的碎石落下，扬起一阵尘烟。
　　等烟雾散去，冥龙却已经躺在了地上，唯独不见Daleth的身影。我狼狈不堪地爬过去，哆哆嗦嗦地找他。一块，两块，三块……石头里没有人，那他在哪？
　　我有些难过地要哭出来，他不会死吧……？想到这里，我的手指开始在脸上乱哄哄地抹来抹去。
　　“真是狼狈啊。”
　　Daleth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我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笑容:“Daleth！太好了，你还活着！你在哪里？”
　　Daleth单手将一块大石板举起来丢在一边，顺手将龙的角折断了:“这下他们应该会安静一会了。”
　　他身上有些脏兮兮的，不过看样子没什么大事，头上流了一点血，然后是左手——
　　“你的左手……”我有些害怕地指了指他，“没事吧？要不要现在立刻包扎？”
　　Daleth看起来毫不在意:“没事，就是流了点血。”他看了一眼身上的灰尘，厌恶地“啧”了一声。
　　可是地上明明有一滩血……怎么可能是龙的！我看到旁边的白鸟，哭喊道:“owl，owl？你快来啊，Daleth出事了！owl！”
　　“别喊他。”Daleth打断了我，“这点小伤用不到他，他不能出来。”
　　我突然想起自己在雨林的那一脚，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呜对不起owl，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动，我现在就回遇境找人！”
　　Daleth拽住我:“不许去找owl！他三百年前为了救我落下了病根，不能情绪大起大落。”
　　“那我去找美曦……”
　　“你觉得以我的名声，云中王国会有人来救我吗？”
　　我怔住了。
　　“他们大概都巴不得我去死吧。”Daleth笑了笑，“还有一个图就过了，我们走吧。”
　　我摇摇头:“我不去了！走，我们回雨林疗伤！”
　　Daleth叹了一口气，给我摇了摇他的左手臂，动了动手腕:“你看，真没什么事，就只是外面流了点血，皮外伤，你到底要担心到什么时候，没见识的乡巴佬。”
　　……还能骂人，样子状态确实不错。我松了一口气，身手真不错，不仅能躲开，甚至能巧妙利用石头把龙砸晕伤害要害。
　　Daleth走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上，确定我没有伤口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给我擦了擦脸:“龙的角是弱点，不过恢复的很快，大概十几分钟就会重新长回来，我们快走。”
　　我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血全抹在了脸上，破涕为笑，跟着Daleth快步走了。
　　穿过白鸟涡后就是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沙漠，看起来特别空。我和Daleth飞翔在高空之上，只看到了几处巨大的空心管道绵延到了某个地方:有点像在运输什么东西到哪里……这种东西不应该在地下吗，怎么露出来了？
　　再飞了一会，我和Daleth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他城墙很高，也有巨大的守卫，虽然里面已经破破烂烂基本上只有一圈外墙了，那我也看得出来这是皇宫。
　　“皇宫怎么成这样了？”我问道，“这战争还把皇宫搬光了？”
　　Daleth带我停到墙上面拿了一个翼:“不错，竟然知道这是皇宫。”
　　“这不是皇宫这是啥？”我觉得有点侮辱人了，
　　“有光之子第一眼说这是个巨型厕所。”Daleth继续向前飞。
　　“……”
　　巨型厕所……这帮人认真的吗。
　　“而且推理的有理有据，说那里的水流是茅坑，那里的罐子是恭桶，还有人在那里专门伺候国王如厕。”Daleth继续说。
　　“……国王有这么大？太离谱了。”我真的无语。
　　“……”这回沉默的是Daleth了，“原本没那么大的，但不知为什么，伊甸里的他……不，没什么。”
　　嗯？我仔细地竖起了耳朵，不过Daleth在那之后就闭上了嘴，我什么也没打听到，太可惜了。
　　突然觉得Daleth碰见owl真是太倒霉了……他负责守口如瓶，owl负责大开口舌。
　　某种意义上来说owl也挺猪队友的。
　　飞到尽头后我又看到了一栋巨大的建筑。远远看去，铁门锁着进不去。Daleth带我落到门前，门口有个黑色的台子，我觉得这是打开门的机关。
　　果然不出我所料。Daleth掏出一根蜡烛点燃了机关上的黑色大花，然后开启机关。机关启动，大门缓缓打开，发出铁锈“吱嘎吱嘎”的声音，听得我身上直痒痒，还掉下来不少黑色的铁皮。
　　Daleth没带我进门，而是去了右边守卫的后面，原来那里也有一个翼。我感激地说:“谢谢，我快满了！”
　　Daleth压低了声音:“拿完快走，不要逗留。”
　　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Daleth就把我拉进了大门。大门飞快锁上，透过铁门，我看见了三条冥龙不约而同地向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哇啊啊啊啊啊！”我吓傻了，“虾，虾！”
　　“别说话！”Daleth一把捂住我的嘴，“这几只虾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他们听到了机关开启的声音，和那几只不一样。待在这里很安全，他们找不到人会走，你这样他们会摧毁建筑物进来。”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会闭嘴。Daleth放开了我，示意我跟在他身后。
　　这里很大，不过也基本上全是沙子和水，一看就荒废了，霉味特别重，很难受。我拿了旁边一个翼，升级后看见了正中间的雕像。
　　好威武——
　　“身边的盾和矛是？”我走进看了看，已经被风蚀的很厉害了，矛不尖，盾看起来也有很多碎痕。
　　“龙骨是将军，将军自然要保卫国民。”Daleth边说边跪在了石像前。

　　黑夜，黑夜——黑夜是否能为我们带来希望？
　　黑夜是否能为我们带来光明？
　　——不能！所以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夺取！
　　巨大的高塔上，我几乎看不到上面，脖子仰得酸痛。直到高塔之上有人一跃而下，落在了我的身后。
　　“砰”！
　　声音非常巨大，仿佛连天地都要为他颤抖。
　　这是什么情况？
　　转头看去，这位龙骨长老并没有看见我的样子，而且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用手中的矛和盾不断做出进攻和防守的姿态。
　　他的面前也许有敌人。我若有所思，刚想继续猜想下一条信息，便看见进攻的龙骨动作停了一下，随后他和手中的长矛便倒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他战败了？我连忙走上前，长老注意到了我。我本以为他的长相会很可怕，谁知他的双眼里充满了善良与平和，并没有那么吓人。
　　我为我自己刚刚的表现感到羞愧。我轻轻跪地，将手中的心火放在了长矛上。
　　“希望能为您助一臂之力。”
　　我慢慢退下。龙骨重新握住了长矛，支撑着站了起来。那一刻，我感觉他握住的不仅只是矛，更是所有人的希望。
　　他将矛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端详着，怎么也看不够。最终，他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眼神凝重，对准了天空，瞄准了那无垠，向天空发起了挑战——

　　神像亮起，天空发出光芒，星图是盾和矛的样子。宫殿后的大门缓缓打开，是沉重的石头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其妙的感到了难过。
　　Daleth指了指前面:“前面是vault of knowledge——禁阁……”
　　“好了好了我不需要你介绍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养伤吧，我不需要你带了。”我赶紧打断了Daleth的嘴，开始给自己包扎。
　　哎呀，又要开始消耗衣服了。
　　“自作多情。”Daleth翻了个白眼给我，“我可没说要继续带你，在期待什么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说着，Daleth原地打坐回了遇境。
　　这次，我看着离去的daleth，良久，说不出话。
　　vault of knowledge……knowledge？知识？
　　看来禁阁将会告诉我很多东西啊。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向禁阁迈出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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